第十五章 你可愿意留下来
风璃洛自从被带回来后，便被关在西侧殿，紧闭的殿门内，一点烛火也没点，殿内一片漆黑。 她此刻双手双脚均被粗绳所缚，像只待宰的小鸡仔一般被丢在冷冰冰的地上。 早上一路奔波，心急如焚赶到猎场，又遭遇了一场厮杀，然后没来得及辩解一句，便被当成刺客的同伙丢在这个黑暗冰冷的地方。 腹中开始咕咕作响，她这一日，除了早膳，已经好几个时辰滴水未进了。 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又气又恼。 “我真是脑子进水了，巴巴的跑过来救他，早知道就让刺客一刀杀了他得了。”她忍不住愤愤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火急火燎的赶来救他，他却把我当刺客丢在这里。真是好心没好报！” 刚走到殿外的墨欢恰好听到她的这一番抱怨，不由得驻足。 “为什么这么久还没人来看我，待会儿不会问都不问就把我杀了吧。”殿门内又传来风璃洛的声音。 “不行，我还得回去呢，我不能死在这里。”风璃洛自言自语道。 回去？她要回哪去？ 墨欢听到这里，脸色微变。 难不成，她还想离开皇宫？ 可是，她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她独自一人能去哪里？ 难道，她和什么人还有联系？烟国还有余孽不成？ 那些刺客又是什么人？跟她真的没有丝毫关系吗？ 她又怎么会突然跑到这西山来？ 墨欢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一道刺眼的亮光照射进来，风璃洛眯了眯眼，只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个人径自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殿内的光线，此刻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方才她正在咒骂的那个忘恩负义的皇帝。 她挣扎了一下，恼怒道：“放开我！” 墨欢见她双手被绑处已经有些红肿，蹲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割开了缚着她手脚的绳索。 风璃洛丢掉绳索，坐直身子，摸了摸自己红肿的手腕，怒目瞪了他一眼，然后，越想越气，便用力推了他一把，墨欢一时不察，竟被她推倒在地。 墨欢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也不起身，索性和她一样，在她身侧席地而坐，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 这…… 堂堂九五之尊，怎么也跟她一样，坐在地上？ 风璃洛方才只是一时冲动，此刻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四周突然安静得可怕。 半晌，风璃洛开口道：“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墨欢深看了她一眼，道：“那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风璃洛心下一动，他竟然没有说“朕”。 “我……”风璃洛有些艰难的说道，“那一箭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要射你身后那个黑衣人的。只是没想到，他像是突然知道了似的，闪开了那一箭，才会射到你身上。幸好，你比他高得多，才没有伤及要害。” 墨欢当时正全力应战，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过，他如今回想起来，当时他前面那个黑衣人似乎低吼了一声什么，好像是“闪开”，看来是看到了风璃洛手中的箭，才提醒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比墨欢矮，当时正站在他的左后方，风璃洛当时原本是瞄准了那黑衣人的脖颈，而他突然闪开，那一箭便正中墨欢的左肩。 “可是，那箭是从你寝宫里拿的，为何箭上会有毒，我是真的不知道。”风璃洛想起他伤口的血，有些愧疚，语气不觉变得温柔，道，“太医可看过了，那毒可解了？” 墨欢盯着她的双眸，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切不似作伪，半晌，淡淡应道：“那毒与你无关。” “你真的中毒了？”风璃洛惊道，“与我无关，那你又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那毒可解了？” 墨欢嘴角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你很关心我吗？” “我……”风璃洛一时语塞。 “你不是恨我吗？不是希望我死吗？”墨欢语气十分悲凉，似是万念俱灰，神色黯然。 当时，他发现身后那一箭是风璃洛所射，脑中闪现了她用金簪刺向他胸口的那一幕，不禁一时怒极又悲愤莫名。 不论他与风其然之间发生过什么，也不管风其然说过何等诛心之语，他对她，始终还留有一丝幻想，在内心深处，并不希望有一日，他们二人真的会反目成仇。 即便，他们之间早已隔着一条鸿沟，已回不到过去。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希望你死。”风璃洛不解道。 当日御书房刺杀的记忆她已全无，自从她醒来后，与他朝夕相处，虽说他有时是有些喜怒无常，对人总是喜欢摆着一张臭脸，不过，他待她，似乎还是不错的。 这次义无反顾的冲来西山救他，虽说是为了自己的任务，不希望他死是最主要的原因。 然则，即便没有这个任务，便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她也不会明知道有人要刺杀他却袖手旁观的。 方才她虽说了一些气话，但事情若是重来一次的话，即便知道会被误会，她还是会不顾一切来救他的。 “你不希望我死，那你会留下来吗？”墨欢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似乎还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我……”风璃洛有些犹豫。 待她完成任务，定然是要离开这里的。 但若是她此刻这么说，以他的喜怒无常，说不定即刻便要与她翻脸了，那么她的任务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罢了，还是先哄哄他吧。 “我还能去哪，除了皇宫，我已经无处可去了。”风璃洛苦笑道，“除非皇上赶我走。” “当真？”墨欢眸中霎时有了神采，似是得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答案，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重石。 风璃洛颔首，道：“奴婢不敢欺君。” 他嘴角微微上扬，一手将她揽入怀中，喃喃道：“真好，真好。” 即便所有人都走了，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还愿意留下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风璃洛身子一僵，仰起头见他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皇帝，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