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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黎渃初如今的记忆来看,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孤身一人活着的,然而夜溟痕现在却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以至于她莫名有些不习惯。

    就好比她正像以往一样无所事事地躺在冰的雪地里感受着猛烈的狂风暴雪时,夜溟痕却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侧,俯身将她的上半身从雪地里扶起来。

    “别总躺在雪地上,容易着凉。”他嗓音低沉,混着寒风窜入她的耳中。

    黎渃初愣了半秒,微侧着脑袋“看”他,语调平静:“你以前都没这么说过。”

    虽然他们曾经的回忆有些久远,但黎渃初依旧清晰地记得,每当她百无聊赖地躺在这一片广阔的冰天雪地时,他也会兴致勃勃地陪她一同躺着。

    夜溟痕自然也记得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心的孩童,自然也喜欢模仿她的一举一动。

    可时光匆匆,他早已从那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成长为想庇护她生生世世的男人,所以也更应该在各个方面对她体贴入微。

    她可以如同穿过指缝的风一般无拘无束,但他此生所愿,只是想好好照顾陪伴她。

    夜溟痕手中凭空出现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风,把她玲珑的身子牢牢裹住。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为她系紧披风带子,伸手把她后面的兜帽往上一带,裹住了她小小的脑袋,“也不是不让你躺着,但最起码得注意身体。”

    黎渃初脑袋微垂,握住他的手,似是感慨一般说道:“你似乎变了许多。”

    “哪里变了?”他蹲在她身侧,饶有兴致地看她,想听听她是如何说的。

    寒风肆虐地刮过她的身子,黎渃初斟酌了下用词,淡声说:“你变得有点唠叨了。”

    这话是真的,不仅有点爱管她了,还总是像个大人一般照顾着她,这样会令她有种自己还是小孩的错觉。

    就好像两人之间的身份在不知不觉中对调了。

    夜溟痕猝然笑开,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背:“也就只对你这样。”

    在对待其他人的时候,他可是双标得不行,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就连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的偏爱与温柔,从来都只属于黎渃初一人。

    黎渃初蒙着眼睛,并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神情,只能隐隐感觉到眼前男人对她的一举一动貌似都有点不同了。

    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她吹着冷风默了半秒,又问道:“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不好。”夜溟痕毫不犹豫道。

    时时刻刻都沉浸在思念她的痛苦当中难以忘怀,又岂会好过。

    黎渃初微蹙眉头,像极了护着自家亲人的长姐:“有人欺负你?”

    “想多了小姑娘,”夜溟痕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隔着柔软的兜帽摸着她的脑袋,“谁有那个本事能欺负我,还有,别再对我用jiejie的口吻说话,我现在可比你大。”

    黎渃初一脸无语,这种事为什么总是喜欢提起?

    她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事?”

    夜溟痕低笑不语,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因为这会让他恍惚觉得自己还处于毫无反抗之力的幻觉之中。

    他痛恨自己身为孩童时的脆弱与渺小,只有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才能具有足够的能力让她在这世间有一席容身之地,也才能更好的庇护她生生世世。

    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俯下身将她身上的落雪轻轻拂去,而后打横抱起她,边往木屋走边转了话题:“外面风大容易着凉,还是进屋吧。”

    察觉到他并不是很想说这事,黎渃初便没有再问,只是默不作声搂着他修长的脖子。

    回到燎炉生起的屋内,身上属于风雪的寒意被温暖渐渐消融,黎渃初把兜帽拿下:“可以放我下来了。”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可以自己走动,可他却总是喜欢抱着她走,也不嫌累。

    眼见无人回应,黎渃初疑惑地抬起手轻触了下男人精致的脸庞,明明才刚吹过冷风,此刻却出奇的guntang。

    “夜溟痕?”她试探着喊了一句。

    夜溟痕暗沉的眸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滚结滚了滚,半响才回过神,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没事。”

    黎渃初总觉得哪里他怪怪的,但也没多问,只是说:“那放我下来吧。”

    “嗯。”他慢吞吞地将她放了下来,灼热的目光却依旧紧紧追随着她。

    他视线如炬,黎渃初即便看不见,也能强烈感受得到,她被他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你怎么了?”

    静谧的屋内,夜溟痕炙热的鼻息越发沉重,本就guntang的身躯在燎炉生出的暖意下更加难耐。

    他闭眼忍了半响,终是难以克制自己火热的欲望,沉默着走上前将她拥在怀中。

    黎渃初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异之色,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衣裳上还带着属于冬夜的冷冽气息,与guntang的身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也不排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紧紧抱着,夜溟痕下颔抵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觉得自己真像个变.态。

    想狠狠吻她,还想……

    夜溟痕眸光微闪,立即止住这个旖旎的想法,觉得自己要是再想下去估计得疯,而且要是他真敢这么做了,估计得吓到她。

    他喘着灼热的粗气,克制住体内滔天的欲望之火。

    黎渃初自然不知道他这丰富多变的心理活动,他的脑袋贴在她的耳边,她只能隐约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

    俩人就这么一直沉默不语,静静感受着彼此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黎渃初察觉到他终于稍微动了动,紧接着她袒.露在外的脖颈倏地传来一阵温热且柔软的触感,还伴随着酥麻的感觉。

    黎渃初心脏没来由重重一跳,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奇异的触感是什么?

    还不待她深度思考,身前的夜溟痕就已经近乎狼狈地夺门而出。

    响亮的关门声轰然传来,久久回荡在安静的屋内。

    黎渃初懵了半响,犹豫着抬起手摸了下刚刚传来奇怪触感的那块肌肤,似乎还留有他触碰过的余温。

    屋门外,夜溟痕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懊恼地靠在墙上,一个没忍住居然还是亲了一口,不会吓到她吧?

    周围风雪呼啸而来,夜溟痕墨发飞扬,躁动的yuhuo总算被吹散了不少,但一想到刚才情不自禁做的事情,他就莫名觉得一阵心虚。

    万一她质问起这事该怎么办?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见黎渃初打开屋门,背对着昏黄的灯光在雪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夜溟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所幸黎渃初并未询问起方才那件事,只是站在屋门处淡声问他:“你还好吗?”

    夜溟痕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她走过去:“没事。”

    进了屋后,夜溟痕反手关上屋门,将肆意吹拂的风雪隔绝在外。

    他垂眸看着身前一声不吭的少女。

    方才忽然发生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裹夹着暖意的空气好似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黎渃初看上去异常平静,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薄唇轻启:“你刚刚做什么了?”

    夜溟痕摆出自己堪比城墙厚度的脸皮,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我见你脖子上还粘着一片雪花,便想着帮你拂去。”

    她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她满意,黎渃初深知自己是不经世事,而不是傻,夜溟痕想用这个毫无水平的谎言蒙混过关还是有点困难。

    但他既然这般想隐瞒,那她索性也给他个台阶下,不再继续深究此事,反正不管他真正做了什么,总归不是伤害她的坏事。

    这点黎渃初还是非常清楚的。

    她神色未变,伸长脖子仰头“看”他,露出一截曲线流畅的白皙脖颈,嗓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那你看看还有吗?”

    夜溟痕知道她并没有相信,但见她这么说了,他其实非常想说还有一堆雪花,但仔细想想这样属实不太好。

    便宜偶尔占占就好了,占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她的反感。

    以后相处的时间多的是,不急于这一时。

    “没了,”夜溟痕不自觉伸手,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白皙的小脸,笑了笑说,“去休息吧。”

    -

    夜色深浓,死气沉沉的枯树林寂静诡异,只余一潭冰冷的死水偶尔掀起轻微的水声。

    墨翎阴沉着脸色,整个身体都浸泡在刺骨的潭水中,不断的引入黑气窜入体内。

    周身黑气缭绕,转而凝聚成一抹模糊不清的人影轮廓。

    黑影飘身在墨翎正上方,幽冷邪恶的声音响起:“真是废物,好歹你也有着吾的力量加持,竟还斗不过区区一个魔界之人。”

    墨翎承受着黑气融进血rou里的痛苦,额上浸出一排细密的冷汗,森然笑道:“急什么?他迟早也得死。”

    “你也就只会耍耍嘴皮子罢了。”黑影声音浑厚,毫不留情地嘲讽墨翎。

    若非黑影如今只能困在这个毛头小子的身体内,无法伤害他分毫,否则自己早就亲手血刃了这人。

    这墨翎本身实力低微也就算了,竟还连累他一起降低了自己的力量,导致他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他好歹也是上古时期能令三界众生痛苦不堪的邪物,竟一度沦落至这般悲惨的境地。

    真就应该让那什么叫黎渃初或者夜溟痕的人送墨翎上路,这倒还能助他脱离这个羸弱的身体里面。

    不过那个异瞳邪物确实很强,若是哪一日墨翎死无葬身之地的话,黑影倒是可以趁机抢夺黎渃初的身体并与她融合为一体。

    这样的话,他便能继续做回曾经那个令三界众生都俯首称臣的最强邪物了。

    黑影冷冷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不急,先静静休养一段时间再另做打算。”

    星月无光,夜里一阵冷风吹拂而过。

    想到如今又与夜溟痕互相陪伴在一起的黎渃初,墨翎烦躁得皱了皱眉头,眼底戾气横生。

    他冷声道:“真是可惜,既然封印记忆都得不到她的话,那就只好毁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