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阿福
我笑了，对付一个傻子还真是简单，一个温柔眼神就能让人沦陷，但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傻子了。 “吃饱了。”我冲他报以微笑，却又即刻可怜巴巴，“夫君，我可不可以不睡柴房？我的小床透水了。” 许是我看错，那伪装的温柔里居然闪过一丝愧疚。 啊，他应该愧疚的，想要富贵时便娶我为妻，现在想要真爱了，就让我去跟爹爹提和离，横竖都是他有情有义，而我傻子一个，任性妄为，他只是一直在成全我而已，根本从无错处！如意算盘打的这样响亮，这些许的愧疚又算得上什么呢？ “去吧。”他说，“只是奶奶现在气还未消，你莫再出来惹她生气。” 乖巧点头，装作感恩戴德，兴高采烈的飞出柴房，你们秦家会装，难道我不会吗？ 后日等我见到父亲，定叫你们一个个知道什么叫天地轮回善恶有报！ “这真的是老奶奶叫你拿来给我吃的吗？” 路过后院，秦家花匠伍七正将一碗什么吃食递给翠果儿：“是的，老奶奶感念你对少爷的照顾，特特命人炖了一碗冰糖燕窝，让你好好补补身子。” “老奶奶真的对我太好了。”翠果儿欢喜不已。 真是怕见到什么就来什么，刚刚秦牧良还在为了能跟翠果儿在一起而跟我提和离，这边老奶奶就已经在巴结她未来的孙媳妇了。 哎，我还以为以翠果儿的身份，老奶奶会瞧不上呢，原来还是绵延子孙的面子最大，谁能给他们秦家生孩子谁就是他们家的宝，而我……傻子一个而已。 不想自讨没趣，刻意避开翠果儿，我走了平时没什么人走的小径。 谁知道今天这样热闹，居然有两个小丫头也挑了这条路，我只能又往花丛后面躲躲。 “哎，你好了没有，花灯会就要开始了！” “好了，好了。你再帮我看看我头上珠钗带歪了没有。” “哎哟，好看好看，就属你最好看了，快走吧。” 花灯会？ 小时候哥哥也曾带我去看过一次花灯，只记得那时的整条街都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黑夜照的犹如白昼，只可惜在那不久之后他就去从了军，然后就再也没人带我去凑过这样的热闹。 不如……现在就去凑凑？ 说走就走，趁着夜色偷偷溜出秦家，转过三条街果然就看到绵延开去的璀璨光芒。 以前我是个傻子，爹爹和哥哥都不敢随意将我放出来玩，嫁人以后秦家更是嫌我丢人，一直将我关在家里，如今我走出来才发觉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广阔。 长街两边各色摊子，眼花缭乱。 我左看右看，什么都稀罕，什么都去摸摸，俱是新奇。 陡然间，一对泥塑的胖娃娃入了我的眼。 “无锡大阿福，您瞧瞧。”老板很有眼力劲，见我驻足忙将其中一个女娃递与我。 这娃娃做的真好，憨态可掬，惟妙惟肖。 “无锡大阿福有良缘永结，多子多福的寓意，姑娘买一对去吧，放在家里，保证不出三日便能遇到你命定的如意郎君，三年之内必定诞下一对龙凤金童来。” 我笑了，寓意虽好，但与我这样一个即将和离的女子来说怕是太过遥远的梦了。 正打算放下娃娃去别处看看，冷不丁却从边上过来一个人，指着摊子上的另一个娃娃就问:“老板，这娃娃怎么卖？” “无锡大阿福不拆开卖，一对六文钱，另一个女娃娃在这位姑娘手里。”老板一指我。 四目相对，原本欢乐的氛围忽然就一扫而空。 狐狸不愧是狐狸，白天还害了我一场，晚上再见时居然还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秦夫人，那么巧啊。”他轻摇纸扇，嘴上在对我说话，眼睛却在四下搜寻着别的身影。 “我夫君就在附近，马上就过来找我的。”我说，怕他故技重施又害我一场。 “噢。”他点头，没有追究真假，转身直接吩咐老板，“这对娃娃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他居然看上了这对娃娃！ “等等！我先来的！”我原本并不想买，但既然他要买，那我就不得不掺和一脚了。 “我出十文钱！”我对老板说。 老板一愣，看向小狐狸，表情有些尴尬:“这位公子，这的确是她先到的……” “我出二十文。” 啊哈，他上当了！ “我出三十文！”我又说。 狐狸皱起眉，他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居然敢跟他抢一对娃娃，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难道你还敢打我不成？ “我出四十文！”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对娃娃。 我立马继续加价:“我出五十文！” 折扇猛的合拢，宋云霖突然冲我微微一笑:“好吧，那就让给你吧。” 什么？ 我实在难以置信，讲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你，你不要了？” 他一点头，非常痛快道:“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让给你了。” 老板也跟着笑起来:“还是这位公子大气。”说着便朝我伸出手来，“姑娘，五十文，谢谢惠顾。” 惠顾你妹啊！谁会花五十文去买一对泥塑娃娃啊！五十文都能买五只烧鸡了好嘛！更何况我做了近十年的傻子，身上怎么可能有钱啊！ 啊，不对！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买这个娃娃好嘛！我只是想抬高物价让宋云霖吃个小亏而已啊！为毛现在反坑了我自己啊！ 顶着老板万钧之力的目光，我冲宋云霖浅浅笑了笑:“殿……”但见他微微挑眉，我忙跳过称呼，“那什么，你不是很喜欢这对娃娃吗？怎么能将自己所爱之物轻易就让给别人呢？” 他也冲我盈盈笑着:“所爱之物当然不能轻易让人，但如果是让给你的话就没有关系了。”可能是见我无法参透他话里的意思他又往我面前走了一小步，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轻轻道，“毕竟谁会跟个傻子过不去呢？” 我他喵的…… “哎，你举起手想干嘛？打我吗？这可是长街啊，周围人来人往的，你确定你真的要打我吗？” 面对我硕大的巴掌，狐狸不退反笑，一把纸扇扇出一个清风明月，惬意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了。 啊，这jian诈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