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滞后的消息
“惜年先生这段时间受苦了。”三阳县，县衙，此番领兵主将带着一众校尉将李惜年从牢里接出来，大乾儒家天下，对于李惜年这种儒道修为高深的大儒，上到天子、公卿，下到黎民百姓都是非常尊重的，对于孙方等人来说，能够救出李惜年，绝对是意外之喜。 “惭愧啊，老夫也未想到会有此一劫，倒是让诸位将军见笑了。”李惜年却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感慨，有的是满腹疑惑。 这一切，是否是那陆玄算计好的？ 也不对，朝廷大军杀来，就归一逆贼这种杂兵，根本不可能挡住，所以最终自己还是会被救出来的。 那问题来了，陆玄的承诺算是应验了，但与李惜年想象中的方式不太一样。 他本来以为陆玄会动用些手段暗中放自己离开，这样的话，以后自己说不定可以以此为由，将陆玄拉到朝廷这边。 但陆玄似乎用了另外一种方法，如果这真是陆玄的算计，那这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先生万不可如此说。”孙方摆了摆手道：“在下也听说了，是那张玉清出的手，破了这护城青气，才有此一劫，那张玉清，连朝廷派出的几路高手都奈何不得，先生此败，非战之罪。” 李惜年闻言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不知将军攻城，可曾遇到阻碍？” “能有什么阻碍？这些反贼不过乌合之众，虽说人多，但高手却无多少。”孙方摇了摇头，随即想到当着李惜年的面这么说不太好，又补充道：“不过有一点确实奇怪。” “哦？”李惜年看向孙方，等待下文。 “那些归一教所谓都统似乎并无太多战心，在下这一路平叛，破的归一教贼人不少，光是都统都斩了十多名，不瞒先生，在下在攻打三阳县之前，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硬仗，毕竟这里聚集了十二路都统外加贼军督帅。” 顿了顿，孙方皱眉道：“但破城时，那些都统几乎都是直接跑，毫无斗志，感觉还不如那些之前被在下斩杀的那些都统所率部众，好似一盘散沙，一触即溃，此事在下也颇为不解。” “那郭昌我倒是见过。”李惜年回忆起郭昌，摇头道：“本以为是个出彩的人物，不想却……老夫竟然落入这等人之手，让诸位见笑了，不过以我观之，此人无能却自视甚高，还有些嫉贤妒能，必然处事不公，麾下将士不满，倒也不难理解。” 孙方点点头，目光落在李惜年身后的陆超身上，好奇道：“先生，这位少年郎是……” “是老夫新收的弟子，以前是书院学子，也是有些迂腐，城破之后，本来可逃走，在听到老夫入狱后，主动跑来要求侍奉，被贼人关进来，若非将军及时来救，说不得，会送了性命，说起来，将军还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李惜年看了看身边的陆超，微笑道：“傻孩子，还不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陆超多谢将军救命之恩！”陆超面色有些难看，闻言略显僵硬的对着孙方一礼。 “我这弟子出身不高，未见过世面，畏惧将军虎威，望将军莫怪。”李惜年对着孙方做礼道。 “先生使不得。”孙方连忙摆手道：“在下倒觉得不错，这孩子有颗赤子之心也是难得，虽然经历了些波折，但能拜入先生门下，未尝不是一场造化，如今劫难已去，接下来好好跟着先生学，他日踏上仕途，也不枉今日所受之苦。” 孙方这话有些直白，李惜年既然说这孩子出身不好，再看他拘谨的模样，想来之前也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现在能被李惜年承认地位，以后多半是有机会入仕的，对他来说，也是一场造化了。 “炖了，孙将军，贼军中有位都统名唤陆玄，不知将军可有遇上？”李惜年不想弟子难堪，示意他站在自己身边，他则将目光看向孙方道。 “未曾听过，此战遇到阻碍极少，我等登城时，贼军已经开始大规模溃逃了，多半是那时走的吧。”孙方笑着摇头道。 说话间出现一道插曲，一名士卒来到门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让众人能看见，说明是有事了，如果众人愿意来见，自然会来，如果不想，就等众人聊天结束，出来后再报。 李开跟孙方、李惜年歉意一礼后，退出了房间，孙方也没在意，积蓄跟李惜年聊天，这年头能当上将军的，肚子里多少是有些学问的，正聊间，却见李开面色难看的进来，对着孙方一礼道：“将军，出事了。” “何事？”孙方皱眉道。 李开闻言，下意识的看了李惜年一眼。 “若是军中要事，老夫先告辞了。”李惜年起身笑道。 “先生恕罪。”孙方起身道。 “军务要紧，莫要因为我这老朽耽误了军务。”李惜年摆了摆手，带着陆超径直离开。 “将军，昨日派出的旗官回来了，他们半路上遇到贼军阻截，看样子是想攻打上阳县。”李开抱拳道。 “笑话，就算上阳县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他们都攻不破上阳县。”孙方闻言失笑道：“就这等事，还让惜年先生离开，你呀……” “非是末将鲁莽，只是我军粮草都在上阳县，不容有失啊！”李开苦笑道：“就算那些贼人破不了上阳县，沿途袭扰我军粮道，于我军也颇为不便。” 孙方闻言颔首道：“也是，哪个杨傲如何了？” “这几日一直待在营中，有时候也不是末将孤立他，昨日众营正想邀他喝酒，却被他拒绝了，此番破城之功是他不要的，又不是……” “够了，你手下的人你管，如今暂时没有战事，让杨傲带人去一趟，理清粮道，也算给他一份功劳，给他卖个好，不然你这校尉会更难受。”孙方摆了摆手道。 “不用这般照顾他吧？”李开有些不满。 “想管人，心胸得开阔些，就你这心胸，也难怪镇不住杨傲这等人，实在不行，你把他调到我麾下来。”孙方看着离开，一個化境巅峰的人被一个初入化境的给管着，人家会服气才怪，孙方倒是想直接将杨傲调到自己麾下，但这很难。 六个游骑将军之间也是有派系之分的，自己被留在镇边将军身边可不是因为自己是亲信，而是人家不想自己掌握舒实权，手下这些校尉，也多不是一条心，所以他这话也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 否则回去就会被冠上一个想要培植心腹的名头。 李开没敢说话，这事儿关乎到上面的博弈，他一个小小校尉可没资格插手。 “去下令吧。”孙方摆了摆手道。 “是，末将告退！”李开说完，转身便想走。 “等等！”李开刚刚转身，却被孙方叫住。 “将军还有何吩咐？”李开回身不解道。 “转过身去。”孙方皱眉来到李开身前。 李开不明其意，但还是听话的转回去。 孙方伸手，从李开身上拈起一张纸人，纸人很小，颜色也很暗，贴在衣服的褶皱里不细看很难察觉。 “这是……”李开扭头，看着那纸人。 “道家的小把戏。”孙方看着手中的纸人，劲气一吐将其震碎，冷笑道：“看来这归一教还有余孽在城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