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谢二少爷,魔教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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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上。 一艘奢华的画舫中,随着头顶的那团绿色焰火在空中绽放,两岸乍见数十道人影纵掠如飞,好似惊鸿踏水,于河上几番点足借力,脚下轻灵如燕,踩过那翻起的浪花,最后悉数落于船上。 船上有人,轻歌曼舞,长发裸足。 几名娇俏动人的女子正随着曲声起舞,红唇艳抹,媚眼勾魂。 一眼瞧去,其中既有赤发绿眸的夷女,也有黄发雪肤的胡姬,还有动人妩媚的中原女子。 而在这些女子的前方,在那两盏精致绝美的琉璃灯盏下,有一个人正坐在一张华丽的太师椅上,身下铺着一张价值千金的名贵薄毯,端着玉杯,喝着美酒。 “属下参见长老!” 数十号隐于市井中的人物,齐齐单膝一跪,恭敬见礼。 “唔,”这人轻轻吁了口气,咽下了酒,缓缓将那张隐在阴影中的面孔往前探了探,伸了伸脖子,审视般的用比剑锋还要锐利的眸光扫过座下一干魔教教众,“起来吧。” 年轻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威严。 不光声音年轻,这人的容貌也极是年轻,似是双十之数,白皙的手指正握着那尊精雕细琢的白玉杯,倾倒尽了最后一滴酒液。 而这人面前还有两个正在蠕动的黑色布袋。 有人见状上前将其打开,里面原来是两个人,一对年轻男女。 想是被掳的时候交过手,吃了苦头,二人皆披头散发,尤其是那名男子,半边脸颊都已高肿起来,嘴角溢血,白衫凌乱,狼狈不已。 白衫男子手脚被缚,眼中先是闪过慌乱,等看清身旁女子安然无恙,他才叱道:“你是谁?你可知道我是谁?” “谢龙腾?想不到堂堂神剑山庄的二少爷,居然……嘿嘿……背地里会和侍女私会,若非如此,我还真得费点功夫。”那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一面把玩着玉杯,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听到对方道破自己的身份,谢龙腾再看看四下几十号穿着各异的人物,蓦的似想起什么,脸上已难看起来:“魔教?” 太师椅上的人缓缓放下玉杯,阴鸷的眉眼斜斜一睨,缓声道:“在下魔教长老,慕容英,见过了。” 谢龙腾脸色已是大变。 慕容英抬手令人递上纸笔:“适才你那谢氏剑法使得不错,画下来,我便留你二人一命,如何?” 谢龙腾冷笑一声:“原来前些时候便是你闯山门,嘿嘿,我神剑山庄的剑阵不好受吧?” 慕容英并未回应,而一旁已有魔教教众会意般的抓起那名侍女往后拖去。 谢龙腾挣扎欲起,开口怒斥:“你们要做什么?” 只是不待慕容英回应,忽听“啊”的一声惨叫,寻声瞧去,才见那动手的教众居然已捂着咽喉倒地,双眼暴凸,反是那名看似被吓傻的侍女夺剑一劈,已凌厉迅疾地将谢龙腾手脚上的绳套挑开。 看着一众瞬间围上的魔教教众,侍女急声道:“二少爷,你先走!” “好厉害啊!”慕容英却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他低低一笑,“区区一名侍女居然也有这等身手,神剑山庄果然深藏不露,野心不小。” 他这一摆手,才见其身后竟然负有一个极为古怪的物事,那是六柄制式各异的长剑,六剑散如扇骨,尽数纳于一鞘。 侍女将谢龙腾护于身后,声色俱厉道:“哼,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来时路上我已留下痕迹,庄主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援,你们难逃一死。” 慕容英却不惊不慌,轻笑道:“谁都知道三少爷惊才绝艳,可有几人知晓他这二少爷的名字啊?和一个女人私会居然还偷偷摸摸,真是活的窝囊。眼下神剑山庄腹背受敌,‘青龙会’也蠢蠢欲动,谢王孙若敢离庄半步,呵,明天天亮,江湖上可就没有‘谢氏一族’了。” 侍女俏脸紧绷,眼神坚毅,她回头一瞧谢龙腾,露出一抹凄苦笑容:“少爷,是我害了你。” 说罢,居然提剑杀向了慕容英。 画舫中曲声未绝,一众舞女浑然不惧这刀光剑影,仍是轻盈舞动着曼妙诱人的身体。 慕容英全无动作,只是冷视着上来送死的人。 事实上这人还未走到他面前,只在经过那几名舞女的时候,但见裙飞袖荡,长衫摆动,晃眼间的功夫,等几名舞女变幻着美丽的舞姿,地上已多了一具尸体,千疮百孔,一声惨叫也无。 谢龙腾瘫坐在地,双眼空洞,脸色煞白。 慕容英皱眉嫌弃道:“真是窝囊,同样一個爹,怎么一个是龙,一个是虫,丢人现眼。” 谈笑间,他又自斟自饮般倒了一杯酒,看似轻抿,然忽一抖手,酒杯已斜飞掷出,化作一抹急影,穿透雨帘,直击画舫顶上那悬灯挂旗的木杆。 “长老客气了。” 酒杯飞出,一声轻笑随之响起。 闻声瞧去,但见那杆头竟然立有一道瘦削身影,头戴雨笠,一身儒袍迎风鼓荡,白袖飞扬,腰间长刀斜斜垂下,只抬腕反手一拨,酒杯竟已原路而回。 慕容英抬手接杯,斜睨瞧去:“你是何人呐?且报上名来!” 那人一手轻按头上雨笠,迈步一跨,人已如一叶轻羽般自风雨中飘然落下。
“属下雷使,见过长老!” 慕容英双眼微眯,似笑非笑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声道:“原来是你这叛徒,真是天堂有路伱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正愁找不到你呢。” 来人笠檐一抬,露着苍白的下颌,温言道:“长老此话何意?恕雷使不明白。” 正是李暮蝉。 慕容英嗤笑道:“呵呵,长安一役,两大护法先后离奇被杀,三公主也遭你毒手,两大天王也死在了你的手中,你居然还有脸说不知何意。” 灯火下,他身旁忽然走出两个人来,两个头戴斗笠,高大魁梧的身影,赤膊劲装,浑身筋rou仿佛生铁浇铸,压迫力十足。 这二人李暮蝉见过。 当初“赏功罚罪”时便是这二人把守门户,之后冷香园一战也有踪影,不想居然还活着,看样子也是另怀心思。 他不慌不忙,解释道:“属下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身受重伤,不得不暂时隐匿行迹,加上‘青龙会’虎视眈眈,便一直藏于暗处,如今长老亲至,属下必效犬马之劳。” 慕容英笑的讥讽:“当真?” 李暮蝉同样回以笑容:“自然是真。” 慕容英沉吟良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相信李暮蝉,他忽然又笑道:“你还不曾认识我身旁的这两位吧?他们便是‘风使’。” 李暮蝉倒是没想过这风使居然有两个人,而且看样子应是外家功夫的高手。 “见过二位!”他微笑着招呼道。 那二人却不予回应,像是两个哑巴,又像是两尊神像。 李暮蝉也不在乎,而是好奇问道:“长老何时来的中原?” 按理说这等人物,青龙会也该收到消息才对。 “我是随西域使臣来的,”慕容英喝着酒,漫不经意地瞥了李暮蝉一眼,“你问这些,该不会是想着如何杀我吧?” 李暮蝉眯眼笑道:“长老说笑了。” 慕容英嗤笑一声,正欲接话,突的扭头一瞧,但见河面上竟驶来数十艘快舟,舟上各是立有一名脸色冷沉的剑手,俱是一袭黑白相间的劲装,脚上是搬尖儿洒鞋,绑腿层层紧束,手中撑着一截青竹,如离弦之箭,划破一川烟雨,来势极汹。 见此一幕,慕容英不惊反笑,搁下酒杯,按桌而起:“神剑山庄,本座久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