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乍暖
不知过了多久，关月醒了过来，天有些暗。她浑身无力，喉咙干燥的感觉提醒着她需要补充水分。她微微动了动头，不远处有堆篝火，似乎有个人在看着她。“水。”关月声音嘶哑。 计当归将早已放凉的茶递给关月，关月看着他，计当归也看着关月，两人面面相觑。 “你还动不了？”计当归总算不傻。关月眨眨眼表示没错。。。 计当归只能挠挠头，然后亲手将茶水喂她喝下去。 “这水？”茶水下肚，关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四肢百骸好像有股暖流，让她恢复了些体力。关月诧异的看了计当归一眼，潜意识里认为这是计当归的治疗手段。可她哪里知道，其实计当归自己根本不清楚。 喝了‘神仙水’的关月有了些力气，她稍微动了动脖子，低头看了看身上被黑色布条包裹的伤口，“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不过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不然会感染。”计当归盯着她脸上的伤疤看了一会，又说道，“我身上没有药物，所以只是简单给你包扎了一下。” “我包里还有一些创伤药，麻烦阁下帮我取来。” “包里？”计当归上下打量，最后停在她手上，“这世界有空间戒指这种东西？那可太好了！”他兴奋的臆想。 “哦，包袱在黑云身上。。。黑云呢？我马呢？”关月想起了黑云，急忙转头寻找，身旁除了她的关刀直插在地上，再没有其他。她挣扎着想要起身，计当归立马摁住了她，指指她身后，“在你身后。” 关月极力扭转脖子，看到了她一直枕着的黑云。黑云早就醒了，此刻正在吃草，计当归拔的，这林间别的不多，花草管够。为了不打扰关月，黑云没有站起来，就一直这么躺着好让关月靠着它。 看到出生入死的伙伴安然无恙，关月松了一口气，再次向计当归道谢。 计当归找到挂在黑云身上的包袱，取出创伤药递给关月。 “麻烦阁下帮我处理吧。”关月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士兵，早已抛弃了那些不该存在的忸怩。 “不不不，还是你自己来吧。”计当归连连拒绝，脸都红了。倒不是他有多纯情或是坐怀不乱，就是单纯的害羞。。。 关月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这人一眼，这年头纯情的人可是很少见了。“阁下说不及时处理伤口会感染，我现在手脚无力，阁下救了我又准备看着我死去？”关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点笑意。 计当归挠挠头，又挠了挠头，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好面色发红的说道，“得罪了。” 关月的身上大大小小伤疤有数十处，不难想象这个女人意志有多强大。在伤口上撒上创伤药，那些黑色布条已经浸染了鲜血不能再用，计当归只能把关月的衣服撕开当做绷带，反正她的衣服也已经坏的不像样了。 “你脸上的疤？”计当归为了缓解羞涩，没话找话。 “战场上留下的。”关月本想抬手摸一摸，却发现没力气，只能作罢。“战场，是士兵的领域，即便武力再高，战场上的刀剑，流失总会不经意盯上你。”轻描淡写的语气，从左边眉角蔓延到脸颊的伤疤，无端的让人感觉她英气十足。 该碰的碰了不该碰的也碰了，计当归总算是完成了有史以来最难熬的工作。从自己竹箱里拿出替换的衣服给关月披上，计当归赶紧远离关月，拿起茶水一顿灌，他需要静静。。。 看着那个面红耳赤的男人，关月爽朗一笑，“阁下不必如此，作为一个征战多年的士兵，阁下完全可以将我当成男儿。” “这我可做不到。”他一个正常男人，哪里有那个本事。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计当归只能寻找其他话题，“那些追杀你的。。。夺魂刹的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追杀你？” “说这些之前，是不是应该互相介绍？” “哦，我叫计当归，一个旅人。你叫关月，我知道，天下知上面有。” “那东西只是那群文弱书生撰写出来换些酒钱的，言辞花哨实则一无是处。”听起来关月不怎么待见那些书生。“我关月，姜国破阵军首领，四阶，冰系武者。”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实力。 “呃，那个，我，六阶，风系。。。”礼尚往来，计当归也补上了这么几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怕关月尴尬。 关月倒是没尴尬，就是很震惊，“六阶？”她盯着计当归，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年纪看起来不大，他能将我从那个五阶的家伙手里救下来，说的应该不假，他大概是某个家族的后人？”关月心中这么想着，便没有再开口问。 “夺魂刹，凌国的刺客组织，和黄泉不同的是，他们不仅仅接受刺杀任务，还会挑起各种事端。夺魂刹的人大多都是脸上覆着半边鬼面，以杀人为乐。”关月平心静气的诉说。 “黄泉是？”计当归又发现了新盲点。 “姜国的刺客组织，你出钱出问题，他们拿钱解决问题。其他一概不管。”关月解释。 计当归“哦”了一声，“感情还是个正规的组织？” “我一年前离开破阵军，听说有些退伍老兵准备结伴回故乡，便同他们一道。一来可以散心，二来也可以护着他们。前不久忽然有夺魂刹的人来杀我，近几日更是有四阶和五阶的人来取我性命，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恨我？要不是碰上阁下，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说着，关月再次向计当归表示感谢。 凌国的刺客跑来杀姜国的军官，甚至还有四阶五阶的人，四阶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死一个也是相当可惜，这一下就死了俩。五阶的更是不多了，梅岭镇上四阶的都能称霸整个城镇，五阶的不还得当个城主、市长。现在也凉在了这异国他乡。。。这仇恨的确是够大。 计当归走近关月，给她又灌了一碗茶，“你还是早些歇息吧。”她的确是该歇息，现在的她面色苍白眼神困顿。 “有劳计兄。”关月也不推辞，闭上眼睛，慢慢入睡。她的确很累很困了。 看着她睡去，计当归又坐回他的地方，在那翻看着那本天下知。 夜色已深，林中气温偏冷，再过几天到了白瑞十月，就是冬天了。计当归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盖在关月身上，她现在身上带伤又虚弱着，可别到时候一个伤寒就要了她的命。 “醒了？”第二日，计当归训练完顺便找了些吃食回来，等他做完饭，关月已经醒了。 计当归盛了碗rou汤，端去喂关月。关月把滑落的衣衫紧了紧，然后接过碗说了声谢谢。 计当归楞了一下，“你恢复了？” “还没有，只是稍微有了些力气。”关月一边小口喝着一边回答。 “不急，你应该不赶时间吧？”计当归转身回去倒了杯茶，拿了个水果，一起放在关月面前。 “倒是不赶时间，不过我还有两个同伴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若是碰上了，我会告诉他们你在这。” “哈哈，那可不行，将军从来马上死。我现在这样让他们看见，可不像个将军。”关月吃干净碗中的食物，将碗放在地上。慢慢起身，拍了拍黑云。黑云一骨碌站起来，长长嘶鸣一声。 “计兄随我一道如何？” “自无不可。”计当归拿起地上的水果递到关月手中，又把茶水也递给她，“我本是旅人，去哪都可。” “计兄洒脱。”关月仰脖一口喝光茶水，“我也不差！” 计当归笑笑，接过碗洗刷干净放入书箱，“走吧。”他将关月扶上马背。 “计兄上马与我共乘。”关月邀请。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计当归连连拒绝，差点没飞起来给她展示一下速度。。。 “哈哈哈。”关月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放声大笑。 关月骑马慢吞吞的前行，她现在伤还没好，不宜剧烈运动。计当归则是在一旁悠哉悠哉的跟随，甚至还有空摘点水果放竹箱里。 “计兄为何摘这么多水果。”关月在马上问他。 “吃啊。”计当归理所当然。“我家乡可没有这些，吃完留着种子带回去，看看能不能种活。” “计兄家乡在何处？” “南边一个小村庄，离这儿可远得很。” “计兄不想家乡吗？” “自然是想的，有谁能不想念家乡呢。”也不知计当归想念的，究竟是哪个家乡。 “等此间事了，计兄带我去你那家乡瞧瞧可好。” “那可还早的很呐。”计当归笑，“等我看遍这天下，到时再荣归故里。” “计兄这理想，可是相当艰难。” “不艰难，如何开花结果？月姑娘觉得呢？” 关月楞了一楞，“月姑娘？哈，计兄还真是有趣。” “月姑娘若是不快在下就换一个，只是关将军这称呼。。。” “无妨。”关月打断道，“随计兄喜欢就是。” 两人边走边聊，斑驳的树影间洒落光辉，乍暖还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