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正日子

    不到巳时，储熙的人已列队完毕。

    大街上也汇集了不少人，周边邻居，过路的，还有大老远专门跑来的，储熙也混在人群中站铺子对面看着。

    她本来是想坐茶社二楼看呢，可忘记了人家茶社还得半个来时辰才开门。

    他们开张这么点儿小事可跟翊甲铁骑进城没法比。

    鞭炮开始响了起来，请来的打鼓手也开始敲敲打打起来，小叶穿着那件明蓝底的绸子衣裳站前面大声讲了几句。

    还真是吝啬，真就几句。

    姿态端的很好，但储熙看的清楚，小叶紧张了。

    也是，人家那么不爱抛头露面的人，被她给逼着头皮硬上。

    再看老苗，换上她给买的新衣裳，咧嘴一笑，那场景，整个跟一土财主似的。

    条子挑开了红绸，大忠和苗大再次一人拎一挂鞭响起。

    应付了一下骤然冲进来的人群，四小队就出发了，储熙和小叶也坐在了对面茶社窗口，看着里面忙不迭的老苗应付的很吃力。

    巳时末，第一个客人被引到了茶社二楼储熙的房间里。

    小叶在里间待着，这老板么？总要保持一下神秘感。

    储熙负责谈判。

    “储小姐，您这批发价格明码标价，吴某无异议，就是这个签订契约付五成订金，嘶，东南城里您搞这么大阵势，订单签多了做的过来么？收这么多订金，嘿嘿，这个......”

    “您的顾虑我完全理解，但产品我没对手，况且我手里还有五成订金，基础材料费肯定是够了的，我为什么不等着拿剩下五成呢？”

    “您来的早，量也不大，我给您二十日工期，到时您手里就是第一批的上市产品。”

    “你这里肯定不单卖？”吴老板小眼睛精光一闪。

    “不单卖，我都签协议里了，咱们互相监督，我的檀纸十刀起订，刀白纸五十刀起订，越多越核算，绝不单卖，开门做生意首认一个诚字。”

    “好，那我就再加点儿，五十刀檀纸，二百刀刀白纸。”

    “好嘞，檀纸三千两，刀白纸两千两，总共五千两银子，还是二十天交货，您对我们信任的早，我感激，再送您五刀刀白纸，订金两千五百两，您、怎么付？”

    “今天出来我没带太多，先付五百两，剩下订金三日内交清，您看可否？”

    “明日午时交清，过时要么我退给您五百两，要么我再重新给您排交付时间。”

    吴老板凝眉腹诽：怪不得这叶老板放心个女子在这儿，这妮子狡猾的很呢。

    “不知叶老板今日......”

    “兄长一个时辰前已经回禹城坊子里了，他不喜谈生意，只醉心于研究产品，另学业也很重要，所以我全权代表，兄长手章也在这里，契书也都是兄长之前写好的，您看，几十份呢？数量、时间和银钱都空着呢。咱们......”

    “再多问一句，这软纸和硬纸都做什么用呢？”

    “软纸呢？可用于上好的酒楼、酒肆，茶楼茶馆，还有一些贵人家里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回头我把软纸做成各种样子，到时您再重新认识认识，这次就是先搭配着看看样子；硬纸呢可用地方也很多，它粗糙，很多都是下脚料再加工的，沾上沙粒就可做砂纸，磨磨刀呀，打磨下玉器石器什么的呀，做包装箱子盒子呀，再多的我也没想到呢。”

    城北有代表性的吴记文房四宝店吴夺才老板眼睛亮了又亮：

    “储小姐，这软纸到时可否我吴记做为唯一代售人呢？”

    “呵呵，您要不起这个唯一，下午已经预约好了钱氏等几家，有些人我们也惹不起，倒是看在您对我们信任最早的基础上，您做第一批。”

    “好，好好，小姐爽快，明日午时我派人来送银票，忙过几日叫上叶公子赏脸一起吃个便饭可否？”

    “没问题，应该的，您是我大主顾，有信任在前，一定给个机会我们请您。”

    “哈哈哈...一样一样。”

    送走了人，二苗进来说有两个在等，储熙示意等一盏茶功夫。

    进了里屋，她看到小叶装模作样的在拿着本书看。

    “表哥，真开心，五千两呀，我厉害不？”

    她一脸得意的求表扬。

    “厉害，熙熙最厉害，不过，少应饭局。”

    “我们创业期，不好不应，不过你是老板，我去不得你可以去，这些都是京都有些脸面的人，你认识一下肯定是好事，小叶，你说今天钱氏会不会有人来？”

    “他们在看风向，说不定已经把我们查个底儿掉了，即使今天有人来，估计也是试探的。”

    储熙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小叶这意识提升的真是飞快。

    让二苗隔一个时辰统计一下老苗签的订单送她这里，储熙自己又谈了四个客人，签了三个，订单已经排到了一个半月后，粗略估计不到两万两。

    生产任务很重呀，原材料也要告急了。

    储熙提醒自己要冷静一下，看明日午时后交齐的定金数量才能最终定。

    她对这京都虽了解不够，可也清楚一个晚上是可以发生很大变数的。

    往下瞅了一眼，老苗正自己大跑着穿过马路冲她这里过来。

    这是谁来了，能让老苗跑这么快？

    眨眼间，门就推开了，老苗嘶哑着个嗓子：

    “熙熙，钱氏来人了？”

    “来就来呗，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还以为君上来了？”储熙冲他瞪了一眼。

    “瞎说什么呢？君上也是你能腹诽的？”

    里面传来小叶严肃的声音。

    她撇撇嘴：“来的是钱家什么人？”

    老苗看着储熙连站起来都没站，有点儿傻眼，自己反应过激了么？

    “说是钱家的三公子。”

    “你去请他过来这里，就说那边环境不好，太乱，我在这儿等着。”

    抹了把汗的老苗咽了咽口水：“我这就去。”

    不是他过激，以前禹城的钱氏分店，他想见人家分店的掌柜都见不到，这直接是东家的三公子，他能不激动么。

    一路上又是赔笑又是环境什么的，终于把人给迎了进去。

    进来的男子二十来岁，身着宝蓝色绣凸起暗纹长衫，腰束双色玉带，那玉温润流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蓝金冠，天庭饱满，眼神倨傲，五官呢，就没有衣服和大家养出来的气质明显了。

    但也看的过去，倒是一双四处乱瞟的眼睛显的浮躁气重了些。

    储熙也做足了礼节让过来，等对方坐下她才落座。

    “你是女子？”

    对方挑眉张口第一句话便开始质问她。

    “嗯，为了方便换了男装。”

    “你和这苗氏什么关系？”

    “我表哥开的。”

    “表哥么？呵呵，你表哥人呢？”

    “回禹城了，作坊在赶工，还要上设备，表哥比较擅长生产阶段，我擅长订货阶段，我们分工明确。”

    “呵，你能给我们钱氏提供多少檀纸和刀白纸。”

    “今年底我们最多还能做三百刀檀纸，八百刀刀白纸，明年的货元月前后才能开始定。”

    “给我们钱氏什么价格？”

    “童叟无欺，大家都是一个价格。”

    “我大哥想见你一面。”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说话不算数的。

    “今天不行，太晚了，我一个女子不太方便出门，另外，今儿头一天我们这里也乱，晚上要好好捋一捋，明天给大公子好好汇报，请大公子和三公子见谅，您看可否？”

    “明日？明日你在等我消息吧。”

    “好，三公子慢走。”

    人一走，小叶就走了出来：

    “熙熙，你为何对这钱氏这么感兴趣，仅仅因为他们纸的生意做的大？”

    小叶嗅出来一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可不是上杆子巴结人的人，从进京都她好像就盯上了这钱氏。

    储熙眼神暗了暗：

    “做广告呗，不得找影响力最大的嘛。”

    剩下的原因就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