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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儒家

    正当范伦和阙英在大快朵颐时,此时店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原来是一群四五结对的儒生来到了店里,他们穿着儒生特有的洁白士子袍,头顶一山竹木冠,手里拿着一两卷木简,仪态端庄的边谈边走来到了店中。

    店小二急忙上前招呼,只见儒生中的最前端一位身材高挑,负手而立的年轻男子,随手扔给店家一块金锭,高傲地说道:“酒菜只管上,吾不会亏待你的。”

    这群儒生吸引了范伦和阙英的注意,他们一群人占住了四五张桌子,个个都是高冠洁衣,其所言所语,竟让人听不懂。

    阙英疑惑地听着隔壁这些儒生语言,正当她还在思考为什么这些儒生的语言这么奇怪时,范伦笑道:

    “是不是觉得他们说话很奇怪?”

    阙英皱起眉头问道:“我虽然自小在草原长大,但是中原各国的语言我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这些人为什么说的话我却从来没听过。”

    “呵呵,这些儒生说的是很早以前的语言--周室的雅言。”范伦说道。

    “什么?雅言?这是语言?”

    “当年周武王的弟弟,召公旦辅佐周成王时为了周朝的统治,制定了一系列的礼仪,其中就有雅言。”

    “为什么现在讲的人变得如此稀少。”阙英不解的问道。

    范伦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那苦涩的鲁酒说道:“这雅言本是周室和诸侯官方对话的规定语言,平民都没有资格说这雅言。”

    阙英身体前倾,饶有兴致地听着。

    范伦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看向隔壁聚会的儒生,说道:“可惜的是随着周室衰弱,礼崩乐坏,诸侯们纷纷僭越,为了显示自己的尊贵,变放弃了这雅言。”

    “那这些儒生?”阙英问道。

    “儒家一向倡导“仁政,周礼”,妄想着恢复周室的礼仪制度,为了彰显自己的决心,儒家的现在的当家人孟子便规定儒生们在交谈时必须使用雅言,以正其心。”

    “原来是这样。”正当阙英和范伦在谈论语言时,隔壁的儒生们开始了他们的聚会。

    一鼎鼎热气腾腾的佳肴被端了出来,在那名高挑男子的授意下,儒生们开始了吃喝,他们拿起长长的木筷,夹起鼎中的美食,张口品尝时另一只手张开铺上一层小麻布,用手托起放在下巴的下方,他们每次吃完一口食物后,他们立即放下手中的餐具,对高挑男子作揖,在喝一口清水漱口后吐在提前准备好的方鼎里。

    看着这麻烦的吃饭仪式,阙英不知可否的说道:“鲁国的不思进取也许我现在才真真正的感受到了。”

    ”其实儒家的这些提倡并不能说都是错的,他们所提倡的“仁政”,要求统治者施行轻徭薄赋以及各种最大化减轻百姓负担的政策,其初心和目的是好的,可惜的是......“

    “可惜什么?”阙英问道。

    范伦此时的眼睛瞬间锐利了起来,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阙英说:“可惜现在是战国!”

    “在战国弱者亡,强者生,大争之世,不争则亡。”

    “儒家如此主张无法起到直接提升国力的作用,自然被众多统治者所遗弃。”范伦放下酒杯,缓缓的说道。

    这时,隔壁酒席旁传来了一阵阵交谈声。

    “季君,您听说了吗?秦国在修鱼和雕阴战中大败魏国,魏王准备割让河西三郡数十县给秦国以求和。”一名矮胖的儒生说道。

    此时,另在酒席的另一边另一名儒生把话题接了过来,“你那都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有什么好说的,魏国两战阵亡十几万人,而秦国据说才只单单战死五万,秦军之强有此可见。”

    听到如此的让人吃惊的战损比,这些儒生们都开始议论了起来,有的人辱骂秦国是蛮夷之国;有的人则怀疑这份消息的真实性;而有的人则认为秦军太过可怕了。

    主席桌上的高挑男子咳嗽了一声,大家瞬间噤声,纷纷转头看向他。

    高挑男子先是整了整衣襟,端起酒杯边喝边说道:“据我父亲说,秦国准备在龙门相王。”

    听到此消息,不禁让所有儒生惊呼:“什么!秦君要称王!”

    一名儒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竟然不顾周礼拍案而起骂道:“如今真是连一个蛮夷小国都敢称王了?汝等还受得了?”

    “没错,吾等儒生绝不允许再有人不顾周王室脸面僭越称王!”一大批儒生纷纷站起身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高挑男子放下酒杯,两手对着众人作揖道:“季升奉师父之命召集诸位,所商议之事便是如何阻止蛮秦之君僭越称王。”

    众人听到此话,纷纷作揖问道:“难道乐正子夫子也得知了这件事情?”

    季升立即起身向门外作揖道:“正是夫子授意让吾谋划阻秦称王之事。”听罢,众人纷纷向门外作揖,向乐正子表达崇高的敬意。

    季升安抚了众人,对他们说道:“诸位也不用对此事太过担心,这一次不夫子会亲自出手,而且远在出国的公孙丑师叔也会一起出手。”众人纷纷惊叹,不为别的,乐正子和公孙丑两位夫子皆是当今儒家当家人孟轲孟夫子的亲传弟子,不仅熟读儒家经典,而且其实力据说已经达到不惑境,有如此强者在背后撑腰,众人觉得这秦国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范伦在旁无奈的看着这一幕,秦国历经商鞅变法早已经今非昔比,而依那秦君这几年的政绩来看也不是泛泛之辈,已有明君之气象,加上有国相张仪的辅佐......

    范伦并不觉得就靠一两个不惑境的强者就可以阻碍滚滚向前的天下之大势,很明显秦君之所以要称王是为了东出,而东出是要做什么,是要与山东六国争天下,单靠几个儒生还想左右天下大势吗?

    范伦自嘲的笑了笑,心想:“但愿孟夫子能够及时劝阻他们吧。”

    就在范伦丰富自己的内心生活的时候,一名衣裳褴褛的小孩抱着一个已经缺了一角的陶碗颤巍巍的来到范伦的桌旁,他离桌子其实还有一段距离,生怕别人赶他离开。

    阙英一早就发现了这个孩子,他先是在店门口徘徊了许久,见到店家里的人在忙着招待那群儒生,便大着胆子悄咪咪的来到范伦的桌旁,范伦也发现了他,他怯懦的眼神不时的望着范伦桌上方鼎里的残羹剩饭,还不时的舔了舔嘴唇。

    范伦叹了一口气,心中悲哀的想到这乱世里最痛苦的群体便是这些生活在底层里的百姓,国家一旦遭逢乱世,便要出钱出粮出人,有时候地里的收成不好交不起赋税,便会被官府收缴田地,彻底的沦为流民,无奈的在外流浪。

    范伦挥手招来店家要求再上一副碗筷,将刚才的饭菜在上一份,酒不要。

    阙英见状,立即起身来到孩子的身旁微笑着伸出双手,说道:“你饿不饿呀?”孩子怯懦的不敢出声,阙英便温柔的将他抱起来到酒桌旁,很快,新的酒食被送了上来。

    范伦将一鼎黄羊rou推给了那个孩子,自己却自顾自地喝着剩下的鲁酒,阙英有些懊恼的看着范伦,便主动拿起筷子将羊rou送到他的嘴边,轻柔的说道:“来,jiejie喂你吃。”

    可是,让人疑惑的是孩子明明已经非常饿了,可面对阙英的食物却紧紧的闭着嘴巴,迟迟的不动口,明显的在抗拒什么,正当范伦二人迷惑的时候,孩子却出言说道:“阿母说过,不能吃嗟来之食,我能不能帮你们干一些活换点东西吃,我的阿母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孩子清澈的声音回荡在范伦的耳中,好一个不吃嗟来之食!这孩子小小年纪面对姐还能够有如此的觉悟,实在是难能可贵,可这时季升却在隔壁桌旁不屑的说道:“一个小乞丐还知道什么嗟来之食,真是可笑。”儒生们听到此话都不顾形象的笑出了声。

    阙英愤怒的看着这一幕,范伦则是挥手对店家说道:“这些食物有木匣子给我装起来,我要带出去给他阿母吃。”店家急忙出来收拾佳肴。

    范伦三人提着木匣子正准备离开酒肆,季节突然站起身来说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范伦挎剑回头眼睛盯着季升的眼睛,季升也在盯着他,二人都不说话,就在那里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