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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雍闿之死

    汉旌蜀中乱第两百零三章雍闿之死“雍闿竟然死了?……”

    汉军主将营帐中,卫弘面前的诸位将校在听闻到这个消息后,皆是流露出一阵意外之色。

    反应过来的朱安一拍手掌,面露狂喜:“如此一来,那可真的是太好了!雍闿一死,对那些叛军来说,势必造成了天大的打击,军心士气极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一旁的韩能倒是比朱安冷静地多,咳嗽了一声,看向了卫弘和句扶问道:“难道是那日血战,卫将军和句司马重创了雍闿,才让此獠不治身亡?”

    卫弘摇了摇头,仔细回想了当日交手的具体情况,很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当日我挥刀斩向雍闿,那一刀定然是能伤了雍闿,但绝对没有伤及要害,雍闿是倒在句司马的长槊下……”

    众人又将目光看向了句扶的身上,想听听他的解释,孰料句扶也皱着眉毛回道:“当日兵荒马乱的,雍闿身边又多是亲卫冒死护卫,某只记得一槊砸到了雍闿此贼的肩颈处,然后他就被雍氏的部曲抬走了……是死是活,某也不是很清楚。”

    韩能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一般的说道:“那雍闿多半……确实是死了。”

    朱安连忙对卫弘请命道:“卫将军,既然雍闿死了,那咱们就趁早杀过去,莫要耽搁了……”

    卫弘听见朱安这般着急的模样,脸色一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看着朱安……

    句扶见到这副模样,当即开口问道:“卫将军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卫弘点了点头,就要解释:“我怀疑……”

    卫弘还没说完,就听见帐外有紧急军报传来:“报!营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雍氏家将张跃的亲卫,是来向汉军投诚的!”

    ……

    ……

    “雍阑?本王得到的消息可是雍闿派你进攻永昌郡去了,怎会前来同濑投诚于本王?”

    驻军同濑这座小城的越嶲夷王高定,盯着面前这位老熟人,十分谨慎的问道。

    同濑北接味县,南临昆泽、谷昌、滇池等城池,凭借越嶲诸部的脚力,明天日落之前便能赶到谷昌。

    高定眼中的雍阑,身形面容酷似其族兄雍闿,但却威武不足,面对着高定及越嶲诸部的各大头目,表现得十分紧张。

    “夷王,某兄长雍闿死于汉军突袭,如今雍氏部曲人心惶惶,逃亡小半,更听闻汉军和夷王联手合围,自知取胜无望,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恳求夷王看在昔日的交好情谊上,给某雍氏留一条活路……”

    “什么!雍闿死了?”

    高定和越嶲诸部的头领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后,皆是感到诧异,不敢相信。

    李求承更是拔出一把刀,插在了雍阑的面前,抓着他的头发问道:“胡说,你们雍氏好歹招募了数万勇士,那汉军不过闯过去三千多人,怎么还能杀死雍闿呢,分明是你戏耍我等!”

    被李求承这把刀吓得够呛,雍阑赶紧跪在地上叩首道:“某当时率军进驻青蛉水东岸攻打永昌,并不清楚滇池的具体战事,但家兄雍闿确实死在汉军手中,连滇池城外的营寨都丢了,某赶回谷昌的时候只见到部曲抢回来的兄长尸体,张跃等家将更是叫嚣着要投降汉军……”

    雍闿抬起头,看着越嶲夷王道:“夷王眼下已经与汉军结盟,派人去汉军营寨中问问,便知此事是真是假,某绝不敢欺骗夷王和诸部头领,若某有一言作假,愿遭天人共戮,五马分尸!”

    瞧着雍阑慌乱无措的动作神态,还立下了毒誓,高定和越嶲诸部头领在心中已经信了大半。

    数万雍氏部曲在滇池城外被三千汉军杀得大败,雍闿更是连命都丢在了汉军的手中。

    李求承收起插在地上的短刀,放开了抓住雍阑头发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高定轻蔑地说道:“夷王,这雍氏的部曲真的是太不经打了,就是几万头猪,也足够让那三千汉军抓好几天的了,雍闿这蠢货居然三天都守不了,还丢了自己的性命……”

    魏狼也勾起不以为然的嘴角,对高定说道:“夷王,看来真的是高山神的庇佑,我们没有一意孤行地对抗汉军,雍闿的兵马不逊于越嶲诸部联盟,还是死在了汉军的手里,而且仅仅是三千汉军,我实在难以想象……”

    跪在地上的雍阑见状,连忙叩首道:“如今家兄已经死了,还请夷王看在昔日的情面上,能给某雍氏留一点后嗣血脉!”

    高定瘫倒在位子上,当日离开牧羊坡的时候,卫弘还对他说可不要赶去太迟,否则雍军必定为汉军所败,姗姗来迟的越嶲诸部或许连一口热汤都喝不上了。

    彼时的高定还把这些话当作了卫弘的戏言,孰能料到今日居然成了真。

    高定看着雍阑问道:“雍氏在谷昌城内还有多少兵马?”

    雍阑老老实实地答道:“滇池城外只折损了万余人,如今雍氏大部皆在谷昌城内,约莫还有三万正卒,还有不计其数的奴隶……眼下兄长死了,张跃等人都说要投奔汉家朝廷,可……”

    雍阑顿了一会,才对高定说道:“别人可以降了汉家朝廷,再博一场功名富贵,可雍氏已然成了汉家朝廷的眼中钉rou中刺,焉能再归附汉家?故而某前来同濑,恳请夷王能为雍氏留一点最后的血脉!”

    李求承舔着干燥的嘴唇,眼中闪过一阵嗜血的狂喜之色,对高定跃跃欲试地请求道:“夷王,雍氏的部曲太过不堪了,若是再按照之前的行军速度,后日再赶到谷昌的话,说不定雍闿手下的张跃等将已然投了汉军了……”

    魏狼也在一旁深以为然地劝说道:“是啊,夷王,咱们带着部落的勇士一路跋山涉水地闯过来,不就是为了多抓几个奴隶,在汉军手里多换些粮食吗?雍氏兵马要是全投降了,咱们到哪里去抓奴隶呢!”

    在李求承和魏狼之后,围拢在营帐中的诸部大大小小的头领皆是议论纷纷了起来。

    大体都觉得越嶲诸部应该抓住时机,连夜进兵到谷昌,在内应雍阑等人的协助下,抢先汉军完成对雍氏兵马的收降。

    但是……

    一向谨慎的高定仍旧心存顾虑,看着雍阑问道:“你来投靠本王,本王也不能将你拒之门外。但汉军的威仪你也是见识过,如今雍闿新亡,雍氏势必不能再留在益州郡了,这样吧,你带着雍氏嫡系的家小随本王前往越嶲如何?”

    雍阑对此却是心存顾虑,抬头看着高定反问道:“如今夷王已经复为汉家诸侯,若日后汉天子一纸诏令,向夷王勒索雍氏一众家小,夷王又焉能庇护早已家道衰落的雍氏呢?”

    李求承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雍阑说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要么回去洗干净脖子给汉军砍了头去,要么干脆一点,老子直接砍了你一了百了!”

    雍阑虽然很畏惧,但仍旧咬紧了牙坚持说道:“南疆孟氏与交州士氏皆与雍氏交好,且不惧汉家兵锋,还请夷王及诸位头领看在往日的交情上,遣送雍氏家小及一众亲信前往南中边境。”

    雍阑对高定十分诚恳地说道:“夷王若是答应下来这件事,雍氏便将举族三万部曲及下辖七城十数万百姓奴隶,悉数赠予夷王及越嶲诸部!”

    很快,雍阑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决然地对一直要取他性命的李求承闭着眼睛说道:“若夷王不允的话,就将某这条性命取去罢,也算断了谷昌城内某雍氏部曲最后的念想!”

    瞧着雍阑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李求承倒是先犹豫了起来,目光看向夷王高定,想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若是说先前高定还仍旧持有怀疑的心思,那么见到雍阑如此坚持己见且慨然赴死的模样后,心中的那丝顾虑早已经是烟消云散。

    若是雍阑一口答应他的安排,率领雍氏族人前往越嶲安居,高定还会觉得这是赚他去谷昌的阴谋。

    但雍阑一意想着雍氏另奔汉室管辖不到的南疆或交州,反倒是消解了高定的疑心。

    高定站了起来,走到了雍阑的面前,亲自为他摘去了身上粘着的杂草,沉声道:“非是本王不能与雍氏共谋大事也,而是你那位兄长太过短视,宁愿坐山观虎斗,也迟迟不肯发兵与本王会和进攻汉阳。本王为了保全越嶲诸部,复为汉家诸侯,实乃天命弄人,雍闿咎由自取……”

    雍阑睁开眼睛,看着高定说的情真意切的模样,也十分感动地回应道:“据闻兄长离世之前,也在懊悔此事,如今汉家全据南中已成定势,非人力可挡也,夷王不必再耿耿于怀这件旧事了……”

    “好!雍阑,你比雍闿心胸眼界开阔的多,必将带着雍氏再次壮大!”

    高定钦赞了雍阑一句,接着说道:“但如今汉军势大,你也见识到了,本王有心庇护雍氏,但也不可能做得太过,只能答应护送你雍氏嫡系及亲信千人渡过泸水,投奔南疆或交州去,人数再多的话,恐本王也没法隐瞒住汉军的耳目……”

    “千人……足以!”

    雍阑虽然惋惜雍氏偌大的家业,只能保全其中的九牛一毛,但总比在汉家铁蹄下全给败光了要好多了。

    雍阑将右手放在了胸膛上,对着高定庄重地说道:“夷王,谷昌城内的兵马已经人心涣散,溃不成军,若夷王有心收编,可尽早图之,唯恐迟则生变……”

    高定深以为然,甚至还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本王亦是这般想的,毕竟汉军势大,再迟一日被汉军占去关道,到时候再恳求本王护佑雍氏血脉,恐怕本王也是有心无力了……”

    雍阑抱拳应道:“正是此理,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安排亲信等待夷王前来接降!”

    高定点点头:“好!本王立即派遣越嶲诸部的勇士,快马加鞭赶往谷昌,预估今天夜里就能抵达谷昌城下……”

    “那某就和夷王约定三更举火为号,只要越嶲诸部赶来谷昌城,某便打开北城门接应越嶲诸部入内……”

    高定看着雍阑,此时此刻也难免同情如今雍氏的下场,大概是兔死狐悲吧。

    若非越嶲诸部在他的带领下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恐怕也会落得雍氏现在的境地。

    故而高定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情感对雍阑说道:“雍氏不负本王,本王和越嶲诸部势必不负雍氏,本王亲自送雍将军归营,今夜功成事后,本王亲自安排亲信护送雍氏离境。”

    “多谢夷王……”

    ……

    ……

    张毣携带征南先锋军的后部兵马,跟随越嶲诸部一同行动。

    张毣所节制的汉军营寨,与越嶲诸部相隔不远,所以当越嶲诸部的营寨响起来匆忙的开拔动静的时候,也惊动了张毣。

    张毣出营寨去看,却有一骑自南而来,一路传报:“报,宁远将军亲传军报!”

    张毣听闻,哪敢耽搁,连忙取来书信,撕开火漆封印后,细看了一阵,顿时惊慌失色,连忙叫来身旁亲信:“快!随我去见夷王高定!”

    张毣找到高定的时候,越嶲诸部的骑卒已经倾巢出动。

    高定自己也骑上了战马,全副武装,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遥望西南方向,就要催马上路。

    见到张毣到来,羊作刚想起来的样子,说道:“倒是忘记派人知会张将军一声了,越嶲诸部正要连夜开拔,前往滇池城外与卫将军会师……”

    张毣却直接问道:“夷王,可是雍闿部将前来投诚,传来雍闿已死的消息,希望夷王带着越嶲诸部前往谷昌城收编雍氏降卒?”

    高定诧然,没有想到张毣竟然得知了这则消息。

    既然没有办法隐瞒了,高定只得点头承认了:“是啊,汉军威武!卫将军只不过率领三千兵卒,就能在数万雍氏部曲中阵斩雍闿,本王知道了这则消息后,深为震撼,备受鼓舞,恨不得立刻奔赴滇池与卫将军共歼雍氏叛军也!”

    张毣则是大喊道:“夷王,绝不可中雍闿诈死之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