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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火烧牧靡

    汉旌蜀中乱第一百零九章火烧牧靡“卫将军,年关例赏都散下去了,虽说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好歹全军上下热闹热闹……”

    看着张毣拿着文书,说着这些琐碎之事,卫弘笑着摆了摆手:“眼下孤军深入,与朝廷隔绝久矣,这也算是一件振奋军心的事情。”

    句扶也在一旁轻笑着说道:“那雍闿也识趣的很,知晓这几日是汉家年关,前来围攻的兵马也陆续撤了回去。”

    卫弘扫了一眼张毣记录军情用度的文书,突然眼前一亮:“这奴隶军的前部十五帐,近来一段时间倒是斩获颇多啊……”

    当然,汉军和越嶲诸部的勇士在牧羊坡立关驻守,倒是用不着这群堪堪成军的奴隶上阵杀敌。

    奴隶军当前担任的任务,主要就是为了汉军的后勤辎重和冶铁铸造等杂事。

    这奴隶军的斩获,更多的是狩猎这方面。

    张毣对前部十五帐印象颇深,听见卫弘说起这件事,连忙笑着说道:“是啊,前部十五帐的百夫长名叫巴隆,乃是越嶲夷王亲自送来的奴隶,很是勇勐,前日还在山中搏杀了一头野牛,就是卫将军吃的那一顿……”

    自堂琅一会后,卫弘爱食牛rou这一点早就被张毣摸清楚了,所以在奴隶军猎杀到一头野牛之后,张毣特意送了一些到卫弘这边过来。

    至于那前部十五帐,立下的功劳不仅仅是猎杀了一头野牛,还有成群的野鹿和野猪,总的说来,猎杀到的野物很多,为汉军增添了不少rou食。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既然吃了这前部十五帐猎杀的野牛rou,卫弘也有心施恩,便大手一挥道:“远思啊,将这名册上斩获最多的三帐百夫长,升为曲长,军械武备皆如汉军将士,奴籍也给去了,告知全军!”

    张毣笑着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此事通传全军,乃是激励上万奴隶军的士气之举,张毣自然是知晓其中利害的。

    卫弘将这件事搁下,重新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雍氏叛军现在攻势暂缓,但咱们可不能任由这些叛军吃饱喝足了再来进攻。”

    张毣原先欣喜的脸色变得严谨了一些,问道:“卫将军这是打算主动出击?但雍氏在谷昌平白无故地得了那么多的战马,恐我军不及雍氏叛军行动迅速啊……”

    但卫弘对这件事早有预料:“不要紧,此事我自有安排。”

    卫弘的目光扫了一眼之前的奴隶军名册,三个废除奴籍的名额,对数以万计的奴隶军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但只要汉家宣传得力,这三个人废除奴籍所带来的,将会是上万奴隶军的归心。

    卫弘的目光抬起来,看着张毣和句扶道:“南中多山多水,总有马力难及但人力可及的地方,这上万奴隶军已经在手中了,自然不能将他们继续留在大筰做些找食的杂事,该放出去锻炼一下他们的血气了!”

    卫弘的目光盯着地图上的牧靡,此地处于大筰与味县的中心地带,是涂水上游的河谷地带,被雍氏视为粮仓之地。

    ……

    ……

    雍闿在吃了一口酒rou后,登上了味县守关的城头上,远眺着北方的盘羊道。

    盘羊道易守难攻,对汉军来说如是,对雍氏来说亦如是。

    即便雍闿率领大部人马返回了味县,但盘羊道的交战规模始终控制在数千人以内,雍氏暴增的骑部也不能派上用场。

    雍闿朝着守关下吐了一口唾沫,对着雍芒说道:“味县前后三四道守关,一道比一道高耸凶险,这里的汉军连第一道守关的墙角都没摸到,再给他们十年,也休想攻破味县!”

    雍芒抱拳应诺道:“族兄,雍芒率军镇守味县守关,誓死不会让汉军踏进味县一步!”

    雍闿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雍氏乃是武将世家,族中嫡亲皆被悉心培养,就从雍芒率领三千精锐据守味县不失便能看出来,雍芒不失为良将之才。

    无论是先前谷昌城外越嶲诸部的降卒,亦或者是这段时间雍氏部曲的探听消息,已经让雍闿摸清了进入益州郡汉军的底细。

    汉军不过只有五千正卒而已,而聚集而来的主力乃是越嶲诸部抽调过来的三万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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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已经在谷昌城北被雍氏部曲打断了嵴骨,按照雍闿对那群贪利的越嶲诸部的了解,蒙受这么大的损失定要返回越嶲高原上。

    前往大筰收复冶铁坊的雍阑一部,已经探查到了大筰汉军的底细,只不过两千之数,协同一些杂七杂八的越嶲散骑而已。

    越嶲诸部果然是退了!

    剩下的汉军不足为惧,所以雍闿暂时撤回了雍阑一部,暂且休整一些时日,待膘肥马壮之后,一鼓作气荡清大筰汉军。

    眼下滇池城已经落到了雍氏的手中,益州郡南部建伶、俞元这些山地县城,雍闿自然是看不入眼的。

    雍闿想要做的,就是集聚雍氏部曲中的精锐,将永昌郡给收入囊中,到时候便可勾连交州士氏、南疆蛮王孟获等援臂,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再等几个月,某亲自率军进攻永昌郡,味县就继续交给你镇守了!”

    雍芒应诺,永昌确实是雍氏的七寸之地,若不能将此地取下,即便雍氏在益州郡闹得再怎么欢腾,都是一潭死水罢了。

    雍闿目光投向盘羊道北的烽火狼烟,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盘算:“不过,在此之前,一定是要扫除后顾之忧才是……”

    雍芒被这话说的一惊,皱了皱眉说道:“族兄,你这是要主动出击汉军?”

    雍闿点了点头,目光看了看盘羊道两边的深山老林:“味县这边倒是不麻烦,只是大筰那边有些麻烦,若不堵上那条年久失修的旄牛道,这益州郡便是汉军想来就来的破屋子……”

    “报!”

    未待雍闿说完,一道疾马快报声传来。

    “报!牧靡急报,牧靡仓周围出现了大量的汉军,他们开仓将粮食放给周围佃户,那些佃户畏怯不敢收,汉军……汉军便将牧靡仓一把火烧了!”

    “什么!”

    雍闿怒目而视,盯着那传令卒,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见到雍氏家主这幅怒不可遏的模样,传令卒颤颤巍巍地说道:“汉军……汉军烧了牧靡仓!”

    雍闿一脚踹倒了这名传令卒,怒气冲冲地说道:“一定是他!一定是卫弘这个小崽子进攻的牧靡!”

    越嶲诸部的降卒已经将汉家军队的家底卖的差不多的,征南先锋军的建制人数和先前战略部署已经尽在雍闿的掌握之中了。

    雍闿虽然诧异,卫弘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升迁为汉家朝廷的宁远将军,独领一军,却也明白这小子的邪性,几次三番戏弄于他。

    先前此子还出现在滇池城外的汉军阵营当中,可随着滇池汉军南撤到了南部山地,陡然间变得消停了不少。

    反倒是大筰这边的汉军,在失去了越嶲诸部的全力支持后,居然变得如此闹腾起来。

    雍闿几乎瞬间确定,进入益州郡汉军的主将,也就是那位汉家宁远将军,一定身在大筰!

    雍闿破口大骂道:“竖子!贼子!手底下撑死不过五千人,居然敢打牧靡仓的主意!”

    雍芒在身旁说道:“雍阑族兄的骑部时时刻刻盯着大筰的汉军,进攻牧靡的汉军一定走的是山间小路,这才避开了雍氏的耳目……”

    一旦在心中确定了卫弘身在大筰,雍闿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牧靡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给某击鼓召集部曲,进军大筰,不斩卫弘此子的首级,某誓不还军!”

    雍芒连忙劝说道:“族兄,雍氏的部曲刚刚征战了大半年,如今归乡休整,冒然紧急召回,恐怕有损军心士气。再者牧靡仓被烧了,咱们这边的粮草就少了半数来源……”

    雍闿抬起了手制止了雍芒继续说下去:“母庸多言,大筰汉军不多,且雍阑率本部人马驻扎在那里看守,某只需率领本部人马前去大筰便可,至于粮草……”

    雍闿转过头来,看着味县营寨内走动的民夫徭役,已然说出了心中的盘算:“搜集民户的粮草,就说待击退汉军后,雍氏会减免去他们每年一成的租税!”

    听着雍闿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雍芒不再阻拦。

    确实,抛开族兄雍闿对卫弘此人的私怨不说,若是再纵容大筰方面的汉军不管不顾,定然是一桩天大的祸害!

    而且越嶲诸部见利忘义、趋利忘害的天性,在谷昌城北遭受了那般大的损失后,定然是跑回了越嶲高原上舔舐伤口。

    又有一部分汉军跑到了益州郡南部的山地里。

    那么驻扎在大筰的汉军势必不多,由两部雍氏兵马出战大筰,堵上旄牛道的南端出口,定然是无虞的。

    只是,雍芒看着自家族兄有些阴郁的脸色,心中不知为何总冒起来一阵寒意,总觉得有何处不妥的地方。

    ……

    ……

    一把大火彻底将堆积如山的牧靡仓粮垛烧得精光。

    站在山岗上,卫弘看着火光冲天的牧靡仓,山麓徐徐返回大筰的奴隶军背负着大袋粮食满载而归。

    雍氏部曲在牧靡安排的本族部曲并不多,不足千人。

    沿着河谷两岸,有着大量的佃户,他们耕种着雍氏的土地,身家性命早就已经和雍氏深深地绑到了一起。

    见到汉家军队突然打来,更是拿起家中的农具,协助雍氏的守军对抗汉家军队。

    只是双方人数悬殊太大,对于远道而来进攻牧靡的汉家军队来说,在牧靡根本就没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

    秋日刚收上来的粮食,还没在粮垛里消去夏日的暑热,就被汉军打开了仓门,自己吃了拿了还不算,甚至还将牧靡仓内的粮食分发给周围民户!

    这番康他人之慨并没有说动牧靡河谷两岸的民户归附汉家,他们只在一旁冷眼看着挥动兵戈的汉军士卒,男人们抱着妇孺,老者们唉声叹气……彷佛是等着汉军的屠刀朝着他们挥下来。

    出乎他们的意料,汉家军队并没有想象中的凶残。

    他们没有对牧靡城内的百姓进行血腥屠杀,甚至在那些牧靡守卒束手投降后,只让人剥下他们的革甲,拿走他们的兵器后,就放走了他们。

    雍氏的族老们不是说这些汉军将士皆是虎狼之心吗?

    但牧靡城内军民,在看着汉军士卒消失在山林小道上的背影后,竟掩面哭泣了起来,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小袋粮食,始终不敢相信……

    “火烧牧靡仓之后,雍闿必定倾尽全力进攻大筰,句司马,一场恶战在即了……”

    手持长槊站在卫弘身后的句扶爽朗地笑道:“末将等候这一战太久了!不过话说回来,卫将军这种打法确实能让雍闿暴跳如雷了,哈哈!”

    句扶的笑声刚刚落下,就见鹿戎领着一人到来:“将军,前部一曲的曲长巴隆来了!”

    这人用着越嶲夷部的礼节拜见卫弘,语气还是生硬的汉话:“巴隆,见过卫将军,句司马。”

    “巴隆……”

    卫弘亲自走到他的面前,亲自扶起了他:“巴隆,这一仗虽然不大,但你颇为英勇,能先登牧靡仓,还斩杀六人,立了大功,可有什么心愿?”

    巴隆闻言,目光动摇,身上沉重的汉式甲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眼前这位汉家将军对麾下士卒,不看出身,只重军功。

    心中压抑许久的话,到了喉咙中,巴隆最终也没说出来,只是抱拳对卫弘说道:“受汉家恩重如山,巴隆不敢有所妄求,只是将军曾许诺过,若能斩获敌寇,便能废除一人的奴籍……”

    卫弘点点头:“此话当真,哪怕是你有亲友远在越嶲,待回到大筰后,在后部司马张毣处登记,战事结束后,本将军亲自派人去接回你们的亲友!”

    巴隆感动,但并未得意忘形:“卫将军,可否去除巴隆身边几位奴兵的奴籍?”

    卫弘笑笑:“早就说了,人名你们自己点,我只管给你们捞人……先登之功,外加阵斩六人,此功不小,我答应你去除十个人的奴籍!”

    巴隆喜出望外,但卫弘的恩赐还并未结束。

    “此外,你既然英勇无比,也别做一个小小的曲长了,待回到大筰后,我亲自在奴隶军中挑选两千精锐,就叫大汉无当飞军第一部,你就来做个部司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