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阁主筑道，心之所畏
检查过后，常海震惊中又松了口气。 这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功法，至少常海从未见过。 而且这种锻体效率常海也是闻所未闻。 “这小子是不是得了什么古天玄的传承？”看着深深沉睡过去的陈啸，常海忍不住嘀咕着。 帮全身衣服都烧干净了的陈啸盖好了被子，常海默默地出了房间。 看到常海出来，燕归雪恭敬道：“师傅。” 常海点头，笑眯眯地道：“帮你师弟换身衣服，等他醒来带来找我，要准备拜师典了。” “是。”燕归雪低着头答道，心里也是放下一口气，看样子师傅心情不错，小师弟应当没事。 常海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远，燕归雪心想师傅好像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窝被端了，师妹跑得还挺及时。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 这一次没有睡多久，陈啸再次起来时屋里空无一人，桌边放着几碗还温热的辟谷丹液。 强烈的饥饿感让陈啸没心思想别的，一口气把几碗丹液都喝了下去，然后运用灵气催化药力。 感觉舒服了许多以后，陈啸迫不及待地查看自己锻体的进度，运用灵气透体，说不上通彻无阻，但是却让陈啸眼前一亮。 按这样的进度，用不了几天就能到玄者吧，而且灵气的量也凝实了不少，除了神识一无长，短短几天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杂役弟子端着个小木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几碗热腾腾的丹液。 看到陈啸盘坐着看自己，那弟子将手里的木盘放在桌子上，拱手道：“陈师兄，我这就去叫燕师兄来。” 听到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岁的人叫自己师兄，陈啸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弟子快步离开，不一会燕归雪便进门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依旧端木盘子，但木盘上放着叠放好的衣服和不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杂役弟子。 今天的燕归雪穿着一身雪白的道袍，袖子处有两缕殷红，黑红色的木簪子端端正正地扎好，眼目有神，看起来极具风度。 见到师弟在上下打量自己，燕归雪露出笑意，说道：“醒了就快去沐浴，然后换身衣服，今天是你的拜师典。” “拜师典？” “嗯。”燕归雪拿过木盘放在红色木座椅上，说道：“不过因为现在不是阁内收弟子的日子，所以只是咱们观火殿办的小拜师典，到时候阁主也会过来。” “阁主也要来？！”陈啸眼皮一跳，想起不太好的事情。 “对啊。”燕归雪被陈啸的反应吓了一跳，点头说道：“炼丹阁十二殿的殿主和长老收徒，阁主都会亲临以示阁内的重视。” 见师弟还要说什么，燕归雪无奈打断道：“好了，你先沐浴吧，我在这等你。” “这么急啊。”陈啸坐在床上挠头，说道：“我刚醒就要参加拜师典，师傅怎么知道我今天醒的？” “因为我收到消息就去找师傅了啊。”燕归雪给了陈啸脑门一板栗，又催促了一番。 陈啸吃痛地捂住额头，正要去沐浴，又听见师兄忽然说道：“对了，这些东西你等会泡到水里，记得用灵气催化吸收。” “这是什么？”陈啸盯着这一大堆东西，有丹药、还有跟黑炭一样的不知道是什么。 “都是些增强rou身的药材，你师兄我天天用，效果非常好的。” 陈啸认真地看了眼燕归雪，觉得这师兄热情的有点让自己不适应，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就因为是师兄弟？ 但是燕归雪的眼里只有笑意，他的眼神就好像自己看着陈秋玉时的眼神。 放好了水，陈啸抱着一堆药材放进水里，水中冒出硕大的气泡，颜色逐渐变的猩红，有一股淡淡的异香飘散在空气里。 陈啸抬脚迈进木桶中，皮肤感到刺刺的痛觉，伴随着热腾腾的水气，陈啸感到很是舒服。 直到屋外的燕归雪声称再不出去就进来揪自己出去，陈啸才恋恋不舍的从洗澡水里出来。 换上燕归雪送来的衣服，陈啸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原本略有黝黑的皮肤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锻体的功效。 送来的衣服是很合身的，亮黑色的衣袍，用白色丝线纹出来的细腻的图案，束腰的黑色衣带让整体上宽下窄，黑面白底的长筒布鞋看起来很是崭新。 背后的燕归雪拿着一根白玉簪子帮陈啸打理着头发，等到一丝不苟的收拾好才浅笑道：“不错，有一点公子的样子了。” 陈啸左扭扭右扭扭，很不适应自己的样子，就好像流落街头的乞丐忽然让人换上了定制西装。 “行了，再不走真迟了。” 看见陈啸不安的样子，燕归雪笑的更开心了，推着陈啸往外走。 ······ 平整的一大片广场聚集了不少人，其中穿梭其间的杂役弟子占了不少。 高台上坐着些许人，全都一副世外高人飘飘然的样子，有的坐而论道，有的闭目养神。 广场上的人全部静然不语，多半都是在用传音交流。 常海看着来往的人，偶尔接待一下长老与名誉长老，剩下的执事、直代弟子都交给杂役弟子接待。 现在只剩下阁主、殿主、燕归雪和陈啸没到了。 常海想着，忽然向一旁安静站着的气质冰冷的白发女人问道：“对了，月桐怎么忽然接到任务了？最近那些孽畜都很安静啊，应该没有需要突然调动阁内弟子的必要。” 那女人斜了一眼常海，语气淡然道：“可能是有什么别的事吧，对那些俗世王朝，麻烦不止是那些孽畜。” 常海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这样吗。” 女人僵着脸，不再吭声。 燕归雪带着陈啸远远地赶来，走到师傅与师娘身旁躬身拜道：“师傅、师娘，我带小师弟来了。” 陈啸也跟着拜了一下，顺带打量了一眼传说中的师娘。 看起来比师傅年轻了四十岁不止。 常海看了看两个弟子，满意地点头道：“等会吧，阁主和殿主估计很快就来了。” “你就是陈啸吧。” 那女人温和地笑着，身上的冰冷如春雪般化开。 陈啸点头，常海笑眯着眼说道：“这是你师娘冷云清，为师之前着重给你介绍过的，掌风殿长老。” 有着重吗······陈啸面不改色地想到，不远处布置场地的陆得风也诧异地转过头往这里看。 冷云清笑着一翻手，手里多出一条玉坠，说道：“初次见面，师娘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一条护魂玉坠好了，以后在你师傅门下，要勤修俭德，万万不可荒了修炼，也不能学成你师姐那样子。” 陈啸看了眼师傅，常海笑着点头道：“你师娘送与你的，收下便是。” “多谢师娘。”陈啸露出开心的笑容，美滋滋地双手接过。 这玉坠听名字就不一般，陈啸美滋滋的想着，等会有时间了要好好看看，毕竟是来到这个世界拿到手的第一个法器。 燕归雪拍了拍额头，说道：“嘿，我怎么忘了没给师弟送份礼物！” 陈啸刚要拒绝，忽然想起了师兄的泡身体的药材，如果点亮图册是不是可以在平行时间内构造出来强化身体。 他眨了眨眼，调皮道：“师兄这什么话，师兄的细心照顾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常海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会说话。” 冷云清也是抿着嘴笑，燕归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这怎么算，你是我的师弟啊，我下来得好好准备一份才行。” “那，师兄要是过意不去，再给我拿一份泡水的药材便是，不用再准备什么了。”陈啸顿了顿，说道：“如果一下子得到太多，我怕我会不知上进的。” 常海和冷云清笑的更开心了，冷云清笑着对常海道：“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这性子比月桐好太多了。” 常海点头同意，正要说话，忽然瞥到远处一道白光闪过，高台上的座子上多了一道身影。 所有人动作都停了下来，朝那身影或是躬身，或是拱手道：“见过阁主。” 陈啸也跟着望过去，依旧是那样靓丽的身影，但是今天脸上带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摄魂的动人瞳目。 他心里想着“玛卡巴卡”，不敢多看，跟着师兄躬身拜下去。 少女淡淡点头，斜坐在座椅上： “林殿主有临时事务要处理，刚刚已经去了，现在开始吧。” 常海低头道“是”，示意了眼燕归雪，和冷云清坐在阁主两边的座椅上。 所有人走到自己的位置，燕归雪朝陈啸再吩咐了几句，走到师傅旁面色严肃地站着。 陈啸按照师兄的吩咐走到场地的正中间，面对着师傅、师娘、阁主几人。 他看见所有人面色严肃，忽然有点紧张，就好像站在学校的主席台或是颁奖台，面对所有人的审视。 但是前世的自己因为有点近视所以看不清台下人的目光，所以并没有那么紧张，而现在却因为阴阳显有超过正常人的视力，他清楚地看见目光扫过所有人的眼神，被这种强烈的严肃感所影响。 嗯，阁主依旧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不用紧张。”耳边忽然传来师傅的传音：“以你的天赋，未来的日子里，会有很多次万众瞩目的时候，你没法拒绝，只能允许自己永远瞩目下去。” “这是你入阁的第二测，但是却是你筑道心的敲门砖，为师与阁主说过了，她会亲自帮你的。” 陈啸向师傅望去，心里忽然有了倚靠，脸上顿时平静了下来。 少女把陈啸的表现看在眼里，见他不再有异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常海用灵气将声音传到全广场，喊道：“开始吧。” 身着四云红衣的男人走到台前，朗声道：“龙岩郡月落乡人陈啸，年十二，家一人，未有罪过，于河西镇被观火殿常海长老收为徒弟，经阁主所准，今日拜入炼丹阁。” 陈啸按照师兄的交代，朝那男人深深一拜。这一拜拜的是炼丹阁，那男人轻轻点头，接着道：“众炼丹阁弟子所见，陈啸立誓——” “弟子陈啸在此立誓——自今日起，以命护阁，与炼丹阁共荣辱、共进退、共生死。吾阁之敌，亦吾之敌，以此生绵薄之力，筑我炼丹阁万载灯火不灭。如有违誓，经脉断绝，天诛地灭。”陈啸面向阁主与师傅，重重地连磕三个响头。 待到陈啸起身，少女坐正了身子，朱唇轻启道：“你为何要加入炼丹阁。” 陈啸一愣，看着少女的眼眸，心里催眠自己道：“因为······我慕名炼丹阁很久，很喜欢炼丹阁，想在炼丹阁里留下自己的名字，我也很喜欢师傅——” 少女忽然闭眼，再睁眼时眼神中的懒倦和呆滞全然不见，瞳色暗金，静静地凝视着陈啸：“你为什么加入炼丹阁。” 脑海中仿佛传来“轰”的一声，陈啸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他忽然“看见”了自己的过去，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在一次次失败与遗憾中默然，看到自己在生活中勉强地笑，看到自己面对困难时想努力打破却又无能放弃，看到了自己的······软弱和不甘。 为什么呢，总是看着别人的成功羡慕，自己却一直平庸。 凭什么呢，自己的努力总是被嘲笑自不量力，别人却很轻松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 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公平一点点呢。 过去的心灰意冷忽然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但是难过却不曾放过自己。 陈啸想跑，但是不知道应该去哪，他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陈啸感觉自己应该蹲下了，抱着自己的腿，就这样慢慢被遗忘。 “以你的天赋，未来的日子里，会有很多次万众瞩目的时候，你没法拒绝，只能允许自己永远瞩目下去。” 不知道谁在说话，陈啸迷茫地抬起头，四周依旧一片黑暗。 “这怎么算，你是我的师弟啊，我下来得好好准备一份才行。” 又有人在说话，但陈啸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 “拿钱干啥啊，你这孩子，难道你路上不花钱？” 这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陈啸站起身子，目光环绕四周。 “路上小心，不要太想家了啊。” 我有······家？ 陈啸忽然看到了一处光亮，那是一间小小的屋子，白粉墙上贴着不少海报，风扇慢悠悠地转着，为这个炎热的夏天带来一点清凉。窗外是碧幽幽的爬山虎连成一片，有六七层楼高的老枫树随着凉风晃荡枝叶，发出“沙沙”如雨滴倾落般的低诉。 “哥哥去哪里啊？” 陈啸眼前光景一变，是一间看起来像古代平民住的小房子，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手里攥着一颗铜钱开心的跑。 “我是······陈啸，我穿越了！”陈啸忽然想起来，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 “你为什么加入炼丹阁。” 耳边又响起少女的话，陈啸想起来自己在干什么，他感到手上一软，那蹦蹦跳跳的小女孩抓住了他的手。 “我要守护我想守护的人，不想再软弱，不想再无能为力了。”陈啸反过来牵住小女孩的手，朝着前方不知通往何处的光亮走去：“我要一直瞩目下去，让所有人看到我，让全世界记住我的名字。” 陈啸踏进那光亮，眼前一片白茫，依旧是拜师典的广场，自己正对视着阁主。 “我不要再羡慕别人，我要做我自己。” 所有人看着他，陈啸眼中满是坚定。 少女直直地看着陈啸，眼神忽然变回慵懒，她又打了个哈欠，语气软绵地道：“心魔灭尽，你道三千之下不会有瓶颈了。” 全场那些看到陈啸久久陷入心魔不能出来，心里幸灾乐祸他让阁主筑道的弟子惊的嘴合不拢，常海等人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恭喜。” 红衣男子朝陈啸点头，陈啸也是回礼。 “安排好事务来找本座。”少女朝常海与冷云清说了一句，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