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杀青
中午，顾予坐在休息棚里小憩，这段时间剧组昼夜颠倒的拍戏把她熬的有些吃不消。 裴霄坐在她旁边安静的看剧本，难得今天公司事情结束的早，他才得了空来剧组陪她。 睡了大概有二十分钟，顾予打着哈欠非常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她把闹钟关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裴霄，“你怎么还在看剧本。” 裴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了，“不然呢，我如果把公司文件带过来看，恐怕会被你赶走吧。” 顾予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开工！”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拍完了就好好歇歇吧。”裴霄跟着顾予坐到监视器前。 “再说吧，过几天娱乐圈有个活动，我哥说让我跟他一起去参加，好多认识一些人。”说完，顾予带上耳机，进入工作状态。 这是最后一场戏。 余朵饰演的女主是个常年遭受父亲的家暴的女生，因为父亲的好赌成性，她被禽兽父亲抵给赌场，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将她的心理防线击溃，她也因此差点失去生命。 有一天她满身是伤的回家，看到醉酒父亲正在发狂一般的殴打母亲，她望着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人，眸子瞪的血红，于是拿起桌上的刀子从后面刺了进去。 母亲后悔没在她成长过程中护住她，于是将现场收拾了一番，洗过那把刀之后在上面就下了自己的指纹。 警察对比了指纹，于是将她的母亲带走。 审问时母亲主动交代了作案全过程。 这个嫌疑人有作案动机，物证也证实了她就是凶手。 然而新上任的刑警队长却仍心有疑虑，他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本以为此案就要就此结束。 故事转折点还是发生在余朵饰演的女主身上。 她杀掉父亲后，离开了原居住地，找了个很偏僻的地方生活。 因为生长环境原因，她性格极度内向，不爱与人交流，好在遇上了不错的便利店老板和同事。 她觉得事情在渐渐变好，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直到有一天。 便利店出现了一个男生。 他总是在凌晨出现，然后买桶泡面，吃完就直接趴在便利店里的休息区睡觉。 刚开始的时候余朵并没有注意到他。 男生来的次数多了，余朵也记住了他。 有天晚上外面下了雨，屋子里温度也很低，她担心那人在那睡觉感冒，于是好心的把自己的小毯子给他披在身上。 这个男生也没什么特别。 就是脸长得好看，是很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长相。 因为这件事，两人的距离渐渐的近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身处低谷的人看谁都像是救赎。 不用猜，几乎没过多久。 余朵就毫无保留的爱上了他。 这个男生也还不错，他带着余朵渐渐走出阴霾，过着从前余朵连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也许是他的爱意被渲染的太浓烈，又或者是余朵太爱他了。 她竟然毫无防备的将那件埋在心底的事说了出来。 本以为对方会嫌弃她，谁料到男生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给够她安全感。 但余朵并不知道，那只是他能给她的最后一点温存。 余朵第二天没等到那个男生，反而等来了几个给她带上冰凉手铐的警察。 坐到警车上那一刻她还在心里骗自己。 直到看到男生出现在警局，并喊刑警队长哥哥的时候，她才恍然如大梦初醒一般醒悟过来。 男生来警局看她，让她好好活下去，他会等着她。 余朵信了。 多年之后，她出狱了。 却得知那个男生在她入狱不久便跟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隔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 余朵走在大街上，抬头看了看阳光，轻咧了下嘴角，像是在自嘲她不自量力。 而远处是辆快速朝她驶来的货车。 故事到这就结束了。 顾予用纸巾擦了擦眼泪。 她开始有些后悔给这个女孩赋予这么悲惨的故事了。 “这个女孩演的真不错，是吧。”裴霄看了看她的表情，想转移下她的注意力。 “嗯，过去看看。”顾予摘下耳机，往余朵他们那边走。 因为这是最后一场杀青戏，顾予给两位主演都订了一束花。 顾予过去的时候，余朵抱着花在擦眼泪，整个人还没有缓过来，难以出戏的样子。 她过去抱了抱余朵，贴心的在她耳边安慰道：“真棒！” “谢谢顾姐，谢谢。”她的眼泪还是有些止不住。 “晚上安排了庆功宴，大家都要赏脸参加呦，辛苦了这么多天，今天吃好喝好，明天再睡个懒觉，完美！”顾予说。 对于这次影片整体拍摄的效果，她还是很满意的。 忙活了这么些天，她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去sao扰温默了。 才刚这么一想，她的手机就很积极的响了一声。 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头像和网名这么多年还是没换。 她点了同意，又顺便填好备注：温默。 也许是都没想好第一句话该怎么说，两个人都很高冷的选择了不说话。 庆功宴上，顾予作为导演自然免不了要被灌酒，她面对女生来敬酒时都会说一句：我干了你随意，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 男主陈超本来也要喝一口意思意思，没想到被顾予直接连着灌了五杯，其他人见状也都在心里掂量之后才敢上前来走个过场。 宴会结束之后，顾予又给他们订了个豪华唱K包，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转了地方，在ktv里唱的热火朝天的。 顾予待了一会想出去透口气，却没想到在走廊遇上了温默。 “你怎么在这？”顾予有些惊喜。 “公司内部聚一下。”温默指了指身后的房间，里面刚好传出杨洋那特别的声线。 “我们也是今天杀青，所以带他们来放松放松。”顾予指着对面的包房。 虽然说这地方，以前她常跟狐朋狗友常来光顾，但也不用这么巧吧，下午她才念叨过该是要sao扰一下温默了，没想到晚上就在这碰到了。 “要不要过来坐会？都是我身边的工作人员，没有外人。”温默说。 顾予看了看身后，那一屋子至少坐了二十几个人，热闹肯定是够热闹的，说不定少了她在他们会更放的开一点。 “好啊。” 温默推开门进去，本来隔了道门，杨洋那堪比车祸现场的声音只是透过门缝传出来一点点，现在毫无保留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都砸进了顾予的耳朵里。 “默默，来合唱一首。”看到温默回来，杨洋热情的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唱。 温默摆摆手拒绝了。 待到温默走近，他才注意到在后面跟着进来的顾予。 “啊啊啊！！！” 顾予堵着耳朵，非常想问一问他，你知道好好走着路，突然被一道海豚音冲击波袭击耳朵的感受吗？ “没想到我的好朋友顾予竟然也来到了我的演唱会现场，接下来我将为大家送上一首我最喜欢的歌——难忘今宵！”某人戏精上身，“巧巧，切歌。” 杨洋喊的巧巧是温默的助理，是个扎着马尾辫穿格子衬衣的小姑娘。 巧巧就坐在点歌台，听了他的话立刻将歌切成了难忘今宵。 顾予跟着温默在沙发上坐下，这间包房很大，容纳几十人没什么问题，她们的房间在对面，跟这规格差不多大，但她们剧组人多，开个这样规格的包房没什么问题，然而这屋里加上她也才坐了五个人。 一首辣耳朵的难忘今宵结束，杨洋终于放下了话筒。 他把人都喊过来，围着桌子举起酒杯。 “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顾予，”他说完又指向另外两人，“这两位都是默默的助理，小墩和巧巧，都是自己人，都别拘束啊。” “予姐好，”“予姐好。” 听着两人的语气，顾予觉得他们好像是认识自己，但她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们。 “你们认识我？”顾予怀着八分好奇问。 她没注意她说这话时温默脸色微变低下了头。 “见过照片。”巧巧本来有些犹豫，见杨洋点了下头才如实说了。 “什么照片？”顾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我跟你的合照。”温默直接替他俩说了。 “这样啊，那他们是不是也知道我……跟你……之前……”顾予其实是想问，巧巧他俩是不是知道他们在一起过的事，毕竟对于艺人来说，感情史是属于绝对隐私的事。 “哎呀，你们俩在那别扭个什么劲啊，我替你们说就是了，知道知道，我们全都知道了。”杨洋最看不得别人磨磨唧唧，别别扭扭的了。 之前在江边遇到顾予那次杨洋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了温默。那晚他们出去喝酒，温默借着酒劲将跟顾予的往事说了出来。 虽然这事杨洋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但还是在温默面前装作一副才知道的模样，满脸惊讶，演技十分夸张的捂住嘴巴，“哇，原来你跟顾予在一起过，怎么没跟我提过呢。” 三年前，他知道顾予交了男朋友，就想趁机认识一下这位好汉，看看他有什么特别的，居然能收了顾予这个混世小霸王，但是一直不凑巧没跟他们碰过面。 后来顾予找到他，拜托他帮个忙。 那就是帮温默进入娱乐圈，实现他的梦想。 那时候顾予刚断了腿，医生说有很大可能她这辈子都无法再站立起来。 他见到顾予的时候，她的状态很不好，脸色蜡黄，身材瘦的只剩骨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模样。 他平时没心没肺惯了的，然而见着顾予那样躺在病床上，他也是哭了好一会才说话。 顾予让他去找温默，然后跟他签约。 他答应了。 顾予说不让他告诉温默这件事。 他也答应了。 他让顾予再回国的时候是站着的。 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