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这一切都在折磨着她
钟教授出手术室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贝贝的手术格外成功。 接下来就是住院观察，过不了几天贝贝就能直接出院了。 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顾予依旧每晚回家住，白天再来医院陪她们，手术之后，温默没再来过医院，说是开工了，顾予也没多问，只让他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杨洋告诉了她真相。 原来因为贝贝的缘故，他把所有的工作都推到了手术之后，现在几乎是手术前后所有的工作都堆在了一起，能不忙么。 顾予端着咖啡走到窗边，神奇的发现，天空飘着星星点点的雪白片。 外面居然下雪了。 她把咖啡放在桌上，打开窗户准备伸手去够雪花，却发现窗户只能打开一点点，医院的窗子好像都是这样，估计是防止没有求生欲望的病人知道自己真实病情的时候想不开。 顾予将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外面的冷空气，她的心情比刚进医院时轻松了许多。 看着外面的雪，她突然就想起了温默。 转眼到了出院的日子。 顾予拿着单子准备出去办手续，温默刚好提着东西从门外进来。 “你怎么来了？”顾予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转而眼神无奈的盯着他。 “今天不是出院吗？”当然是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知道出院还带东西过来。” “顺手买的。” 温默陪着她去办了出院手续。 护工的工作到今天早上就结束了，顾予打算再找两个月嫂，起码能在家里帮她照顾jiejie和贝贝。 出院前他们又去了钟教授那里坐了好一会，姐妹俩对钟教授深表感谢，本来是要送上一份厚礼的，但被教授狠狠训斥了一番，就没送成。 温默开车送她们回家。 顾予昨天找人把房间都给收拾出来了，房子里也多了婴儿车，婴儿床，儿童爬爬垫这些之前没有的东西。 果然，房子还是要用东西填充起来才会有满满当当家的感觉，之前顾予一个人住的时候总觉得像是住在高级酒店里。 顾念抱着孩子先进了房子，顾予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温默，见他还在门口迟疑着不肯进来，于是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男士拖鞋。 温默犹豫了一下。 这是她的房子？为什么会有一双男士拖鞋随时放在鞋柜里？ 顾予看穿了他的顾虑，于是解释道：“我这没有别的拖鞋了，这是我哥的，你先将就着穿吧。” 果然，听了这话，温默乖乖的换上了拖鞋。 “我叫了饭，待会就送过来了，”顾予随手把外套丢在沙发上，又到厨房给温默倒了杯热水，“你在这吃了饭再走吧。” 她的本意是留他在这吃饭，可这话说出来总有种下逐客令的意思。 “听杨洋说，你前段时间因为把工作都推到贝贝手术之后，忙的不分昼夜，其实没必要这样的，你能帮忙牵线钟教授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顾予没等他回答，赶紧转移话题。 额……这话多多少少好像也有些不合适。 “没事，这么多年习惯了。”温默坐下，逗了逗躺在婴儿车里的贝贝。 忽然听他提起这么多年，顾予心头一痛，她好像从没问过他，这么些年，他过得好吗。 那天听他提起温汀的事，她才发现，他好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哪怕是那样遗憾，说是万分悲痛也不为过的事，他竟然将它埋在那么深的地方，从不示人。 那她呢？ 她不敢去想，在她离开之后，他又是怎样度过的。 她没资格问，换句话说，她不敢问。 · 保姆下午来了家里，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顾予看着很对眼缘，当即就决定留下了她。 她想再试着劝劝jiejie在她这常住下来，顾念难得的没有直接拒绝，顾予高兴坏了，她觉得jiejie只要愿意留下来，过段时间她再让爸爸mama过来，jiejie心头一软，阖家团圆的日子指日可待。 然而隔天她的团圆梦就被一封冰冷的信给打破。 顾念留下一封信，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顾予，我亲爱的meimei，请再一次原谅jiejie的不辞而别。 我回去了，回到那个原来的地方。 你总劝我回家跟爸爸mama团聚，可事实上我的人生早已偏离正常轨迹，怎么正也正不回去的。 我没办法再承欢膝下，以后你要多陪陪爸妈，还有哥哥。 贝贝，我亲爱的女儿，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连带她看病的钱都没有，还差点让她被丢掉，我不敢带她回去，你替我照顾好她吧，这也许是jiejie最后一次拜托你了。 落款人：顾念！ 顾予踉跄着跑到另一个卧室，床上空空如也，只留下躺在旁边的婴儿车上睡得正香的贝贝。 看到眼前的景象，顾予忍不住将手中的信握成一团。 她怎么可以这样？ 在她没有任何的准备的情况下第二次离开了她！ 顾予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啼声将她从悲伤情绪中紧急拉了出来。 贝贝醒了。 顾予扶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着急忙慌的抹了把眼泪就朝婴儿床走，她手忙脚乱的将贝贝从里面抱出来。 接下来该怎么做，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还没单独照顾过贝贝，平时都是护工跟jiejie在管，她只负责偶尔抱着逗逗小孩而已。 保姆今天第一天上班，因为天气显示今天有雪，顾予让她晚些过来。 顾予没有预知的能力，如果早知道是这情况，她派人去接保姆过来也比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要好的多。 算着时间哭成这样该是饿了，她把贝贝放到床上，准备去冲点奶粉给她喝。 顾予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给贝贝冲过奶粉，好在她还记得比例，150毫升的水，五平勺奶粉。 她先冲洗了下奶瓶，然后往里面倒了一百五十毫升的水，就在她准备打开奶粉盖子的时候，卧室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坏了——！ 她顾不得奶粉，赶紧飞奔回了屋里。 果然，贝贝掉在了床底下，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顾予赶紧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心疼的搂在怀里来回晃着哄她。 jiejie的离开。 洒落一地的奶粉。 贝贝止不住的哭闹声。 这乱糟糟的一切都在折磨着她。 顾予抱着哭闹不止的贝贝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她哭个不停，顾予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阵门铃声响起。 顾予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跑去开门。 不是保姆，而是温默。 温默本来是来给她送早饭的，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顾予抱着贝贝，一大一小都哭成了泪人。 他赶紧接过贝贝耐心哄着：“怎么回事？你jiejie呢？” 顾予走到厨房，先把奶瓶里的温水倒掉重新又倒了一杯，然后按照比例又将奶粉倒进去，双手捧着奶瓶来回搓着调和。 “她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温默接过奶瓶喂着贝贝。 “不知道，就是走了。”顾予见贝贝渐渐止了哭声，于是转身去房间洗了把脸。出来之后又把洒了的那桶奶粉给打扫干净。 “你去拿个尿不湿过来，我看她应该换了。”温默喂完奶粉，检查了下鼓鼓囊囊的尿不湿。 顾予进屋拿了一个出来，连前后都分不清，“这……怎么穿啊？” “我会，拿过来吧。”温默先是找了个包被垫在贝贝的身子下面，把用过的尿不湿给解开拿了下来，然后把新的垫在贝贝屁股下面，解开粘的地方前后一粘，尿不湿就这么简单的换好了。 顾予看着他动作连贯，熟练的很，不由得有些佩服，居然连这个都会。 “之前拍过一个尿不湿广告，”他之前拍过很多大众化的广告，尿不湿，卫生纸，湿纸巾，牙膏，牙刷之类的，“你要想学我可以教……教你啊。” 顾予突然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上的炙热和那股她最熟悉的气息。 温默轻拍着缓缓闭上眼睛的贝贝，待她完全睡着，他转过身来将顾予搂入怀中。 “别担心，我在呢。” 一直到保姆过来，温默才放心的离开，他还有工作，鬼知道一早上他拒绝了杨洋多少夺命连环call。 温默刚走不久，门铃声再度响起。 顾予小跑着过去开门，嘴里还说：“忘拿什么了？” 看到来人，顾予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顾北乾不客气的直接进来坐下换鞋，看着门口准备好的拖鞋，“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拖鞋都准备好了。” 顾予没回答他，还不是温默前脚才走，她还没来得及把拖鞋收起来才搁在这的吗。 “老实交代，这拖鞋谁刚穿过？”顾北乾从她身边走过，一脸早已看穿的表情。 谁知刚过门道走廊，他就被眼前屋内的变化给惊到了。 看到保姆陈姨正站在客厅抱着贝贝。 顾北乾皱着眉问：“这谁家孩子？” 顾予低着头走过来说道：“我姐的。” 不多时，顾母很快从家中赶了过来，看到瘦小的外孙女，她忍不住老泪纵横，难得的在人前失了态。 顾予将事情的来去经过跟他们讲了一遍，mama怪她为什么不先告诉家里人，哥哥也说，顾念她不愿意回家，不让你告诉我们，但小孩子的病哪里是耗得起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她们后悔一辈子。 顾予已经开始后悔，她想要是早点告诉家里人，看到他们来，jiejie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顾北乾将她们带回别墅，又打电话问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看贝贝这样的情况，日常生活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