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最终，他实在是睡不着，起身披上岳髹备好的衣物，带上门悄悄地出去了。他径直走出自己这栋别墅，抬头看了看天，是个清冷星空，两轮陌生的明月嵌在夜空中，互相吸引着旋转，和天元世界孤独的月亮完全不同。 目光微动，落到一颗正在空中巡逻的小球上——是个可移动式的监控，看这固定的巡逻路线和移动速度，想必并没有人在实时cao控。 龙夜绕到了别墅后面的监控死角，走到墙边轻盈地纵身一跃，探手抓住墙上夸张的浮雕一角，左右腾挪，几息之下便已攀上房顶，雪白的浮雕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龙夜低头看了看，自嘲地轻笑一声，“呵，倒还没退步。” 言罢，顺势向斜斜的房顶上一躺，翘起腿，把新鲜出炉的体检单压到脑后，只想享受这宁静的夜晚。按他的习惯，每当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他都会在无人的地方静静地待一晚上，喝点最喜欢的酒，看看寂寥的夜色，不过今天没有酒，也只好作罢。 三更过半星未落，四方灯火化入城。 遥望远方，整个城市霓虹闪烁，一片辉煌气象。凉爽的夜风吹来，他眯起眼睛，目光投向空旷寥远的星空。龙夜想起了那个空间规则系统所提到的“永夜大帝”。这个永夜大帝，真的是他在天元世界所熟知的那三神之一吗？是他创造了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也是他……将自己带来这个奇怪的世界？ 龙夜叹了口气，抽出那叠报告书对着夜空仔细看着，冰冷的体温、平静的脉搏与心律……一系列下来，没有一条指标不是属于已死之人，他的面色愈显难看，脑子里纷乱如麻。 已死之人……吗？ 但这番愁绪并没有在他脸上维持多久便释然了，他枕着胳膊，直直望着天，脑中思绪不断：我这副模样算得什么？能跑能跳的死人不就是亡灵吗？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必须加入亡灵生物的邪恶阵营？但这里既然不是天元世界，那三大阵营还存在吗？他这特殊的存在，又会被人们怎么对待…… 一个个疑惑将空虚的夜色填满，正当他以为今夜就这样过去时，突然，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在这里的体验如何？这可是本大帝亲手创造的世界。” 一个森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龙夜的近旁响起，像是一阵风的低语，又像两块风化已久的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还带着几分奇异的共鸣，实在是诡异之极，这番话似乎是在调侃他，但细想之下，只觉恐怖。 那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黑袍人。 龙夜被吓了一跳，瞬间翻身窜到房顶另一边，本能地摆出防御姿态，警惕地盯着这个自称“大帝”的来者。 黑袍人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宽松的黑色斗篷一如夜色倾泻而下，拖曳在身后，勾勒出斗篷之下瘦削的身形，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包裹在斗篷之下，连头部都由兜帽遮掩，兜帽下，本该是脸的部位却只有一片黑暗，还有两朵幽蓝火焰平静地燃烧。 龙夜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瞬间被一层森森寒意所笼罩，刹那间，一种无形的压力重重叠叠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宛如这方天地都与他为敌，他竟从内心对眼前之人产生了一种情绪，模模糊糊，不甚明晰，那是……恐惧吗？ 不，那像敬畏更甚于恐惧。 这种情绪……还真是陌生。龙夜这般想到，顶着威压艰难无比地挤出三个字: “你、是、谁？” “嘿嘿嘿……”那黑袍人阴恻恻地笑着，身后的影子跟着摇曳了几分，“以你的悟性，不应问这句话。” 龙夜皱了皱眉思索半晌，忽然条件反射般又猛地向后急退一截，失声惊呼：“是你！” 他想起来了，这声音，他不久前才听过，而且永远不会忘。 “永夜大帝！” 即使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模样是这么一个可疑的斗篷人，但神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生灵都应当从心里明白这是神。 但饶是他失去往事的记忆，不信神不敬神的性格依旧不变。毕竟，从前的他没得过神的照拂，只如无关看客见过神光之下的权势辉煌，更多是亲眼见识了神光不照的人间角落有多么惨淡。 龙夜紧紧地盯着黑袍人，心中的那根弦死死紧绷。 神威对于笼罩在其下的敌对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真正进入它的领域时，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它的恐怖。一柄锋锐的小刀不知何时已被龙夜紧紧捏在手中——虽然明知没什么作用，但有武器在手总会安心些，即使是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嘿嘿嘿……” 黑袍人从斗篷下的阴影里看着他，发出一声阴笑，既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龙夜的猜测，那斗篷下的黑暗，如同一个任何光都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他稍微收起威压，语气略带戏谑：“此番前来，只是找你谈谈而已。” 原来死灵鬼魂们信奉的神是这样的吗？龙夜感受到压迫力的减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瞧着对方刻意低着的帽檐，嘴上倒是毫不客气：“你跟我，有什么好谈的？” “真是无礼啊……”黑袍人猛然抬起头，帽兜之下的模样终于展露于龙夜眼中。只见斗篷之下那两朵极具灵性的幽蓝火焰突然间闪动着，如此摄人心魄。 照亮的面孔，是骷髅森白的模样。 龙夜在看清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精神恍惚了片刻，脑海里只剩一片空白，耳边嗡鸣不止。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要离体，如同从高空坠落，似乎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的灵魂向上吸起，灵魂离体代表什么？只有一个结果——彻底死亡，魂飞魄散。 神之面容，凡人怎可直视。 龙夜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句，赶紧闭上眼隔断视线，全力催动精神力试图将灵魂包裹住，竟是成功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居然是有形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龙夜的精神力包裹着灵魂，与那股吸扯力拼死对抗着，万幸的是，此时灵魂只离体了一些许，而且那种奇异的吸扯力并不算太强，但他依旧拼尽了全力才得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