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次日，连太阳都还未睡起，许木就已经爬起来，准备下山。

    他包好一件件衣物，心中感叹，原本以为只要轻便，但是这么一大堆衣服背着，和搬家似的。

    看着这大包小包的，许木想起了年少时候与二白在山中的经历，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时候过得真苦，可是自己却还是怀念那种感觉，但自己心中也明白，自从来到了天门，日子过得比以前幸福多了。

    那纯粹是对已经失去的东西的追思之情。

    这个时候，二白已经在自己的屋子外候着了。

    “你就不要跟我回去了，这边有你心爱的大白，还有师父他们。”

    二白摆了摆尾巴，肥嘟嘟的身躯将胸膛露出来给许木，让主人摸一摸他的胸膛。

    许木抱起了二白，逗了一会儿，轻声的道：“快去吧，不要吵醒她们了。”

    昨日已经道别今日再让她们送行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看着二白一摇一摆的向前方跑去，许木笑得很开心。这种开心不仅仅是为了二白的。

    许木将篱笆内的花浇水，向远处许轻思的屋子看了一眼，许轻思的屋子没有灯亮，兴许是还没有起床。

    这一刻，他突然又一种不想离开的冲动，不过这种冲动立刻就被他压了下来。

    “快去快回才是最重要的，我在想什么呢？”

    许木好像在嘲笑自己一样的自言自语起来。

    他催动内力，不再犹豫，踏上那发着红色光芒的残阳剑，向北方御剑而去。

    自上而下望去，山峰奇险，树木丛生，即便是昏暗的环境，也能感受到整个天山的波澜壮阔。

    看着脚下的景色，许木心中波澜起伏，那年年幼的许轻思带着他御剑而来，他甚至都不敢往下看那么一眼，明明害怕的不得了，却还是强装镇定。

    那时候的许轻思，基本上不会和他说上一句话，一路上的沉默让他无所适从。偏偏那个时候自己又对这一切充满了好奇。

    想起这五年来，整日和许轻思修行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己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想起自己为了不让许轻思失望所做的坚持，他的嘴边挂起了笑容。

    刚没有飞出多久，前方竟然挡着一人人影，那人影背对着许木，一身粉色的裙子清新雅丽。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随着风舞动好似仙女一样。

    远远的看去这身影好像是许轻思的，这熟悉的身材，甚至脚下玄青色的剑许木都是非常熟悉的。

    许木想到许轻思素来只会选择青色的衣裳，至少这么多年一向如此。此时太阳未升，只能模模糊糊的看个轮廓，心中多一分失落。

    待到他极速靠近，倩影是如此的熟悉，这个时候他才确定是许轻思。

    许轻思一改往日的风格，选了一身粉色的长裙，看起来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活力。

    只是换了一件粉色的裙子看起来便不似之前那样清冷。

    她站在前方的玄清剑上，看着许木自南边飞过来，静静的等着。

    许木快速来到她身旁：“师父？你这是？”

    “怎么？”

    “没，没有什么。”许木脸上泛起了红晕。

    他看的痴了。

    其实，许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许轻思的，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是因为这个少女总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前，犹如现在一样。

    而许轻思对他的感情也是溢于言表。但是许木不知道，这是出于对自己的关怀还是其他的，亦或者只将他当弟弟看。

    很多时候，许木想直接告诉许轻思自己对她的情感，但话到嘴边又被他收回去了。

    对许轻思的感情，一直是他不知道怎么言表的，每一次这个少女站在他的眼前，又是那么的自然。

    “师父，你在这等我多久了？”许木小声的问道。

    “不久。”

    他们御剑而下，在山涧处找了一块岩石做了下来。

    看着湍急的河流自高向低流去：“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会往这边走。”

    而一旁的许轻思看着许木没有说话。被她这么静静的看着，许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

    “小木。”

    许轻思主动开口，许木嗯了一声。

    “三个月后的比试，你一定要回来。”

    原来是说这个啊，不过师父对这次宗门的比试看的很重。

    似乎是看出了许木所想的事情，她将手伸进河水中，用双手蓬起河水，洒了一些在自己的脸上。

    “我和师父说了，只要我们能在这次比赛中获得三场胜利，那师父就会收你为徒。”

    许轻思的声音是那么自然，在许木的耳朵。

    这一刻，许木完全没有想到许轻思说的是这个，对于许轻思这个师父，许木是十分认可的。

    对于自己的师尊，许木也是十分尊敬。

    但他享受这种与许轻思在一起的感觉，他希望许轻思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看着许木一脸茫然，对这件事没有感到惊讶，许轻思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道：“小木，我好看吗？”

    “当然好看，啊？不，不是，好看。”

    这一瞬间，许木的脸一下子红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呼吸急促语无伦次，十分的紧张。

    看着许木这模样许轻思也微微的叹了口气，好像是如释重负一样。

    “师父，你这是？”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许轻思偷偷的用力捏了一下自己，这个动作做的很隐秘，她不想让许木发现。

    再一次鼓起勇气，对着许木。

    “小木，你，喜欢我吗？”

    她那褐色的瞳孔直视着许木，没有一丝丝回避的意思，显然是下了不小的决心。

    看着那犹如一泓清泉似的双眼，许木深吸了一口气，同样也鼓起勇气，认认真真的答复她：“喜欢！”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泄气了一样。

    这时候，朝阳在那山后露出了羞涩的小脸，仿佛害怕世人看到它的小脸一样，一点点一点点的升起，步伐缓慢。

    “呆子！”看着许木那害怕，兴奋还带着种种其他情绪的表情，许轻思轻轻地骂道。

    两人在溪边的石头上又坐了一会儿，许轻思看着许木大包小包的包裹，稍微帮他整理了下。

    看着许木再一次的不知所措，许轻思轻轻地唉了一声，对许木说道：“我是你师父，若是一直是你的师父，这个身份，宗门内的闲言蜚语对望天峰不好。”

    她其实是想说，他们互相爱慕着，但是有这个师父这个身份在，他们是注定不可能。

    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说清楚，又觉得需要解释一番。

    “师父若收你为徒，那我们便是同辈，由师父指派的婚姻，由师父……”

    说道一半她自己却因为害羞，说不下去了。她瞄了一眼许木，拿着玄清剑掩饰自己的慌乱。

    许木也不是傻的，说到这里他若还是不明白，那他确实是傻的。

    “昨日师姐想和你说的是这事，只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你说。我怕你不愿，所以今日这事我无论如何也要对你说清楚。”

    她将勇气如真气一般灌注全身。

    “小木，你，能回来吗？”

    她想说的是你愿意吗，只不过话道嘴边，却还是变了样，她心中一直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可是在面对许木的时候却总是会退缩。

    “师父，我一定会回来，你等着我！”

    许木的回答斩钉截铁。这一刻，他明白，这次的比试不仅仅是为了宗门荣誉，更是为了自己喜欢的许轻思，也同样是为了自己。

    其实许轻思并不是担心自己回不去而是想要把这一切告诉许木，至少她要明白自己不是强迫着许木这么做的。

    年幼时候的自己生活的多么无奈，她不愿意强加到许木身上。

    许木看着身边许轻思一身粉色衣服的长裙被河水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一部分，那双美丽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

    “师父，你这身衣服，是特地这么穿的吗？”

    这一刻，许木清晰德感受到，许轻思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红。搭配着那一身的裙摆，显得更加好看。

    “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你穿这身真好看，没有了往日的严肃，至少在我的眼里，穿青色的长裙的师父对我是那么的严格，让我有着一丝敬畏。”

    “不过你永远是你，不管穿什么我都喜欢。”

    不管这世界有多么大，这个世界有多么辽阔，不管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无论她们如何的不凡，我的眼中全是你。

    许木心中想着，这一刻，他突然对接下来的比试有所期待，甚至想着这一天快点到来。

    “师父，你等我回来，这件事我们一起去争取。”

    许轻思笑了，许木从来没有见过许轻思笑得那么开心，她从怀中掏出一朵曼珠沙华，这花开的正旺。

    这一刻，许木突然想上去拥抱许轻思，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虽然许轻思已经向他表明了心意，彼此也都知晓对方的心意，但是克制才是对对方最起码的尊重。

    他将那刚刚採下的曼珠沙华收入怀中，与许轻思道了个别，御空而去。

    “师父，我觉得你穿粉色的裙子更好看！”

    许轻思看着许木远去，这声音久久回荡在耳边，她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笑得更加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