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饥荒

    公元401年二月初

    楚王桓玄称诏解严，并以自己总掌国事，受命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事、扬州牧，领徐州刺史，加假黄钺、羽葆鼓吹、班剑二十人。

    同月，又废除了元兴年号，恢复隆安年号，不久又改元大亨。及后，桓玄自让丞相及荆江徐三州刺史，以桓伟出任荆州刺史、桓脩为徐、兖二州刺史、桓石生为江州刺史、卞范之为丹杨尹、桓谦为尚书左仆射，分派桓氏宗族和亲信出任内外职位。自置为平西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扬州牧、领豫州刺史。另外又加衮冕之服，绿綟绶，增班剑至六十人，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奏不名的礼遇。

    楚王听从了何穆建议，罢黜jian佞之徒，擢用俊贤之士，另天下呈现欣欣向荣之意。

    桓玄又图除去刘牢之，先命他为会稽太守，令其远离京口。

    楚王以皇后消失为由，指责司马氏一族其心叵测，城中守军不严，亦先后杀害吴兴太守高素、竺谦之、高平相竺朗之、刘袭、彭城内史刘季武、孙无终等北府军旧将，以图消灭刘牢之领下北府军势力。

    另亦要朝廷追论平司马元显和殷仲堪、杨佺期的功勋，分别加封豫章公及桂阳公，并转让给儿子桓升及侄儿桓濬。又下诏全国避其父桓温名讳，同名同姓者皆要改名，又赠其生母氏为豫章公太夫人。

    就在他兴高采烈地布置着自己的班底时，一场悄然而至的饥荒来袭了。

    先是从徐州开始，因为数个月的征战，整个州的粮食都尽供京城，哪怕是百姓赖以活命的最后一颗粮食，都被军队搜刮的一干二净，接着，饥荒蔓延到扬州，豫州，荆州，江州，广州，数不清的百姓开始逃亡，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本身荆州，扬州的储粮甚丰，刘裕同刘毅战败后，同时退往了徐州，以京口为依仗，组织北府军抵抗紧接而来被任命的刘牢之，三战三胜，楚王桓玄本就忌讳刘牢之兵权在握，接掌了剩余的北府军，把这个接连叛变的持节都督降为会稽太守，征西将军，命其远离京口。

    同时，又派桓振带兵京口，对抗徐州北府军，战事又起，粮草征集一空。

    而就在这时，秦主姚兴攻灭后凉，兵锋一转南下势如破竹。

    先是逼迫东晋的弘农（今河南灵宝县北）太守、华山（今陕西华县）太守以地归附，进一步占据上洛（今陕西商县）。在扫清一些障碍之后，姚兴命其弟姚崇、镇东将军杨佛嵩攻取古都洛阳。后秦的军队在金塘城下遭到东晋河南太守夏侯宗之的顽强抵抗，未能取得战果。

    金墉在洛阳的西北角，城小而固，是攻战戍守、保卫洛阳的要地。姚崇久攻不下，转而向东扫平柏谷（今河南偃师东南），并将周围一带的百姓二万余户尽数迁到关中。之后，后秦再度命姚崇和杨佛嵩率军围攻洛阳。

    这时，东晋新任的河南太守辛恭靖一面婴城固守，一面派人向雍州刺史求救。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辛恭靖坚守百余天。然而雍州的救兵始终没有出现。两个月后，洛阳城被后秦攻破。洛阳城破，影响很大，淮河、汉水以北的许多地方势力都归附了姚兴。

    辛恭靖，夏侯宗带领万余残兵度过淮水，在义阳郡（今信阳），随郡（今随州）两地征集民壮，建立防御。

    秦国镇东将军杨佛嵩领兵五万强渡淮水，遭到沿岸兵士同百姓的激烈抵抗，兵败而退。

    二月中，晋安郡又传来反贼作乱，这次的声势惊人，数道奏章纷纷报向朝堂，楚王调派征南将军谢钰前往属地镇压，同时开放国仓，怎奈杯水车薪，依然解决不了骇人的饥荒蔓延。

    王朝飘摇欲坠，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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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府

    自从母亲过世后，谢钰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中，青龙这些日子显的分外忙碌，二日三日就要潜入府中报告着四处而来的信息。

    把一张张麻纸铺开，汇总着信息，嘴角不由就浮上冷笑。

    谢巨在旁有些局促不安，尤其看到那笑容，更是心中发慌。

    谢鹰轻微地咳嗽下说道：“少爷，庄中的存粮也不多了。”

    谢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纸张，肃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不知道能带府中多少人前往晋安郡！”

    “少爷，族长应该是同意的，咱们会稽郡的田庄存粮也不多。”谢巨单手支在桌子上，用手指挠挠眉心说道。

    “没事，岛上现在生计无忧，前往燕国和魏国的船队已经出发数日，将会带来大批粮食。”谢钰目光定在那张纸上说道。

    谢巨和谢鹰互相对视一眼，两个铁铮铮的汉子满眼都是担忧。

    “少爷，名义上咱是去平匪，带这么多人行走，会让楚王忌惮的，到时候一旦走漏风声，族中人性命不保，还会连累到庾府！”必须谢巨跟随的时间最长，忍了好久，才说了出来。

    “哼~”谢钰冷笑道：“三年，只要三年，我会把欠谢家的债都讨回来！”

    谢鹰满脸忧色，想说话，但面对着少爷，还是看了看，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就说吧，少爷永远是你们的少爷！”谢钰神智有些疯狂，但心还是有那么一丝清宁，楚王使的好手段，自己杀了司马元显，让他现在背负上恶名，让谢府也背上恶名。

    那些士子大夫口诛笔伐，说他杀害大将军。

    为什么就没人说是大将军劫持了母亲，迫不得已下的做法？

    眼睛都瞎了吗？瞎了吗？想到这里，额头的青筋就暴起。

    “少爷，咱家百年英明，不可为私仇去大义，如果起兵，家族声誉不存，会遗臭万年的！”谢鹰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啪”谢钰激动地站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声道：“司马元显把持朝政就理所当然？楚王把持朝政，就有人依附？谁会在乎这个王朝的民生？谁会在乎那皇帝如何窘迫？司马氏自相残杀，桓氏得意洋洋，难道就让谢府忍气吞声吗？”

    谢鹰从没见过谢钰发脾气，这是第一次，吓的他站起抱拳，单膝跪地。

    谢钰只感觉到头晕目眩，一手支撑住桌子，一手扶住额头，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样，耳边金鸣之声顿起。

    谢巨看看跪在地上的谢鹰，在看看少爷，双手局促不安地来回搓弄。

    谢钰上前扶起谢鹰，看着最忠实的家将一脸委屈，拍拍对方的肩膀沉声道：“少爷不是对你发脾气，这世道太不公，不要担心咱们力量不够，青龙和刘霸都在城中，随时有风吹草动，他们一定会挽救家族，这次，便把府中年幼子弟和长辈们都带走。”

    谢鹰起来有些发呆地看了半会，眼中渐渐浮现坚定之色道：“少爷，既然你意以绝，属下定会誓死相随！”

    谢巨站起抱拳，虽然没有说话，但此刻，这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