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师玄论，东幽食肆
少言这个名字或许对于小七和长寒凛月来说还很陌生，但是蓝幽早已略有耳闻了。 蓝幽莞尔一笑，问:“少言？可就是在当朝皇长子身侧的那个少言？” “那正是师叔！”张之灵鞠了一躬，接着说，“少言师叔为捱延荧惑灾星发作，暂时保家国安宁以待三位神仙出现，委身朝廷多年，终得以伴皇长子左右。” 小七此时开窍了，转头看了蓝幽眼色，继续问观星师道：“那你师叔侍奉皇长子，可是有什么讲究？” “不瞒神仙，少言师叔早在半年前就讲过关于皇长子的二三预言。皇长子终将在国史之中举足轻重，只是皇长子命途本就多舛，最终也怕是……” 见观星师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蓝幽面露少许焦急。 观星师张之灵看出蓝幽面色的变化，忙低头赔罪道：“神仙多有得罪了。这预言之事，在下本是不应讲述丝毫的。可此时开了头却没办法让神仙听个完全，平白无故地吊了神仙胃口，实在是罪过，罪过……” 闻此长寒凛月悄悄上前牵起蓝幽和小七的手，欲施展那读心的法术以解三人心头疑惑。 蓝幽轻轻捏了下长寒凛月的手指，而后抽出被牵着的手，示意长寒凛月不要施读心之法。长寒凛月也便作罢，退回一旁。 “无妨。”蓝幽浅笑说，“今日与先生二度会面，先生所言所为种种于孤甚是受用。孤无以为报，愿与你共论玄学，或许可以指导些许。” 苍老的观星师闻之瞬间变得脸色通红，深陷的眼窝中也发出了难以掩盖的光芒。老观星师兴奋得竟然呆了刹那，反应过来后才赶忙拜谢：“望神仙不吝赐教！” …… 蓝幽仙尊与摘星阁老观星师张之灵对于宇宙玄学各有见解，约摸过了半刻钟，二人的“玄学对话”终于告一段落。 蓝幽毕竟是仙尊，不光寿命长，见识也长，也是因此，她对于玄妙之理的见解自然是十分独到。不等蓝幽说完一段，老观星师便早已被感动得“两袖龙钟”了。 轮到那老观星师讲的时候，只见他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而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滔滔不绝，讲得头头是道。他虽年逾古稀，但思维口齿却伶俐得不输青年才俊，半套说辞一气呵成，明明是老生常谈又有些不合实情，却让人着实爱听，不忍打断。 更何况，蓝幽也不想打断，让他讲完于人于己亦皆有利无害——一来，人类一生毕竟须臾，观星师熬到古稀终于见着“神仙”，他定然是想展示其毕生所学想求得指点，即便他想法着实幼稚无知;二来，他讲的这些东西也着实总结甚好，道理皆深入浅出，将人类理解的天地之玄妙喻于三言两语，即使小七和长寒凛月无需像人类一般修炼，但这些道理对于她们混迹人间也是不错的教材;三来，这指正其毕生所学中错误观点的“善行”对于仙尊来说轻易得很，却能轻令人类生得不枉此生之感，甚至留为佳话，子孙代代流传…… 最终，蓝幽总结了一番玄学之理，小七和长寒凛月听得出神，双双眉头微皱，早已陷入深思…… 蓝幽嫣然，心说:“对这二人的教育效果貌似还不错啊！” 与此同时，巨大的知识量亦使得老观星师一时消化不来，四人无言思索，空旷的高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漏壶(一种靠滴水来计时的器物)水声滴答，石槽中的流液推动着齿轮组缓缓旋转。终于，齿轮组将末端的链条拉紧，金属叮当碰撞，阁顶的铜钟敲了八声…… 蓝幽、小七和长寒凛月见已过未时，便以还有要事为由，欲告辞离开。 观星师张之灵闻神仙有事，自然是不敢多作挽留。老观星师作揖恭送，却又莫名其妙地急忙道了些“天数既定，万事有因”、“六道均衡，天兆人为”等玄学种种，听得三人一头雾水。 那黑猫也好似突然睡饱了，醒过来黏着三人又蹭又舔。蓝幽和长寒凛月对其并不感冒，这亲昵的接触倒是很讨小七的欢心。但是，黑猫并没有让她们在此再逗留多久。 黑猫一跃而起，启动机关，阁内轰隆声响起，几人便被那旋转扶梯送下高阁，穿出了敞开的“铜墙”…… 观星师将三位神仙送到摘星阁正门，目送三人离开之后，又传信黑猫启动了上楼的机关。不多时，安静的摘星阁内便又只剩下一老者一黑猫了…… 三人今日早些时候便在摘星阁附近转过，故很快便找到正确的路，顺利去了西市。 不过，蓝幽还觉得一事有些奇怪，心想:“方才老观星师至门口送别时明明先说了‘后会有期’，却不知为何又强改成了‘若是有缘再见’？” 蓝幽皱了皱眉，虽说感觉有些别扭，却也很快将其抛在了脑后，终究未放在心上。 毕竟今天晚些时候她便能与文川共享久别重逢之喜，毕竟今天她们遇贵人相助幸免了一番皮rou之苦，毕竟今天三人救了一对父女还整了一群恶毒的权贵……更何况她们三个眼下真的还有件“正事”——说好的大餐呢！ …… 午间此时，正是白天街上行人最少的时刻，“皇都的午休”赐给了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难得的安宁。 阳光温暖和煦，在不知不觉中拖慢了蓝幽她们的步伐。 三位天仙螓首蛾眉，于冬日微风之中叙着闲话，款款前行。无瑕玉人几缕青丝飘飘洒洒，一颦一笑，同路旁水墨颜色的精致楼阁相互映衬，一切宛如画中之景般……更甚于，就连偶尔出现的三两路人都会不禁驻足，感受着皇都的寒意被莫名其妙的一丝惬意缓缓驱散，恍惚间，便觉着忘却了所有烦恼，只剩下仿若“十里春风”拂面了…… 走了不知多久，三人终于找到一家看起来尚可的食肆（即饭店）还开着门。 蓝幽刚刚迈步走进，却被头也没抬的掌柜懒懒地打发了句：“这家打烊了，几位寻别家吃去吧！” “你这食肆不是开着门的？一句打烊了便想打发我们？难道你敢故意不招待我们？当心我去西市管理署告你歧视女性！”小七听到快到眼前的美食又要没了，便急着冲上前一步去和掌柜理论。 掌柜依然头也没抬，颓自拨弄着手中的算盘，懒洋洋地回道：“好啊！你去告好了。反正此店现在打烊了，无法侍奉各位，请离开吧。” 小七哪里受到过这般轻视欺侮，生气却不知如何应答，咬牙切齿只能说出：“你！……” 蓝幽觉得此人所为太过高傲，也有些愠怒，心想：“今日即使无法在此用餐，也一定要和这掌柜好好理论一下，反正理亏的不是我们！我们三人好好地来食肆吃饭，就算我们只是普通人，又凭什么被随意搪塞过去！更何况怎么能让小七白白吃了这个委屈呢！” 蓝幽走到柜台前，缓缓开口道：“这般待客之法，不妥吧？” 听闻这句掌柜抬起了头，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由懒散瞬间变作紧张，而后又瞬间变作惊讶，再然后又瞬间变作畏惧……几秒过后，已是面色铁青的掌柜才拖着如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出柜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拜道：“东幽派弟子长山，不不知无上仙尊蓝幽真人大驾光光光临，有有有有有失远迎……请无上仙尊蓝幽真人恕，不，降降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