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称王北疆的梦
耶律阿保机左顾右盼地走在草地上，希望给述律平寻找一些吃的。他的手紧握弯刀，细致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突然，草丛中一片抖动，他知道发现了猎物，急忙冲了过去。 一只灰白色的兔子，快速地跳跃着，跑到了另外一处草丛中去了。耶律阿保机微微一笑，静悄悄地跟在兔子的身后，慢慢地摸了上去。手里没有弓箭，只好将弯刀当作投掷的冰刃，慢慢地瞄准了在草丛中四处观察的兔子。 “嗖”地一声，弯刀飞出，正扎在兔子的身上，将对方硬生生地钉在了草地上。 耶律阿保机兴奋地跑过来，用力拔出插入兔子体内以及草地中的弯刀，然后又提起兔子，刚要朝述律平处返还，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大王到此，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什么人？！”耶律阿保机只听到了声音，并没有见到人，因此疑惑地往四周看看，却仍然没有见到任何人，“是谁在说话？！” “大王莫慌，小人在此多年，一直未见真人，今日一见，也该知足了！”苍老的声音说道。 耶律阿保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发现了一个老叟，手里拄着拐杖，样子看起来很和蔼。 “老人家！”耶律阿保机见对方年纪大，所以客气地说道，“耶律阿保机路过此处，打扰到您老人家了。” “大王何出此言？！”老人微微一笑，这次话说得很清楚，耶律阿保机也听得很清楚，“大王”两个字，是老人对他的称呼。 “老人家，为何如此称呼我！？”耶律阿保机吃惊地问道。 “你胸怀大志，是不是？！”老人微笑道，见对方不置可否，他便又轻叹一声，“日后自然见分晓。” “请老人家指点一二！”耶律阿保机见老人眉目不俗，定是世外高人，所以想要对方指教自己一下。 “指点不敢当。”老人谦逊地说道，“只是老朽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将来大王雄霸北疆，可要每年来木叶山祭拜，也让我着老迈之人，也能得些贡品，改善生活。” “老人家客气了，若真有那么一天，阿保机愿与老人家共享富贵！”在耶律阿保机的心中，已经认可了老人的猜测，觉得自己将来可以“雄霸北疆”。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地在草地上坐下来，用手指了指对面的草地，说道：“老朽年迈，不便久站，大王恕罪。” 耶律阿保机将野兔放在一旁，笑着坐下来，说道：“老人家说哪里话？！只是老人家说什么‘雄霸北疆’，是戏弄在下吧？！”其实，在他的心中，的确有一个一统北方的理想，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策略，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呵呵，欲王天下，先有王者之志。”老人比划着说道，“何谓王者之志，无非是‘以德为先、以民为先’八个字。” “老人家说得太有道理了！小子受教良多！”耶律阿保机虽然也是在草地上坐着，但是却将上半身弯下来，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汉唐盛世，皆源于此。只是在下目前仅有一人一马一弯刀，若想称王称霸，恐怕只是梦话。”和老人说话间，耶律阿保机想到了自己的实际处境，不免感叹道。 “真的是一人一马一弯刀吗？”老人不相信地摇摇头，开门见山地说道，“目前的北方草原上，回鹘汗国已然没落；乌古部虽然强盛却尽干违背良知之事，根本不得人心；其余如室韦、党项、渤海、女真等族，都无发展壮大之势。” “老人家这么一算，还真只有我契丹一族，如今——”耶律阿保机刚要夸夸契丹民族，突然想到契丹八部被幽州刘仁恭打得大败，想要复兴恐怕也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于是便止住了。 “哈哈！”老人笑了笑，说道，“只有契丹一族，人口逐渐繁多，力量不断壮大，因此便被幽州节度使视为祸患，必欲除之而后快，是不是？” 耶律阿保机没有说话，只是认可地点点头。实在太可惜了，一个本来有可能壮大起来的民族，经历一场磨难，想要东山再起，恐怕还要经历几代人的繁衍、几代人的努力。 “大王欲称王契丹，还是称王北疆？！”老人点点头，不知不觉间竟然转换了话题，说道。 “这个——”耶律阿保机有些难为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问题。以他目前“一人一马一弯刀”的实力，根本谈不到那么遥远的话题。 “不用说了，我明白。您一定是想称王北疆！”老人看穿了耶律阿保机的心思，十分肯定地说道，“既然要称王北疆，那么北疆的所有百姓，都是您的子民，契丹人只是其中一支嘛！” “可是，即使是称王契丹，也不容易呀！”耶律阿保机胸怀大志，一直都有干一番大事业的决心，但当谈到具体问题的时候，难免有些忧心忡忡。目前的契丹八部中，他虽然被痕德堇可汗任命为主管征伐大权的挞马大人，不过他手中有多大权力，他自己心里清清楚楚。不说别人支持他还是反对他，就是他的那几个亲兄弟——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耶律安端，也并不跟他是一条线上的人，他们都支持着剌葛呢。 “世间事，哪有‘容易’二字，做什么都不容易！”老人谆谆告诫道，“只要肯用心，能下功夫，难事也会变得容易。” “请老人家说得具体一些。”耶律阿保机听了老人的话，脑袋里朦朦胧胧的，有种大事必能成功的感觉，就接着问道。 “还是那句话，以德为先，以民为先！”老人家说完话，缓缓地站起来，尴尬地一笑，说道，“我家老婆子叫我回去呢，告辞告辞！”说着话，老人家不再理会耶律阿保机，而是很快消失在了附近的树林中。 耶律阿保机大声喊道：“等——等一等，等一等，你不要走！” 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回应道：“不走，不走，我不走！” 男人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述律平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再看看四周，原来是最近过于疲乏，做了一场美梦。不过，他的心中从此记住了这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