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两个可汗
“剌葛，我是可汗，也是你的大哥！”耶律阿保机苦口婆心地说道。他在弟弟们面前时，往往显得很是慈爱，对弟弟们也明显有几分溺爱。当得知耶律剌葛要斩杀萧阿古只时，契丹可汗便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耶律阿保机并没有将夷里堇准备杀死阿古只的事情告诉述律平，而是要自己一个人来化解这场危机。 “可汗！国法面前只有可汗！”耶律剌葛软中带硬，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善，“萧阿古只所犯的罪行清清楚楚，先是硬闯夷里堇大帐，再是煽动述律部叛乱，这样的大罪如果不严加处理，以后谁还按规矩办事？！” “可是，阿古只对契丹有功！”耶律阿保机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舅子，怜惜地说道，“他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战将，现在又正是用人之际。”契丹可汗想要保住阿古只，不过在弟弟面前，没办法轻易用强，只好一再地劝慰。 “有功的人多了，若是都把有功作为可以胡来的借口，契丹恐怕就要大乱了！”耶律剌葛歪着脑袋，明显是不认可契丹可汗的话。 “你要想清楚了，你大嫂的脾气谁不晓得，她不是好惹的——你敢杀她的弟弟？！”阿保机见弟弟冥顽不灵，只好搬出狠戾的老婆来，希望弟弟能够从契丹高层团结、家庭和睦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最终放过萧阿古只。 “可汗，你错了。”契丹夷里堇直言不讳地说道，“可汗夫人虽然有时做事狠辣一些，可总是个讲道理的人，她不会不明白治国治家的道理！” 耶律剌葛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无论契丹可汗怎么和他理论，他都是坚定了一条信念——将萧阿古只斩首示众。他心里也有自己的道理，今天斩杀萧阿古只是名正言顺的，作为契丹的夷里堇，自己有这个权力，而且正可以以此打击述律平，树立自己在契丹八部中的威信。 耶律阿保机心急如焚，可是也面临着现实中的矛盾。他既不愿与弟弟耶律剌葛等人再次决裂，又不愿意杀死萧阿古只，更不愿意妻子掺和进来，将事情搞得更加复杂。阿古只是她的亲弟弟呀，述律部又是她的母族，中间的勾勾叉叉都牵涉着她，以她的脾气，如果在现场的话，指不定早就弯刀出鞘了。 “这样吧，我现在以契丹可汗的名义，对阿古只进行特赦，让他将功补过吧！”耶律阿保机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他从弟弟的言行中，没有发现明显的徇私舞弊，对方的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作为大哥是无法反驳的，既然这样，只好用上司的权威来解决了。 “启禀可汗，您没有特赦他的权力！”耶律剌葛嘴角微笑，回击契丹可汗道，“契丹可汗特赦罪犯，要经过夷里堇同意后，才能特赦；另外，契丹八部里还没有特赦过如此重罪的人。”在以前，契丹可汗是个傀儡，任何军政事务都要经过夷里堇同意，因此可汗实际上没有特赦的权力。 “剌葛，你——”耶律阿保机无奈地看着弟弟，若是两军阵前，他会骑马冲锋、弯弓射箭，很快将敌人消灭，面前却是他一直心有愧疚的弟弟。 “启禀可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耶律剌葛还是不松口，依然要杀萧阿古只，“契丹八部数百年的基业，不能因为一个不守规矩的人，而遭到毁灭性打击呀！” “阿古只是个二愣子，他没有坏心眼儿，有时候说话不经过脑子，口无遮拦而已！哪有那么严重？！”大哥明显不耐烦了，却仍然以最大的控制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使自己不要爆发。 “这样的二愣子，才是最危险的！”耶律剌葛开门见山地说道，“若是哪一天他犯了混，杀了不该杀的人，可怎么办！？所以呀，万万不能放了他！” “来人，将阿古只斩首示众！”契丹夷里堇再次命令道。 夷里堇大帐内外都是耶律剌葛的亲信，他们首先听耶律剌葛的，于是簇拥着要将萧阿古只往外推去。 “谁敢？！”耶律阿保机无意之间，显现出了契丹可汗的威权，特别是草原英雄的本色来！他眉宇紧缩，双目如电，一声断喝，吓退了一群士兵。 士兵们眼巴巴地看着耶律剌葛，等着他进一步的命令。他们知道夷里堇的面前，站着的是契丹的可汗，也是耶律剌葛的同袍哥哥。 “算了，既然可汗下了命令，我就给可汗个面子！”耶律剌葛强忍着怒火，阴沉了脸面说道，“将萧阿古只鞭打三百，关押木箱一个月！”这本身也是一种酷刑，但总算免了阿古只一死，契丹可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悻悻地回去了。 夷里堇大帐里闪出契丹前可汗痕德堇。他嬉笑着，显得很是轻松，有意无意地说道：“哈哈，现在的可汗不是以前的可汗了，现在的夷里堇也不是以前的夷里堇了！哈哈！” 耶律剌葛明白，痕德堇可汗的意思很明确，他是在讥笑自己这个夷里堇当得窝囊，连杀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而新任契丹可汗的权力又太大了，不像以前那样，纯粹只是一个傀儡。 “他是我的大哥嘛！”这是耶律剌葛为自己找的借口，连他自己心中都不相信，因为他从来不拿这个大哥当大哥看待，而是当作一个废物罢了。 “兄弟之间，本应该同舟共济才是，你大哥却并不为你着想，真是奇怪！”听前契丹可汗的话语，分明是在挑拨离间，而夷里堇耶律剌葛却因为人在气头上，再加上本身固有的偏见，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用心不良。 “可汗，您说我该怎么办？！”耶律剌葛病急乱投医，对付不了现任契丹可汗，竟然向原来的契丹可汗求助了。 “嗨嗨！”前任契丹可汗显得有些不情愿，好像是不情愿插手这件事情，“你们君臣兄弟之间的事情，我是不愿意涉足的，只是如此闹腾下去，坏了契丹八部历来的规矩，君不是君、臣不是臣，最终都不好呀！”他的意思有些含糊，不知道是说自己这个“君”已经不是“君”了，而耶律阿保机这个“臣”也不再是“臣”了，还是有别的用意。 耶律剌葛却十分明确地认为，这是对方暗示自己这个夷里堇当得窝囊，根本没有抓住最高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