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亲

    夜色渐渐褪去，天边露出发白的云层，杨晗如风一样，渐渐消失在坟墓上。叶天怜拾起地上的红绳，对游尘道：“去我朋友家休息一天吧，我们明晚再来！”

    游尘大喜过望，生命终于有了归宿，道：“你朋友一定是个好人。他家里养狗了么？”

    叶天怜在前面带路：“他家里没养狗，或许有一只猫。”

    游尘跟着前行，生怕走丢了：“你的功夫不错啊。谁教你的！”

    “程咬金！”

    游尘不说话了，他犹如听到一个梦，梦里有两个姑娘，结婚了。

    来到唐飞家，空无一人。唐飞依旧上学去了，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裹。叶天怜走了过去，只见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叶哥，我去流浪了。这是我送给你的。”

    叶天怜打开包裹，里面躺着一把小木剑，旁边还有一个项链，是纯钢制作的。叶天怜把包裹收好，放在一旁的柜子里，却看到柜子里，有一幅画。画中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个一岁小孩，旁边站着个三岁女孩，牵着母亲的手。叶天怜见了，心想：“这就是唐飞一家了。”

    叶天怜转身一看，游尘抬着头，四处打量，失望之情，溢之表面：“你朋友家真穷！”

    “比你富有！”叶天怜见墙角有个草席，于是拿出来，铺在地上，睡了下去。游尘躺在他身旁，望着墙角的蛛丝：“认识一天了，我还不知你名字呢！”

    “叶天怜。”叶天怜点燃一根烟，陷入沉思。

    “哦，奇怪的名字。我的家乡，有高山，牛羊，还有蓝天白云。”游尘似乎是个话唠，吵个不停。

    叶天怜没有说话，这样的故事，他听多了，已经失去兴趣。他凝视着烟雾，心中想到了妖映月。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不会和她相会，也许不见，是最好的。可上天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和妖映月，真的是死局么？想着想着，就入眠了。

    傍晚时分，残阳似血，落霞火红。叶天怜和游尘吃了一些粥，起身出门。这时，叶天怜看到唐洁，站在柳树下，默默看着他们。

    “唐飞去流浪了。”叶天怜来到她面前。

    “哦，他去外婆家扫墓去了。”唐洁面不改色，似乎习惯了。眼神却朝两人身后望去，似乎看到了什么。

    两人回头，只见到弯弯的河流，还有岸上的青草。

    “你在看什么？”叶天怜疑惑道。

    唐洁突然跑了，下了河坡，来到水边，望着对岸，大声道：“mama说过，等我长大后，就嫁到河对岸。想家了，就划船回家。”随后，唐洁往一旁的树林跑去，边跑边喊：“不要来找我。我不想见到你们。”

    叶天怜扯着青草，茫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这时，游尘突然开口了：“她的鞋子掉了。”只见河边，一双布鞋，陷在淤泥里。

    游尘跑了下去，取出鞋子，在河边洗干净，然后拿回来，递给叶天怜：“给你！”

    叶天怜接在手中，放在一旁的柳树下，道：“我们走吧。”

    游尘有些惊讶：“你不放在家里？”

    “她是不会回家的！”

    叶天怜启程了，朝墓地走去，游尘也一同前行，天色渐渐黑了。

    墓地边，四周虫鸣，偶尔有月光落下，很快被乌云挡住了。叶天怜在坟墓边，大声呼喊：“杨晗，杨晗……”

    没多久，红色的嫁衣，出现在一棵树后，杨晗现身了，声音带着哭腔：“你们要带我去哪？”

    叶天怜见她哭泣，心中烦闷：“我们去的地方，你也要去。而且路上，不能遗弃。”

    杨晗身子软了，蹲在地上：“我不去，不去！”

    游尘走上前，扶她起来：“看样子，还是背着你好点！”

    叶天怜摇摇头：“这次凶险，我来背，你断后。”

    叶天怜背着杨晗，起身上路，游尘则跟在后面。走了不远，后面狂风大作，树木摇摆，乌云滚滚，犹如吃人一般。

    三人一路疾行，这次没遇到轮回，走着走着，进了个村庄，里面热闹非凡，赶集的，卖菜的，还有种田的。

    三人来到一家布店，叶天怜进屋，对老板道：“来一套衣服，给她换上！”

    老板打量杨晗一眼，眼中放光：“这是你娘子？真是漂亮，百里挑一啊。”叶天怜满不耐烦：“说啥呢，我是接亲的。她是杜家的未过门的媳妇！”

    老板这才点头，又看了杨晗几眼，拿出一套衣服，杨晗进里屋换衣服去了。叶天怜和游尘，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杨晗出来。

    眼看就三更了，叶天怜走进里屋，不免大吃一惊。哪有什么里屋，后面是一个大院子，直通后面高房。叶天怜正四处寻找杨晗，周围的墙壁上，突然出现几十个仆人，拿着弓箭，对准叶天怜，猛然听到喝声：“抓住这个抢亲的！”

    “嗖！嗖！嗖……”无数箭头，从四面八方飞来，叶天怜来不及想，纵身一跃，上了一棵树，数不清的箭头，射进树木上，犹然抖动。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从屋里出来，来到院子，身边跟着一个女人，正是杨晗。汉子一脸络腮胡子，横眉冷目，冷笑道：“好大的胆子，敢抢我杜金舟的女人。”

    叶天怜惊疑不已，从树上跃下，凝视着杨晗：“你不是杨晗么？”

    女子大笑：“哪有什么杨晗，我是谢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来人，抓住他。”

    几十个仆人，大喊大叫，拿着长剑，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叶天怜刺死一人，伤了两人，望着谢芳：“替你出嫁的，是谁？我看到两个花轿，之前的新娘，不是你。”

    谢芳幽幽一叹，挥袖道：“你何必知道，她是我表妹，张琴。过几天，就去那奈何桥了。如今你死到临头，我也不怜悯你，说吧，你有什么遗愿。我替你安排！”

    叶天怜冷笑一声：“恐怕未必。我只有一句话问你。前世你宁可投湖自尽，也不愿嫁杜金舟。现在反而愿意了呢。你不觉得，死得不值么！”

    谢芳淡淡一笑：“我死了后，在那轮回，受无尽之苦。如今杜金舟再度娶我，我也并非无情之人。这里有高大的房子，衣食无忧，比我之前，好一百倍。我如何不喜！只是你，一路追来，让我心恨。如今话说白了，你也上路吧。”

    话音落地，一个武士，拿着长剑，从一群仆人中冲了出来，飞跃在空，一剑朝叶天怜身上劈来。叶天怜躲避一旁，拿出匕首，朝武士手腕刺去，心中焦急：“可惜这匕首太短，没有一把好剑！”

    武士手腕一抖，见叶天怜离地一尺，直扑而来，于是脚尖点地，身影陡升一丈，长剑朝叶天怜背心插去。叶天怜大吃一惊，心想：“我命休矣！”

    “噗！”一个石头，从暗处飞来，击在长剑上，长剑应声而断，落在地上，火花四起。

    叶天怜滚在地上，朝暗处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身穿黑色衣服，紧身束衣，戴着黑色面具，坐在墙上笑道：“以多敌少，算什么好汉！”随后看了叶天怜一眼，不屑的眼神，似乎有调笑的意味：“听你说话，有理有据，还以为是个侠客。哪知是个废物。”

    突然，女子拿出一个流星追，缠在树上，如鸽子般落下，朝武士飞去。展开手中流星追，犹如白蛇一般，整个院子，都笼罩在流星追之间。片刻间，院子里的仆人，七倒八歪，都受伤倒地，脸上青一条，紫一条。只剩武士苦苦支撑，身上也大汗淋漓。

    穆然间，女子轻斥一声：“着！”流星坠击在武士胸口，武士往后飞去，撞在墙上。

    “哄！”的一声，墙壁倒塌，陷出一个窟窿。武士躺在砖上，口吐鲜血，眼看活不成了。

    杜金舟见了，身影陡长，拿着一根黑色长棍，走上广场，盯着黑衣女子：“小女人，准备受死吧！”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吹了声口哨，突然院子外，飞出几十只乌鸦，落在树梢上。杜金舟见了乌鸦，神色大变，惊恐道：“啊！乌鸦……”随后化作一股黑风，逃进房里，去了别处，只留下黑色的长棍。

    几十个仆人见杜金舟逃了，也扛着武士，逃出大宅。趁乱中，叶天怜找寻黑衣女子，却不见她人影了，不由茫然若失。又急忙找谢芳，只见她躺在地上，嘴流鲜血，奄奄一息。

    叶天怜搂着她，轻声道：“谢芳，谢芳……”

    谢芳微微睁开眼睛，虚弱道：“杜金舟，他……他临走时，一掌把我打死了。”

    叶天怜听了，仰望天空，凝视着明月发呆。谢芳死时，犹抓着他衣服。最终，手一松，滑落下来，美人香消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