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敲锤定音
住校后星期天回家，路过奶奶家时看见有白布挂在门口，门口的白布上写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回到家，爸妈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之看起来好像很忙，家里也挺乱的，看起来这两天应该没有打扫。 我问mama：“奶奶家门口挂着白布，是谁死了吗？” mama点头：“你奶奶死了。” mama很着急的推开我拿了某个东西就招呼爸爸一起走了。 我慌了，眼泪不知何时已经难过得掉下来了。 我跑到奶奶家门口，看着白布上的字，哭着把奶奶的名字读了一遍：“郑秋莲”。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奶奶的名字，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从前都是奶奶，奶奶的叫她，现在奶奶死了，我没有奶奶了。没有人会帮我养猫，没有人会带我去医院看抑郁症。没有奶奶，我也可能活不到今天。 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所剩无几，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亲近的人。奶奶突然死去让我感觉心里堵得难受，我很想大声嚎啕大哭一番，可是我只能默默地流泪，爸妈不让我哭丧，说我哭得不好，请了专人来哭。 我跪在奶奶的棺材前，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拿着话筒哭丧。她说着熟练的说辞，一把鼻涕一把泪拍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而她的眼里，却流着并没有感情的泪水。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感动了。哭得差不多了，有人给她塞钱，她拿了钱满意得笑着下去了。 奶奶替我养的猫来到棺材前，想让奶奶喂吃的给它，却被人一把拧起，甩到了一边。 门口放着两个大喇叭，不停的放着哀乐。大人们坐在桌子前，欢快的吃着饭，打着包。奶奶的死，除了我，没有人不开心。 我捡起我的猫，将它带到一边给了它一条鱼。它吃得狼吞虎咽，我知道它一定饿了最少一天。奶奶走了，也不止一天了。 我在想，以后没有奶奶了，我会不会像这只猫一样？到那个时候，我该到哪里流浪呢？ 等到中午，大家吃完饭，所有人都去送行。我被爸妈拦在了车子下面，爸妈坐上车子，带着奶奶的遗体去了焚化厂。 车走了，所有人都散了。奶奶的门前又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我，和我的猫。 我跑到奶奶住的房间，趴在奶奶生前躺的床上，一直哭一直哭，哭了很久很久。 我记得很清楚，奶奶离世前对我说过的话，她说：“你要听话，不要让爸妈担心，有什么事情不要怕，还有奶奶帮你呢？” “奶奶......”我哭着喊着。 以后还有谁能帮我啊……奶奶……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回应，我只能继续更大声的哭泣。 哭得累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来得很早，我肿着一张脸在教室门口等开门。 莫西北也恰巧来得很早，她主动上来跟我打招呼：“夏日落，早！” 我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和她打招呼：“早。” 她问我：“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一眼就瞧见了我浮肿的眼，不仅眼睛，脸也竟然一起肿了。 我们一起站着，面对我们教室的窗子开始交流。 还没说话，我又想到奶奶。鼻子一酸，又带些许哭腔：“我奶奶死了！”我告诉她。 莫西北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哽咽道：“前几天。” 此时，我看见窗子上出现一抹蓝色的身影停在了我们身后。 莫西北关切的捧起我的脸看，摸摸我哭肿的双眼，额头贴了我的额头，感同身受。 她把我的头崴到她不算高的肩膀上。心疼的单手拍拍我，安慰我：“没事的，别哭了，你以后还有我呢……” 本来哭得不明显，刚听到她说哭字我就绷不住了，抱着她哇哇哭了出来。 “我奶奶最疼我的，她！她！她走的时候爸妈都没有通知我一下……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我……呜呜呜……”我哭着说着，差点喘不上气来。 莫西北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继续拍着我的背。 我在擦掉眼泪的间隙，看见窗子里，沈寒潭似乎在纠结要不要上来和我们说话。看他的样子，有些抓心挠肝的感觉。 他似乎决定了，敲锤定音！转身回头迅速向我们走了两步，又迅速退了回去背对我们，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一些列的动作实在太快，让我差点以为这些都是错觉。 等到莫西北安慰完我，走廊里又添了几个陌生人。我便也不再哭了，莫西北也和我道别回自己的教室去了。 等到我和莫西北一起转身回头的时候，沈寒潭则装作刚刚上来，路过我们的样子。 他单手背上书包，面无表情的看着走廊尽头，压根没注意在窗子边上站着的我们。 如果不是刚刚看到了那一幕，也许我会和莫西北一样认为他刚刚才上来。 我目送着沈寒潭潇洒的背影，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了解沈寒潭。他好像不是我以为的那个样子。他好像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很温暖，也不是对我十分冷漠。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样子，到底在做什么呢？ 这件事情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每当我纠结沈寒潭到底对我是冷漠还是温暖的时候，这个画面就会自己跳出来。它总是阻碍着我的判断，让我分不清方向，看不清他也看不清自己。 我不明白我到底要怎么做。 是进，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