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四节 铁面无私

    这是某一次全体教师会议的部分纪实。会上除了讨论日常杂项，还对当时某次老师对学生的不端事件，以及学校对该教师的初步处理决定进行了深入讨论。

    鉴于对当事学生隐私的保护，以及事件类型的特殊，讨论主要集中在教师身上。

    该教师为高三级组有名的教学能手，近两年一直在高三级任教，带出不少‘宏志班’得意门生，得过市里教育局和省教育厅组织比赛的大奖，其组织的示范教学甚至通过了省级评审组的评定，得到参观学习的友校教师的肯定。真的要对这样的老师作出全校通报批评、开除教职，上报教育局的处分吗，是不是太严厉了？

    听到李老师的提问，会场旋即充满着教师家长的小范围窃窃私语，此起彼伏。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做事为人大多比较中庸，学校对这个曾经得奖无数的教学能手作出最严厉的处分决定，有些人并不完全理解。“各位同志们，请听我说。这起事件影响十分恶劣。这代表着我校教学队伍出了一只害群之马，这害群之马还是领头马。”

    一番朴素的话语直指矛盾问题所在，台下的教职工和旁听的家长委员会代表暂且安静了下来。

    眼见时机成熟，李何开始稳定人心，“说起来，我以前只是一个教化学的教书匠，并不懂什么行政管理的高深理论，也没有对政治手段有过什么细致研究。我能在当时经过学校董事会和你们教学委员会的大多数人同意当上校长，完全有赖于你们对小弟我的信任，我在这里谢谢你们的支持，还有在这旁听的部分家长委员会的代表，也谢谢你们这两年对我的支持。”

    说完了一套谦辞和客套话，他面对在场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接着拿起麦克风，目光坚定，继续慷慨陈词。“但是，我当年读大学凑巧认识了政法学院的学长，他对我说了一番话，我到今天还记得，这成了我的一部分处世哲学。我在这里有意原话转述，好让大家能理解为何经过我们校董事会和教学委员会的多次单独讨论、联席会议，我个人仍然认为应该对黄老师处以最严厉的处分。”

    那个学长的大致意思是，在刑法学专业的学术讨论中，有两种情况是不需要讨论的，那就是第一：犯罪嫌疑人十恶不赦，动机明显，证据确凿，作恶手段残忍反人性，具有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极大的社会危害性和极小的改造可能性。当处以极刑；第二：犯罪嫌疑人犯罪行为不明显，缺失动机，证据没有或不足以形成完整的逻辑推理链条，其行为完全无辜，受害人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社会评价不单一，完全可以不认为是犯罪或无罪释放。这两种极端情况简单明确，不存在成为冤假错案的可能。真正需要学者和从业者们进行认真讨论的，是那些实际情形不排除其他可能、有其他不可抗力因素、受害者有部分过错、证据链条需要进一步补充完整的案件，它们处于中间地带，必须严格按照主客观相统一理论加以判断。

    听到校长冷静而有条理的转述，台下的老师和家长代表们陷入了深思之中，会场一时之间无比安静，能听得进窗外的鸟语。眼见时机成熟，李何作出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如果不对黄某进行严肃处理，反而糊涂的根据其过往成绩一味和稀泥，甚至愚蠢地压制事态发展，也许一时之间我校没有舆论压力，学校声誉得到了表面上的维护。但长远来看，这是在原本就具有威信的老师和天然弱势的学生之间拉偏架，不只是受害者一时受到心理创伤，还有其个人发展不容乐观。我们桃渊一中的教育理念是「让每一个人得到发展」。冷处理不仅对学生发展不好，更不利于维护我校的教学声誉，失了学生和家长们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