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零章
我们总是过着一种日子，却又妄想着另一种日子，“如果当初如何如何，现在就不会怎样怎样”，如果你当初选了另一个人，今天会不会幸福快乐呢？ 刘苏摇着香樟树下的秋千，曾经她也是幸福快乐的…… 此刻落寞必会妄想另一种生活，此刻喜悦又暗喜当日没走别路。但实际上，无论选哪一条路生活可能都不会尽如人意、完美无瑕。 人世间杀伤力最大却又最隐蔽的悲哀就是：我们总是在一种生活里，妄想着另一种，然后错过了现在的生活…… 人们说，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朱砂痣。 而每个女人，也希望生命中有两个男人：许仙和法海。法海是用尽千方百计博他偶一欢心的金漆神像，生世静候他稍加词色，仰之弥高；许仙是依依挽手、细细画眉的美少年，给你讲最好听的话语来熨帖心灵。 可能到手之后，发现许仙没一句话说得准，没一个动作硬朗；万一法海肯臣服呢，又嫌他刚强怠慢，不解温柔。 “吴叔，送我去郊外别墅吧。”刘苏在那个空荡荡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凌展驰。 司机老吴开车很稳，刘苏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的缘故，也可能是怀孕的缘故，手抚在肚子上，她想象不出这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她渴望这个新生命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折…… “你在这里等我吧，吴叔。”车停在别墅门外，刘苏嘱咐了一声。 “你还要回市区？”老吴有些不解，此时已是黄昏时刻，再耽搁一会儿，时间更晚，刘苏怎么不住在这里呢？ “让你等你就等着吧。”刘苏不想多费口舌，今天凌展驰在医院里的那副模样，实在让人心寒，她不想住在这里，大夏天的也让人觉得冷。 凌展驰看见刘苏走进来，便挂了电话，“我已经联系了保健院的廖主任，以后产检什么的就找她做吧。” 廖冬梅是a市有名的妇幼专家，临床经验很丰富，因为考虑到自己不经常在a市，刘苏会有诸多不便，所以特意预约了专家级的医生…… “你居然还知道安排这些？”刘苏站在凌展驰面前瞄着他，眼神里划过一丝嘲讽，他之前之所以会在a市呆上一个月，无非是在跟她谈条件，她答应了之后，他拍拍屁股就走了，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闻不问，这次回来，告诉她给她安排了医生，不知道再一抬脚又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惜了，医生我早就约好了。” 凌展驰在刘苏的脸上打量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她已经预约了医生，“那好，随你吧。明天我还得回b市去，你自己注意。” b市？现在b市就是顾曦颜的代名词，他是不是觉得待在b市就离她近一些？说白了，他们俩也就是一对苦命鸳鸯，近在咫尺，却也远隔天涯…… 凡是错过的人，错过的事，我们总以为比现在拥有的金贵。我们的“诗和远方”在另一群人的“嫌弃”里，而我们“嫌弃”的，又成了另一群人的“诗和远方”…… 刘苏“呵”地冷笑一下，这就是凌展驰的心，在顾曦颜面前可以无微不至、深情款款，而此时却连她在哪个医院产检都不问一声，“我来是想问你，我都答应你不去打扰她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答应你的跟我现在做的是两码事。”凌展驰此时的脑袋很冷静，即便刘苏再闹，如果他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的话，可能她也只能拂袖而去，“一个孩子成全一个家，不够吗？你还想让这个孩子为你们做些什么？” 眼睛里是凌展驰那张冰冷的脸，耳朵里是毫无温度的声音，刘苏使劲捏了捏裙摆，“你越来越冷血了！” “你们瞒着我，就该让我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如果以前还有愤怒，现在面对刘苏他不想花费太多的情绪，如果她一开始就能坦诚一切，事情不应该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形，“晚上如果你不回去的话，我去把楼上的卧室收拾出来。” “我自己有家！”刘苏丢下一句话，急速转身，朝大门走去，谁稀罕住他的二楼！ 青藤居是挨着江边的一处会所，顾曦颜本来想着只是从大堂处望去，能看到滔滔的江水，不想自己房间的窗户看出去，也是尽收眼底。 一个学期结束，暑假刚刚开始，系里的人文关怀做得是很及时的，暑假第一天便把他们带到了这个山明水秀的去处。 顾曦颜坐在阳台上，沏了壶茶，对面的山峰在暮色当中隐隐约约，只能看见轮廓。 同行的人晚饭后都在一楼k歌，难得她能独享清净。甩开红尘琐事，在这里青山绿水间得片刻宁静，对她来讲是极好的事情。 刚抬起一杯茶，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站起身，说不定又是小乔，她俩同住一个房间，刚才已经叫过她一回了。 打开门，刘主任正微醺地靠在门上，看到顾曦颜，又站直了说：“曦颜呐，大家都在下面玩，你怎么没去呢？” “哦，白天有些累，我想早些休息。”此时刘主任两颊泛红，应该喝了不少酒，“要不您赶紧回房间醒醒酒吧？” 刘主任的房间就在顾曦颜的对面，“嗯，一出来他们就没上没下的，我都是被他们灌的……” 刘主任说着掏出房卡，过了好一会儿，门像是被他撞开了一样随着他身体的重力向后敞开，刘主任防不胜防，几乎把脸挂在了门把手上！ “您小心！”顾曦颜只得上去扶了他一把。 “谢谢，谢谢，”刘主任说着站直了，“今天真是出丑啊！” 顾曦颜把他扶到沙发上，“给您倒点水？” 看着刘主任点头，顾曦颜拿起一个杯子，倒了水，递过去，“要不，我去叫张老师。” “不不不，别去叫他！”刘主任制止着，拍了拍沙发，“你坐，刚好趁他们都不在，我跟你说些事情……”.. “您跟我有什么事情说？”顾曦颜有些惊讶，那张沙发只能坐两个人，她宁愿站着。 “就是你职称的事情，”刘主任喝了一口水，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朦胧，“其实就差那么一点点儿，可惜呀，可惜了，我一直耿耿于怀……” “那还是我的实力不够，和您没关系的。”顾曦颜看着好像比刚才症状还明显的刘主任，决定还是回房打电话让男老师上来。 “你好好干，继续好好干，搞好内部关系，这话我也只跟你讲讲，其实很多时候这内部关系协调比什么实力好说话的，如果你要发表论文，我认识的有人啊，很多的老师的文章都是我举荐的。” “那先谢谢您了。”顾曦颜一边看着话痨似的刘主任，不知他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喝了酒乱讲，一边朝门口走，“要不我去叫服务员来。” “我还没说完呢，你别走……别走……”刘主任说着站了起来，拉住了顾曦颜的胳膊，“我没喝醉，不用服务员，你在这里就行！” 顾曦颜急急地拉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你喝醉了！” “你说我醉了，我就是醉了……”刘主任说着笑了起来，索性伸出两只手，拽住了顾曦颜的手腕，“醉了好，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放开！放开我！”顾曦颜奋力挣扎，扑鼻而来的酒气让人作呕! “都是过来人，话都说那么明白了，”刘主任的力气大得惊人，顾曦颜很快被拽了回来，“这系里都知道，你是有手腕的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况且跟谁不是跟呢？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知道呢？” 顾曦颜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刘主任的脸扇了一个耳光，“无耻！” 那“啪”的一声，让刘主任呆了两秒钟…… 顾曦颜趁机向外跑去，谁知还没有到门口，刘主任冲到了她的前边，一把把门关上，上了保险。 “你想干什么？”顾曦颜看着眼前这个衣冠禽兽，厉声呵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 “报警？”刘主任又向前走了两步，笑得更加龌龊，“到现在了还装什么正经？以你的名声，警察会认为你是主动的……” 刘苏早就跟他说过，顾曦颜不止有一个男人，报纸上也刊登了她的海外生活糜烂不堪，带着个孩子，居然说不清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顾曦颜感觉身后抵到了房间中央的条案上，胡乱摸索着，手里终于抓住了一个酒瓶子，在身后紧紧地握住！ “所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刘主任话音未落便硬生生地扑了过来！ “咣！”的一声，顾曦颜的酒瓶子狠狠地砸在了刘主任的后脑勺上，血和酒一起淌了出来！ 蹲坐在地上，看着血顺着刘主任的脖子向下一直淌，很快衬衣就红了，躺在地上的刘主任一动不动，顾曦颜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手上还沾着血，一时有些腿软，她是不是把他砸死了？ 地毯上也红了，鲜血使她头晕目眩，勉强跑到走廊上，张开嘴巴，“来人啊，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