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点半入眠后，苏韵继续看起了“电影”，这开始的第一幕，是一张特写的红榜，上面写的全是繁体字。 莺歌和小柒两个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红榜最底下的几行字： 第一名赏金十两； 第二名赏金五两； 第三名赏银十两； …… 这是一个赵姓财主举办的上巳节活动，红榜上并未写明具体的比赛项目，不过放眼望过去，能看见后面比赛场地上准备的道具不过是些食物之类的东西，比赛内容看起来很接地气，不是些“高高在上”的舞文弄墨的活动，加上它的奖金还如此丰厚，因此很受老百姓们追捧，这红榜一贴，一下子就吸引了大批的人聚集于此，整条街的交通差不多都为此而瘫痪了。 这活动能获得奖金的名额只有三个，参与者却高达上千号人，对此情况，莺歌和小柒两人完全视而不见，她们自信地认为这些银子定是她们的囊中之物。 “十两黄金！我们马上要暴富啦！”小柒兴奋大喊。 “红烧肘子、白切鸡、口水鸭……我们来了……”莺歌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们两人即刻挤着到了旁边的报名处，排上号后，各自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只见小柒在签名簿上写上了云柒柒三个大字。 苏韵终于知道了她的大名。 她们签上名后便获得了一个号码牌，云柒柒是第一百一十五号，莺歌在她后面一号，她们凭着这个号码牌排队去到了河岸边，只见这岸边的石路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百张座子，每张桌子都是长条形的，上面放满了食物。 这是加长版的长桌宴呀！ “比赛的第一关是请大家吃长桌宴，参赛者只要能完整地吃下十二道菜，即算通关。不过这一关给每个人的时间都只有半刻钟，超出即算出局。请大家等会依照顺序排队入座。” 一个穿着藕粉色衣裙，面容聪慧的丫鬟对莺歌她们说道，而像她这样负责给大家讲解规则的丫鬟，前后还有好几个。 她给大家讲这些规则的时候，长桌宴上已经有一批人正在疯狂进食了，有男有女，有胖有瘦，他们的吃相各异，吃法也各异。有坐着一道道菜细嚼慢咽，纯粹来蹭顿饭的；有站着狼吞虎咽，丢掉筷子直接用手抓的；还有一个嚼都不嚼，直接将将十二道菜一道道往嘴里倒的…… 他们的周边围满了看客，有喝彩的，有倒彩的，场面热闹非凡。莺歌和云柒柒都是第一次踏入江湖，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全都新奇不已，兴奋不已。 这批人中胜出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这个直接倒的，他是一个彪形大汉，看他那体型，就是给他一头牛，他也能给你全吞了。另一个就厉害了，她是一个与莺歌她们年龄相仿的女子，穿着一身蓝色衣裙，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她吸引住了院内大部分人的注意，因为她的身形很苗条，吃饭也斯文，最后却还能按时吃完全部的菜，不仅如此，她还是目前场上唯一一个结束后依旧保持了桌面整洁的人。 “哼，看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莺歌不屑地说道。 “哼，就是！”云柒柒附和。 她们之所以说出这么酸的话，是因为这个人刚刚在外面嘲讽了她们。她说十两黄金必定是她的，叫她们俩别大白天的就说梦话。不仅如此，她还在刚刚通关以后冲她们挑眉挑衅，摆出一副令人讨厌的傲慢神情。 云柒柒的胃口一向变幻莫测，莺歌见过她遇上喜欢吃的，一顿饭吃下十几大碗也不在话下，也见过她因为缺钱，一天只吃一个馒头，照样顶饱一天。总之，她的胃口能随她的想法自由调节，这十二道菜对她来说完全是小意思，她唯一需要在意只有如何保持点形象更漂亮地赢过刚刚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就可以了。 但是这对莺歌来说就不简单了，她拥有一个正常人的胃，而这些饭菜足够吃撑三个正常人。但是即便如此，苏韵还是听见莺歌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通了这关！ 于是，等厨子和丫鬟们重新整理出了一桌全新的长桌宴让莺歌她们入席后，莺歌在场上开创出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新吃法——只见她撸起袖子站到了椅子上，一条腿抵着桌沿，另一条腿直接半跪在桌子上，然后迅速地将十二道菜全部倒在桌子上汇聚在一起，接着用上她全部的劲将这些菜都揉成一团，将大部分的油和汁水都沥出来以后，这一整团看上去就像个她能接受的大饭团了，然后，她开启了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模式。 她的这一番cao作下来，直接让她成为了全院的焦点，以及全城的谈资。围观的群众从不明所以，到吃惊，再到替她喝彩！ 她现在还是一副男装扮相，要是这些围观的人知道她是个女子，这事估计还会更加轰动，因为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吃相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就连和她相处多年的云柒柒都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直呼对她的了解还不够。 “真不知道大师兄看到你刚刚那个可怕的样子，还会继续喜欢你吗？你真够豁出去的。” “大师兄一定会因为我有这样聪明的才智而更加喜欢我。”莺歌自信地说。 她通关了，只是头发乱了，脸脏得像只花猫，手上的油多得可以炒一道菜了，但她毫不在意地用衣袖随手擦掉了脸上的油污，再将她那沾满油污的手朝云柒柒抓去，吓得云柒柒躲得老远……最后这油污还是擦到了她自己的衣服上…… 莺歌靠着这个豁出去的劲和云柒柒成为了这一批人中脱颖而出的两个。 第二关设在赵府里，赵府的门边挤满了看客。莺歌她们带着号牌被一个丫鬟引着进了赵府，赵府家装扮得很有节日的气氛，满院子都是藕粉色衣裙的丫鬟，还有穿着深棕色劲服的家丁。 在这赵家院子里，她们再次遇到了那个蓝衣女子。她正在闻香料，看见莺歌她们，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上下打量了几眼莺歌，然后将目光落在莺歌衣服上的油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莺歌双手交叉，回给了她一个自信地微笑。她很为自己的机智自豪，而且云柒柒赢得比她漂亮，她不仅保持了桌面的整洁，还以优雅的方式提早吃干净了十二道菜。她们俩完全胜过她。 “这一关要求大家自己从中选个香料瓶子，可以闻，也可以尝，最后要猜出其中的成分。这每一个香料瓶子里都加了三十味的材料，能猜出二十六种以上，即为通关。” 领着她们来的丫鬟指着院子中间放置的几排长桌，桌子上放了很多带有数字标签的瓷瓶子，云柒柒选了六号，莺歌选了七号。 第二关这么简单？ 莺歌和云柒柒来自一个偏远的小渔村，她们那的人嗅觉都很好，别说猜出二十六种了，就是把三十味材料全猜出来也不在话下，要是猜错一样那都是给她们村丢人了。 于是，她们都各自都只闻了一下就开始写了，但本着遵守村规守则第一条出外不能过于招摇这一点原则，莺歌和云柒柒都只写了二十六味材料出来，切线过关。 而那个蓝衣女子也写好了，她晚了莺歌她们片刻，她也写出二十六味。也就是说，莺歌她们晚到，却比她先写完了。 又胜了。 莺歌她们俩也学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直摇头，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再径直排到她的前头，去到了下一关。 丫鬟告诉大家，这下一关也是最后一关，考的是“过目不忘”的能力，到时候会给每个参赛的人分一份一模一样的长文，而这长文的内容是一堆毫无规律乱拼凑组合在一起的汉字。比赛规则是谁能在一刻钟的时间里记住最多字，谁就是第一名，按最后默写出的字数定排名。 这项活动为了公平，她们三个都要在原地等待其他参赛者到了再一同开始。 莺歌在此期间肚子异动了两次，小柒陪着她上了两趟厕所。 “你有没有听到哭声？” 之前人多的时候，熙熙攘攘，莺歌并没有听清有什么，但是在厕所坑这么一个安静地方再听，她就发现好像有人在哭号。 “没听见。” “可我听见了，有男有女，哭得还挺惨。” “会不会是不听话的下人们被骂，在这附近哭呢？” “会哭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前我来厕所就听到这哭声了。” “该不会这赵家做的是贩卖人口的生意吧？” “那你可得加油了，这赵家晚上要宴请这些获奖的人，你一定得得奖，这样我们才能留下。” 莺歌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和云柒柒在背书这方面的能力上有着云泥之别，她就是那泥，而且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们三个等到最后，什么通关的人也没等到，只等来了五个脸生的评审。也就是说，一共就她们三个入围了最后一关。 莺歌乐开了花，那她无论如何都能得奖了。 那五个评审坐定以后，也没人给大家介绍一下他们谁是谁就准备开始比赛了。 苏韵对此深表不解，这活动且不说前面上千人的长桌宴费用得花去多少钱，就这前三名的奖金加在一起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财主花了这么多钱，不仅前边两关不抛头露面出风头，就这最后一关露面了，也不放点群众进来瞻仰瞻仰，现在干脆连自我介绍环节都省了，这也太低调了吧？ 一刻钟后。 莺歌在书案上默写道：掷恶动北波长不磨仟南阙由枝勾……写到第二十八个字“崩”之后，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下个字是什么了，便封了笔站出来观战。 她们每个人的座位之间都隔着一个微微能透出身型的帘子以防作弊，云柒柒和那蓝衣女子还在奋笔疾书，莺歌观战了半刻钟后，蓝衣女子总算停了下来，云柒柒见她不写了，也随手再写了十来个字后就出来了。 这一关由几个评委亲自监督校对，他们先校对了云柒柒的，结果是一共默写出来两百零八个字，无一错字。 丫鬟一公布就响起了一阵掌声，莺歌是起头的那一个，也是鼓得最卖力的那一个，同时也是唯一的一个，那些评委对此不为所动，他们不动，丫鬟和家丁们更不敢动。 接下来是莺歌的那份，一共二十八个字，其中错了二字，漏了一字，漏的那个字之后其余的顺位全部都算错的，因此，莺歌一共默对了十一个字。 再到蓝衣女子。 “第五十六号邱兰儿共默写二百一十二个字，无一错字。” 莺歌和云柒柒都惊住了。 十两黄金就这么对半折了，云柒柒后悔得想吐血。她是可以继续写下去的，因为那一整片篇长文她全记住了，她属于图像式的记忆，所以看一看那些内容就全印在脑子里了，但是本着做个好村民的原则，她刻意收敛了才华，只想略胜邱兰儿一点，没想到这一收敛反倒让邱兰儿给赢了。 邱兰儿得意极了。 “我早就提醒你们别白日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