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锦绣楼

    在方文山陪同下，王道陵全过程观看了一次梁丹师炼制蕴神丹的过程。

    梁文广好歹是在一阶丹师停留了六七十年的老手，高品质的蕴神丹炼不出来，但低级的蕴神丹炼起来还真是熟练，一炉下来，十二粒里居然还有一两颗中品。

    看着收丹的梁丹师，王道陵越发期待傅明瑶能找到自家的丹师。

    梁文广看到王道陵和方文山，神情略带疲惫的道：“还算不负所托，王小友提供的主材比较新鲜，所以成丹率和品质还可以，尤其是我打算明天开始用好一点主材炼的那几炉，估计中品成丹率会超过一半！”

    “辛苦梁丹师了。”王道陵拱手致谢道：“事后必有重谢！”

    一个修星者对他说重谢，梁丹师立刻神采飞扬，表示一定尽心尽力，不浪费珍贵材料。

    因为洛芊芊的缘故，方文山也不好给王道陵介绍方家适龄女性。虽然他也很为家族想再搭上一位修星者，但毕竟王道陵是入赘洛家，没有洛家开口，他也不敢。所以近几天方家内部无论嫡脉还是主脉或支脉都很好奇家主热情招待的年轻客人，本以为必有一场相亲大会，没想到居然非但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下了严令不得私自打扰贵客。

    从冬月前洛芊芊离开广陵到现在，也快四个多月了。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郁，南陵府地处南方，气温回暖的还更早一些。南陵府一年一度的花魁评选大会开始了预热。许多高门大院的年轻一辈纷纷走出家门，虽然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借此机会热闹一番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方诗语，从辈分上来讲应该算是洛芊芊表妹。嫡脉出生，武道天赋极佳，而且精神力天赋不比当初嫁入洛家的方雪雁差，之所以没有送进月苍门外院，一来不缺修炼资源，二来家族里也“怕”年幼就飘在外面的方诗语“走歪”，所以一直放在家族内部培养。现如今以十八芳龄便已开窍，借着方雪雁的资源开始定星。

    这一日，方诗语实在经不住自家meimei方解语的唠叨，跟随几个堂哥一起来到锦绣楼参加一群府城年轻人的聚会。

    府城世家子弟圈子哪个不知道这位方府掌上明珠未来的夫君必然是某个修星家族的修星者，所以在聚会场合看到她，哪怕方诗语有沉鱼落雁之貌，但总是客气有余，热情不足。反倒是方诗语的meimei方解语，无论姿容还是身份，都是无可挑剔的良配，引得一众年轻人的追捧。

    这种场合，谈武道略显粗鄙，谈花魁，好几个心仪女性在场。所以话题往往离不开奇闻怪谈、诗词歌赋。

    王道陵本来不爱凑这种热闹，但白薇之前好歹也是江湖女侠，在南岭城也捧过自家星月楼旗下产业里的花魁，所以求着王道陵非要来看看府城的花魁是如何选出来的，人是不是比南岭的要更美。

    于是王道陵被白薇拖到了锦绣楼。

    至于幻星狐，现在还能认出它来的，估计也就是王道陵和打扮它的白薇了。被白薇抱在怀里的幻星狐身上套了一件湖绿色小袄，头上戴了顶蓝色西瓜帽，正好把幻星狐的两只特色大耳朵、额头的星纹给罩了进去，昏暗中视线看过去，就像一只小奶犬一样。

    锦绣楼本就是府城花楼行业搞起来的一栋专门为花魁选秀服务的六层酒楼。本身地理位置就临着澜沧江拐进南方平原一条穿南陵府城而过的支流的弯口，府城一年一度的花魁选秀船楼在每晚接近夜色时分停泊在弯口内宽阔的水面上，锦绣楼正是花魁选秀活动时各种才艺展示的最好观赏平台。

    接近黄昏时分，在四楼的靠窗位置一桌，王道陵优哉游哉的品尝着府城特色的澜沧江江鲜，白薇像个小女孩一样，抱着幻星狐，半个身子探出窗子，居高临下看着不远处水面上打扮的五光十色的花船。此时，水面中央临时木质水榭已经搭建起来，三十几条花船停泊在水榭周围。垫场的花楼名妓已经开始轮流展示才艺，吸引人气，更有一些年轻人传上诗文，借机扬名。沿着岸边各色小吃摊子遍布，河堤上也站满了观看的人群。当然，这几天还只是垫场期间，真正的大佬---比如月苍门外事堂在南陵府城的大佬们、几个大家族的权贵、各大商会的巨贾，都要在决出胜负那天才会亲自到场参与进去。

    “公子，你知道吗，我还小的时候曾经幻想过自己被选为花魁，在最美的时候遇上心仪的少年！”白薇被府城花魁选秀的场面勾起了情怀。

    “啧，你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楼主像纯情少女一样拥抱情怀，合适吗？”王道陵腹诽着举起酒盅开始中二：“一杯敬过往！”滋溜一声喝掉，再倒一杯举起：“一杯敬死亡！”

    白薇楞了一下，突然觉得王道陵说的两句好有意境。

    “好一个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死亡！”头顶五楼传来一声喝彩：“兄台好文采，豁达!”

    “切，什么文采，粗鄙不堪！”另一个声音传来，颇有些抬杠的意思，估计是与之前发声的人不对付：“什么花魁，烟花女子而已！”

    不对付归不对付，拿王道陵和白薇说事，王道陵不干了，半斤老酒下肚，中二精神焕发的他再次倒酒举杯，隔层对话：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吱溜！”此时，四楼王道陵一桌四周，顶上五楼，俱是沉寂，只闻喝酒声。

    又满上一杯，王道陵继续：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吱溜！”王道陵满饮，对着白薇道：“在你幻想中当上花魁之时，这词可否让你心动？”

    满眼星星的白薇连连点头，白衣、少年、还有众里寻他千百度。

    “兄台等我，必要下来寻你喝一杯！”

    “呸……什么乱七八糟，句子长短不一，格式都没有！”

    王道陵心中一句WC，看来这方世界还没有发展出词这种形式。

    片刻之后，一位锦袍青年执壶拿杯下楼来到王道陵这桌，丝毫不见外的径直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好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在下南陵方锦文！”锦袍青年眉入剑胆，面容俊秀不失柔和。王道陵第一眼之下倒也颇为好感。也倒酒举杯道：“广陵王道陵！”

    两人对视一笑，举杯满饮。

    “王兄这长短句子颇为押韵，难道是广陵那边出了新的载体？”方锦文好奇问道：“之前从未见过。”

    “小弟自己闲暇弄来玩的，不登大雅之堂！”

    两人交流倒也愉快，王道陵索性让跑堂下人添了碗筷，又加了几个菜，拉着这位不知是真性情还是躲避上层不愉快的方锦文喝了起来。

    随着夜幕降临，楼外水面上琴声、歌声此起彼若。楼上仿佛也到了一个小高潮，人声鼎沸。

    “锦文兄，就隔了一层楼板，只当你还没有离席，来一首吧……”

    “是啊，是啊……”

    “锦文哥，别理睬他们，一群人来疯……”

    看来上面还没有放过，王道陵看着略有尴尬的方锦文，目光看向转过身来颇为好奇的白薇笑了笑，举起酒杯高声道：

    “西风吹艳澜沧波，一夜南陵红颜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一时间，鸦雀无声。

    方锦文楞了一会儿，嘴里开始反复咀嚼“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激动之余，竟然拿起筷子边敲着酒盅边吟诵这首诗句。

    白薇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少年主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文武双全的翩翩少年。

    王道陵突然感觉好像被这个世界剥离了一般，独立于这个热闹的场景之外。一颗蓝星的灵魂飘荡在这方世界，纵然自己现在过得还算不错，可真正懂他的人又有谁呢？

    “啧，还是太矫情了啊。”王道陵目光转向窗外，嘈杂声入耳，仿佛自己一下子又融入了这方世界。

    热闹散场，王道陵和方锦文在楼下拱手告辞时，余光注意到不远处几辆马车在等着，马车边还有几个少男少女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