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雾隐支脉
旭日初升，两人刚出安康坊所在的街道，滚滚红尘就扑面而来。 不同于三生阁所在的街道，杳无人烟富人们都在雅间，抱着姑娘睡觉，开封府的其他街道上早就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景象。 呼喊声，吆喝声，讨价声，声声入耳，早点铺，糍粑糕，糖葫芦，沁人心脾。 人潮人海中，两道身影向着城门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走去，若是正常情况，看见娇娇这样的面容，早就惹得众人围观了，但此刻过路之人却对他们视若无睹，像是看不到他们。 苏秦本身就可以借助八卦真意身融天地减少关注，而鳞甲上的彼岸花图案更是让这份能力得到了加强，开始无形中扭曲了周围人的感觉，让他们忽略了这里。 “娇娇，天妖之上是什么境界，异兽吗？” 苏秦打量着以前难得一见的场景，随口问道。 雾隐门那里并没有给他解释清楚，别人也没有义务，而神算子则是没有时间，所以对于此次要面对异兽他还不是很了解，除了知道天生地养，其他的都不知道。 “不是的哦，天妖之上是大妖，是很强的存在，异兽代表的是真灵血脉，并不是境界。” 两者不是一个体系的？ 苏秦若有所思，转而有些疑惑的问道“有多强。” 娇娇沉默了片刻，眼神看向苏秦，像是找到了参考物。 “比你强，一指头就能碾死你。” “？？？” 苏秦转头看向娇娇，眼神玩味。 由衷的觉得是自己脾气太好了。 娇娇倒是显得有些委屈。“神算子大人当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苏秦转而问道“那天妖呢？” “主人没告诉我呢，只说还早呢！”娇娇望着苏秦，一脸赫然之色。 “······” 他是不想打击你的信心吧。 “好香。” 忽然苏秦鼻子轻嗅，停下了脚步，站在包子铺旁，不肯挪步，以眼神示意娇娇。 “也不知道神算子大人去哪里了。” “这次出来的匆忙，好多东西都没带，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回来了。” 娇娇顾左右而言他，但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苏秦的眼神，只能无奈的掏出钱包，买了两个大包子。 “此次事件之后，必然是浪迹天涯，衣食住行样样都要钱，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娇娇数着荷包中的银两，有些心疼。 虽然身上还带了些银票，但是没了三生阁这块摇钱树，这些银子就等于是无根之水，只会越用越少，她可不愿意自己以后风餐露宿，沿街乞讨。 同时她也不认为苏秦会是个可以挣钱的主。 “嘶！” 苏秦并不知道娇娇心中的天人交战，咬了一口手中包子，脸上笑容绽放开来。 “皮薄rou厚，汤汁晶莹浓郁，没想到这早市中的包子竟然如此好吃。” “苏先生要是放开吃，莫说这包子铺，怕是这条早市的食物加起来都不够。” 知道了苏秦的脾气后，娇娇也不惧怕，在旁没好气的说道。 “话说，苏先生这么悠闲，是真的不怕雾隐门找到我们吗？” “怕，怎么不怕，只是单纯的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苏秦从娇娇手中拿起另一个包子，一口塞口中，静静的享受这那股汤汁炸裂的美妙感觉。 “在我蜕变成功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远处以某种特殊的方法观察着我们，我猜就是雾隐门干的事情。”他随口说道。 “什么？我们早就被盯上啦？” 但看到苏秦一副悠闲的样子，娇娇心中实在有些费解。 那为什么还不逃命啊，你为什么还有心情要吃包子啊！ “这都想不到？” 苏秦两手笼袖，歪着脑袋瞥了眼娇娇，眼神满是古怪。 “如果昨晚我们就走还好说，但你为什么会认为，过了一个晚上，我们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去。” 听闻此言，娇娇脸色顿时变得惊慌起来，焦急的说到“那是因为你没有早早的告诉我。” 苏秦饶有兴致的说到“是你太着急了，你可想过雾隐门为何还没动手。” “不就是认为我们只是小角色，无关紧要嘛！” 娇娇眼角下意识的撇过周边人群，生怕雾隐门的弟子就隐藏在其中，忽然跳出来降妖除魔。 “是呀，我们是小角色，那他们的目标是谁？”苏秦说道 “是主人？主人还在城里？”娇娇神色霎时有些欣喜，要是主人在身边，她心中可就安稳多了，毕竟主人可是天妖啊。 “别想了，既然神算子不打算露面，就代表他的状态应该也不是很好过。” 苏秦嘴角翘起，无情的打破了娇娇心中的幻想。 “那怎么办？”娇娇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如实是好。 “只要神算子还在城中，他们就不敢动手。”苏秦语气驽定。 娇娇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主人会在我们遇见危险的时候出手。” 想的还挺美。 苏秦有些无奈，从神算子之前的手段来看，就知道他冷酷无情，没直接跑路，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出现了些问题。 你竟然会和雾隐门人一样天真，以为他是在顾忌我们的生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正因为神算子没有走，他们才有了相对安全的撤离机会。 所以苏秦也没有击破她的幻想。 “所以这一路走来，我才不急不缓，就是担心真的打破了雾隐门一直紧绷的心弦，让他们彻底疯狂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娇娇长呼了口气，心中也放松了下来。 忽然她感觉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撞在了苏秦背上。 “哎呦！” 她揉了揉撞歪的鼻尖，恼怒的说到“你怎么忽然不走啦！” 前方是咫尺之遥的城门，背后是温香软玉，但苏秦却皱起了眉头。 他感受到了有气息飞速的靠近，目标明显是他们，显然一直存在的平衡被雾隐门率先打破了。 神算子，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苏秦心中有些费解。 “苏秦！！！” 苏秦一怔，听出了来人是谁。 “我知道是你，难道你都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吗？” 听着这略带沙哑的声音，苏秦只得转过身来。 那个女子还是如原先那搬英姿飒爽，但眉宇间却有着从前所没有的疲惫。 苏秦眉头一挑，继而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 来人正是他一直不想见到的铁蜻蜓，他一直都认为故人相见，雨断云销最无意义，不若相忘于江湖最好。 “是很久了，久到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铁蜻蜓直勾勾盯着苏秦，眼神有难过，有不解。 “金刚指死了，千里眼死了，顺风耳也死了，他们都是死在了神算子手中。” 听闻此话，苏秦眼角直跳，难怪雾隐门忍不住找了过来，好个神算子，你这是差点把雾隐门连根拔起啊，这就是你的谨慎吗？ “本来我也是要死的，但我却没有死。” 铁蜻蜓神情悲伤，说到自己差点死亡时，没有恐惧，反而带有痛苦。“只是因为我认识你对不对。” 债主当面，既然被猜到了，苏秦也就没有否认，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可否认的确和我有些关系，毕竟人情还是要还的。” 听到苏秦的回答，铁蜻蜓双眼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以为苏秦是被神算子制住了，她以为是神算子阴谋，但苏秦直接否定了这些答案。 “所以你真的和神算子走到一起了。” 老铁你这全靠猜啊！ 苏秦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真的抓住了马脚，但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用各取所需，这句话会更为合适一点。” 铁蜻蜓的脸色忽然显得有些苍白，眼神黯淡的让人心疼。 “你对曾我说过，你与妖族不共戴天，这些都是骗我的吗？” 我有妖族不共戴天。 苏秦有一瞬间的出神，那时候为了术法传承，自己似乎真的这么说过。 明明没有过去多久时间，但此时回想起这些画面，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沉默片刻，而后笑着说道“现实总是令人沮丧的，不是吗” “就像你永远无法预测意外与明天，哪个会先来。” 铁蜻蜓面容显得有些疲倦，但双眼却紧盯着苏秦不放。“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即便代价是拼上我这条命。” 她到现在都能记起苏秦为了掩护他们，而强开八门，致使自己根源受损，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难道这些还能是假的吗？ “何必呢！” 苏秦有些无奈，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无理智的纠缠，结果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必要探寻原因吗？ 但看着铁蜻蜓不肯放弃的眼神，他叹息了一声，还是说道“因为我不想死啊。” “不想死？” 听闻此话，铁蜻蜓怒极而笑“所以你就让那些无辜的人牺牲吗？难道你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助纣为虐吗？” “所以我才说解释是很无趣的事情啊。” 苏秦按揉着眉角，一副苦恼的神情，配合着身穿的玄黑汉服，仿若尘世贵公子。 “我们对于事物的认知是完全不同的。” 他眼神瞥过铁蜻蜓身后，眼神有些讥讽，而后右手轻抚她额前被吹乱的发丝，轻声说道“我不想和你说什么大道理，但若是你继在拦着我，真的会死的。” 话语轻柔，但语气却是从未展现过的冷漠。 非黑即白的道理，苏秦从来不认可，但他也不想就此解释什么了，不管是御神机，五大派，还是小圆觉醒，再加之各种隐秘信息。 若是诸葛青云当初肯松口，他还需要夜闯三生阁吗？对于雾隐门他不觉得自己还亏欠什么，你们也该知足了。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还给你··” “啪” 才追到此地的诸葛青云忽然一巴掌打在了铁蜻蜓的脸上，打的她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让他们走。” “师兄！师弟死了，死了，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铁蜻蜓捂着脸庞，神情激动的嘶吼道“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吗？” “啪” 诸葛青云反手又是一巴掌，面色阴沉的说道“我说让他们走。” 他比谁都想留下这个昨夜还侃侃而谈的叛徒，但他更理智，他担心那个退走的天妖，会在暗中偷袭他们。 一旦他们折损在这里，雾隐门的根基就彻底完了。 他看着苏秦，眼神阴冷，沉声说道“苏先生，下次见面，生死各安天命。” 呵呵！ 苏秦不可置否的轻笑一声，带着娇娇转身离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诸葛青云紧咬牙关，嘴唇破了都没察觉。 “发总门召集令吧。” 他满心不甘，雾隐门长辈长久以来的坚持与骄傲，竟然被他们这些后辈弟子彻底打破，如果可以他永远不会下这个决定，可局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已经不允许他们像以前一样了。 “号召诸脉，封妖镇魔。” ········ 遇见雾隐门之后，两人出城就再无任何波折。 旭日的光辉透过林中树枝映射在两人身上，显得极为瑰丽，但此刻两人皆是默默无言，只顾闷头赶路。 “苏先生，我看铁姑娘似乎对你有其他的想法啊！” 娇娇偷偷的看了一眼苏秦，同为女性她感觉出了铁蜻蜓心思，有种心若死灰的失望。 “您的话，伤到她的心了。” “所以呢？把你留在那，让她开心下？” 苏秦眉头一挑，说道“他们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看着那张平静的面孔，娇娇心中一紧，生怕对方真把自己给撵回去，那才是殃及池鱼呢，她连忙说道“不，不必了，我是说笑的。” “哈哈，我也是说笑的。” 苏秦忽然展颜一笑，而后以肩膀撞了下娇娇的肩头，神色雀跃的说道“有没有被我被吓到？” “苏先生你这么可···” 娇娇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抬头对上苏秦那双毫无笑意的眼睛之时，心中一寒，顿时不敢再说出口。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 “驾。” 就在这时，一辆本是疾驰而过的马车忽然停靠在了前方，窗口中探出了一个年轻面孔。 “长路漫漫，不若一起同行？”他头戴束鬓冠，面容清秀，形似游历的书生。 “苏先生？” 面对陌生人的邀请的，娇娇转头看向苏秦，等着苏秦的决定。 “你个妖怪还害怕人啊！” 苏秦调笑了一句，而后看向书生，抱拳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极为自然的登上马车，绅士的拉起车帘，望向娇娇。 看到苏秦都全无担心，娇娇也收敛了心中的担忧，匆忙上车。 “刚才也忘记问了，不知两位要去何处？”书生苦恼的拍了拍脸颊“若是不顺路，岂不是耽误了两位的时间。” “蛮顺的。” “哦？····” 苏秦瞥了眼书生，淡然说道。“对，洛水河畔。” 娇娇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望向苏秦，全然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诚实，丝毫不隐瞒两人的目的。 “哦，如此之巧，小生也听闻那里风景美如画，正要游历一番。”书生满脸惊喜。 “神算子前辈，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苏秦打了哈欠，神色显得有些慵懒，经过之前的事，他已经没有心思在陪神算子玩这个无趣的游戏。 神算子目的达成自然心满意足，有兴致玩游戏，可他却倒霉的被雾隐门记了仇，这才是真正的殃及池鱼。 “果然瞒不过苏小友。”神算子也不在装模作样，大笑着说道“我自问此次气息没有丝毫的显露，不知你又是如何发现我的？” 苏秦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再这树林茂盛处，随便邀请陌生人同行的好吧。 而且若真是个书生，都有钱坐马车游历了，怎么可能连个书童都没有。 他随意的解释了两句，就不再说什么，目光望向窗外，静静出神。 “原来是这露出了马脚。”神算子一副哭笑不得的语气说道“多年没以这形象行走，倒是疏忽了。” 知道了眼前的书生竟然是神算子，娇娇顿时一脸惊喜之色。 “主人，之前一直在后面保护着我们吗？” 神算子笑而不语，似是默许。 “娇娇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主人··” “·····” 苏秦听到娇娇感恩的话语，心中五味陈杂。 难怪神算子没宰掉你，就凭你这大脑的构造，谁舍得杀你。 他明明就是担心我就此跑掉，好不好。 “如何，异兽图录拿到了吗？” 苏秦实在受不了这副场景，选择岔开话题。 “图虽未拿上，但地点已经记下了。”说起正事，神算子也有些唏嘘。 “雾隐门确实不容小觑啊，新任掌门竟然是神鸟后裔，此番差点回不来了。” “实力很强？”苏秦好奇的问道，虽然原著中小圆显出了部分能力，但都是镜花水月，偶露狰狞，具体的实力还真无法确定。 此番他和雾隐门也算是陌路人了，他也得为此做好准备。 “很强，若不是她的血脉未曾激发完整，状态不稳定，我不是其对手，也不知道雾隐门从何处寻来的天妖，竟然愿意为人族效力。” 神算子看向苏秦，有些感叹“他人之良药，吾辈之砒霜啊。” 我知道，是前掌门找的现掌门。 苏秦忽然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我是人族的时候，要对战天妖级别的妖怪，现在我成妖族了，又要对抗天妖级别的人族势力。 合着去哪都是挨打的命，真是倒霉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