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下套
今天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反思四年的相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说我付出地越来越少,在意的越来越少,好像什么我都无所谓似的。 他说的很对,我特别害怕受伤,所以每次在他那里受了伤,都会多一点防备,对他确实不如最初那么用心了。 我想既然这么爱他,我应该改变。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可能这次错过了,就会后悔一辈子。他还在犹豫,他说如果两个人没有很爱彼此的话,结了婚也要离婚的,所以如果是个错误,就利利索索地结束。 今晚不睡了,把欠的补上。我应该赶紧振作起来,不管两个人走到哪一步,我都不能先颓废了。 算了算欠的,好像得每天三更才能补完。/(tot/~~ “简公子,陆公子,前面的巷子太窄,小的就送你们到这儿吧?”车夫驾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对着马车里的两位公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已经听二位公子的吩咐,驾车绕着城南跑了三圈,到了城西这个巷口前,又驱车绕了好几圈了。 被称作简公子和陆公子的二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下了车。 先下车的人,塞给车夫一包碎银子,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像来时那样,先去城南,再过来这里等着。” 车夫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地说道:“是是。简公子的话,咱都记得的。” 车夫对着简公子道了歉。心想这么俊朗个公子,果然人也是极为爽快的。 赵泽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肩头因为高兴而微微地颤动。 完全没有张令曦预料中的反应。 难道他不该觉得吃惊,觉得荒诞,或者有其他的情绪。 怎么只是简单的紧张和高兴? 难道他不怀疑吗? 张令曦望着他,十分不解。 赵泽像是确信了什么事情似的,变得安心下来。他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你...您...您还记得前世的事情?” 似乎是害怕张令曦逃走,他忍不住伸出胳膊来,轻轻地环住她半圈。 “你不觉得我是在骗你?”张令曦的手搭上赵泽的肩头,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一样。 虽然赵泽明明高出她好大一截。 当感受到赵泽激动的情绪时。张令曦终于明白赵泽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说的不是假话。 因为在他们中间。确实有一股很熟悉的东西,微弱,但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赵泽肯定地说道:“我知道您不是在骗我。您是记得所有的事,还是只记得一部分事。或者是不记得事只记得人?”他一下子将心中的疑惑全部问了出来。 张令曦没想到赵泽居然片刻之间就想了这么多。怕再有其他的麻烦。张令曦说道:“我只记得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前世的母亲,别的人别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免得赵泽因为她,起了拆散杨敏颜和赵嘉善的心思。张令曦知道,他一定最想着全家团聚了。 赵泽有些失望,不过语气仍然轻快,他道:“我以为您跟父亲情深意重,应当是不记得我只记得父亲,原来母亲是只记得我的。”说完憨憨一笑,就像是得了母亲了不得的奖励了似的。 张令曦看在眼里,心里暖的不得了,道:“傻孩子,尽说傻话。为娘的自然是将孩子看作第一位的。” “您真不记得父亲了?”赵泽不甘心地问道。 张令曦心虚地摇了摇头,道:“我真是不记得了。要不是小时候遇见了你,怕是慢慢地将你也忘了。” 赵泽一下子明白过来,说道:“我知道了,您转世的时候一定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可是长得越大,经的事情越多,前世的事情忘得也就越多。等着你知事的时候,就忘得干净了。说不定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只是慢慢长着长着,就给忘了呢。” 有些话不用说的透彻,别人就能根据自己的想象,给你分析出个前因后果来。 张令曦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道:“确实是越大越爱忘事。” “您一定是舍不得我,心里老是记挂着我,才没忘了的,对不对?”赵泽显得神采奕奕。“还好老天爷让我早早地见了娘一面,不然娘亲就忘了我了。” 张令曦想摸一摸他的脑袋,结果踮起脚来还摸不到,羞赧地别过身去,道:“我儿长得太高了,我都够不着了。” 赵泽又憨憨地笑,还弯着腰凑到张令曦眼前,道:“儿子长再高,也永远是您的儿子。您再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脑袋吧。” 张令曦的手颤巍巍地放在赵泽的脑袋上,轻柔地拂过,不忍心拿开。 赵泽的眼睛里忽然就蓄满了泪水,多年的委屈和害怕,一下子在张令曦面前倾泻了出来。 “小的时候,您身体不好,担心过了病气给我,不愿意我常去您屋里。我就趁着乳娘不注意,悄悄地搬着石头踮着脚到您的窗前看您,您总是睡着,脸色苍白,我就特别害怕哪天会看不着娘亲。后来被九儿姑姑撞见了,她就到门外将我抱起来,让我仔细地看您。” 张令曦心痛地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帮着赵泽抹眼泪。 “后来祖母不让我乱跑了,我就好好读书,希望爹爹看见了,能让我去见见娘亲。娘亲您怎么突然就走了,就抛下泽儿了?” 赵泽涕泪长流。 张令曦也是好一会儿才稳定了心绪,给他解释道当年的事情。 “我一直被一个噩梦侵扰多年,我曾梦见一女子拿着匕首扎向我。而我正在石榴树下的躺椅上睡觉。隐约记得那女子叫惠娘,因喜欢着你父亲,因而对我十分记恨。我模模糊糊有个大概的印象,却实在想不起是怎么回事...”张令曦说的半真半假,由赵泽猜去。她已经说了不记得任何人,要是全然将前世的事情一说,岂不是要被撞破说假话了。 赵泽顺着张令曦的话去猜,道:“家里确实有个惠娘,我记得小时候她喜欢带着我玩儿。对了,那次她带着我去见祖母。娘亲您晕倒在祖母屋外...”赵泽一拍脑门。懊悔地说道:“是泽儿太愚笨,竟然害了娘亲...” “不关你的事,要不是惠娘她不安好心,咱们母子又怎么会分开。” “若是再让我见了她。我一定不饶了她!”赵泽气愤地说道。 “我虽然因她匆匆了结了前世尘缘。不过好在因果有循环。她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反倒被你继母将了一军。”张令曦笑道,报应不爽。倒省了她亲自解决惠娘这个麻烦。 提到杨敏颜,赵泽突然想起当年张令曦的劝诫。 “您当年让我接纳继母,也是早有打算的吗?”赵泽问道。 “我看三个姐妹中数敏娘的心性最好,她人也十分聪明。想必她为了讨好你父亲,定然不会亏待了你。那惠娘与她过招,必然也讨不到便宜。加上她跟我长姐是闺中密友,即便日后有了事,我也能通过长姐来告诫她一番。” 张令曦当时确实是一番番内心挣扎之后,才选定了杨敏颜。 “既然是母亲的打算,那我应当再对继母好些才是。”赵泽道。 果然因为张令曦不记得赵嘉善,赵泽不提让张令曦回家的事情。 “为娘已是局外人,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们一家三口,你对她好些没什么坏处。我想着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也当有自己的生活,既不拖累你,又对得起老天爷对我的恩赐。” “母亲说的极是。您已经转世,想做什么样的选择,不该由儿子勉强。只盼着娘亲一生顺顺当当,开心无忧。”赵泽道。 母亲转世了,且还记得他,他实在觉得没有什么是值得挑剔的。 他将张令曦一拥入怀,当年是他在母亲的怀抱里,现在是母亲在他的怀抱里由他保护。 “母亲一定要过得好。” “泽儿也是。”张令曦靠近赵泽的胸膛,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渐渐地像极了他的父亲了。 “喂!你们两个再做什么!我告诉祖母去!” 齐扬气急败坏地声音从头顶传来。 两个人在湖边,齐扬应该是在湖上一处缓坡站着。 赵泽茫然地松开了张令曦,只见齐扬双手插腰,两眼像是在喷火一样。 “扬姐儿,你听我说...”张令曦也看到齐扬怒目而视,随时都要扑上来咬她一口的表情。 “你们二人真不要脸,背着我做这种事!我什么都不要听,我告诉祖母去!”齐扬听了张令曦说话,反而更加生气了。她威胁过张令曦之后,就跑开了。 留下张令曦和赵泽尴尬地面面相觑。 “这下怎么说?”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又同时摊开了双手。 齐扬一口气跑到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兴致极高地跟刘显谈论着兵法。 齐扬闯进来,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兴致。 刘显口若悬河,老夫人连连称赞。 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进来了,齐扬委屈地撇了撇嘴。 要是曦姐儿过来,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冷落着。 谁都喜欢曦姐儿,就是没人喜欢她。 祖母喜欢曦姐儿,哥哥喜欢曦姐儿,现在连赵泽也喜欢曦姐儿了。大家都没把她放在心上。 齐扬坐在一旁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也不见曦姐儿追来,不见赵泽过来求她。她心里焦躁不已。 这些坏蛋! 刘显总算是说完了排兵布阵的事,看向齐扬道:“难得扬姐儿今天安静地在一旁不出声音,难道是跟曦姐儿在一起久了,也沾上她娴静的性子了?” 谁说曦姐儿娴静了,她才不呢,她最不老实了。就算她再好,也不学她,学她就不知羞了! 齐扬完全忘记了自己偷亲了赵泽一口那事了。 可是齐扬想张口告状,又说不出来。万一她跟祖母说了,祖母不喜欢曦姐儿了怎么办?曦姐儿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寄人篱下,要是再没有个庇护,那得多惨。再说,显哥哥也在呢,当着显哥哥说这些,岂不是伤了曦姐儿的名声? 齐扬黯然地低下了头,她太冲动了,不管不顾地就跑来了祖母这里。 刘显见她不说话,又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在一旁等得久了,不高兴了?” 齐扬呛声道:“那显哥哥觉得要是曦姐儿等在这里,她会等得不耐烦不高兴吗?” 不过她嘴上虽然不客气,心里是记着显哥哥的好的。也只有显哥哥最在乎她高兴不高兴。 老夫人出声道:“你别跟她认真,她正跟曦姐儿闹别扭呢,现在你只要提曦姐儿,咱们扬姐儿就是不服的,是不是?” “谁要服她的,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齐扬噘着嘴道。 老夫人和刘显看着她,温和地笑了起来。 大家都喜欢她的孩子气。 齐扬一直坐到刘显告辞,才匆匆跟老太太说了声告辞,然后急急地追在刘显的屁.股后面。 “你有话要对我说?”刘显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转身问道。 齐扬蔫蔫地点了点头。 “说吧,今儿是怎么了,一直没精神?跟曦姐儿闹得很僵?”刘显问道。 齐扬又点了点头,有些懊悔地低声说道:“是不小心闹得很僵了。” 刘显给她出谋划策,教她怎么跟曦姐儿道歉。 齐扬却突然道:“其实我也不大想跟她道歉,做错事的明明是她。” “哦?”刘显闻言眉毛一挑,询问道。 “显哥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不是在说你的事,怎么扯上我了?”刘显大为不解。 “算了,显哥哥要有喜欢的人,也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成婚了。显哥哥你从前喜欢过别人吗?” “算是喜欢过吧。” “那你喜欢的人,有没有喜欢别人?”齐扬努力地注意着措辞,不想让刘显猜到什么,可是话一出口,刘显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不过他却不戳破齐扬,只是回答:“应该没有。也或许有,只是我不知道。”说完他又否定地说道:“现在她应当是在喜欢别人了。” “那她喜欢别人,你怎么办?” “随她去啊。”刘显苦涩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