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血液禁锢（二）

    辰逸惊讶无比，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听到关于自己身体的状况。这也能解释刚才为什么一开始有胀痛之感，却很快有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一些人资质平庸，不能修炼，当年在进入后稷学院之前测试的时候，就有一些人和辰逸一样，被淘汰，而谁也没有想到，辰榆枫的后代，居然资历平庸。

    更没有人去细究，备受打击的小辰逸，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风花雪月，从此远离修炼之事。秦玥也明白他的痛苦，所以一直没有逼他做什么，作为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幸福。

    “也就是说，我今生今世都无法修炼了。”辰逸的心再往下沉，这意味着，他无法报仇了。

    “不是。”

    辰逸的眼睛立刻放出了精光，他激动地望着歌舒星，这一刻，仿佛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了光明，一时间激动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从小多么痛恨自己不能修炼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该怎么做，还请您指点。”

    看着眼前的少年，歌舒星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同样渴望变强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为了成长，走遍六陆七海，凭借着永不服输的毅力一步步成长，成为后来统领无敌舰队的元帅。

    每一个人都曾经做过梦，只不过很多人只是在做梦，而有的人一直在为自己的梦努力，只有那些曾经为了自己的梦不顾一切地去奋斗的人，才明白，一个梦的开始，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歌舒星的目光变得很平静：“这是一种血液禁锢，你的血液很特殊，靠吸收一切外来的或者自己体内生成的真气、灵气、元或者亡灵劫而不断发生改变。”

    “我的血液会改变？”辰逸又是紧张，又是疑惑。

    歌舒星解释道：“我曾经在帝国图书馆最底层看到过一本古书，书上记载了一种奇怪的体质，和你的一模一样。血液将真气、灵气、元和亡灵劫当成食物一样吸收，然后不断变化，直到达到一个临界点，你的身体会随着血液产生质的改变。”

    “什么改变？”

    “具体会变成什么我也不清楚，这种变化分九重，称之为九重天，第一重天为中天，第二重天为羡天，第三重天为从天，第四重天为更天，第五重天为晬天，第六重天廓天，第七重天为咸天，第八重天为沈天，第九重天为成天，传说在荒古时代，天分九重，即此九重，只要打通九重的限制，你便可以掌握通天的力量。那本书并不完整，只有一半，我推测，另一半应该记载了这种体质的由来。”

    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的生灵，都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辰逸也不例外，这带给他的有惊喜，更多的是沉重，他开始担心某一天，身体也会随着血液而产生变化，彻底变成一个怪物。

    “我会变成什么呢？”辰逸喃喃道。

    看辰逸似有忧色，歌舒星道：“你不用担心，这种变化应该是无害的，因为历史上并不是你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血液，曾经有一个名震六陆七海的高手，和你一样！”

    “谁？”

    “你的祖先，辰榆枫！”

    辰逸微微一怔，这是否意味着，那个预言是真的？

    “辰逸，你我在这里相遇，也算有缘，我是行将就死之人，就再帮你一次，将你血液禁锢的第一重天的冲破吧！”

    说完，歌舒星一只手放在辰逸的头上，将毕生元灌入了辰逸体内：“原本人类的身体是无法承受强横的元的，但你的血液特殊，可以将其全部吸收，以我的功力，完全可以助你冲破第一重天的禁锢，以后，就看你自己的修行了，至于你体内另一片充满排斥力的奇怪区域，需要用强大的本源之力贯通，才能彻底融入你的身体，而现在我的元尽被你的血液所吸收，所以无法贯通那片区域，只能靠你自己了。”

    辰逸只觉得一股股刚劲威猛的元源源不断注入自己的体内，流遍全身，随着血液吸收的元越来越多，流动速度也越来越快，全身的血液都变得不安分起来，仿佛随时要沸腾。

    当歌舒星放开辰逸，辰逸感觉自己就快要燃烧起来一样，胸口沉闷无比，他仰天长啸，长发飞舞，心中的烦闷如同滚滚江水，倾泻而出。

    此时，天幕中忽然现出一颗非常明亮的星星，闪着耀眼的光辉，仿佛要将整个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人类帝国，甚至整个六陆七海都能看到这颗令群星黯然的明星。

    当辰逸平静下来的时候，这颗星星也随之黯淡，夜幕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歌舒星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但那蓝色的眼睛依然深似海洋，他平静地说：“歌舒星一生征战无数，从未有学生，现在，我也算你半个老师，能在死的时候，收到辰榆枫的后人为学生，也是一种荣幸，在我临走前，希望你能答应我，帮我好好照顾螭。”

    “主人，不要抛弃我！”螭的声音悲凉无比，令闻者哀叹。

    “天下焉有不散之宴席，螭，以后你就跟着辰逸，好好修炼。”歌舒星的手中化出一柄金色长枪，长枪有螭龙纹路，精美不凡。

    歌舒星手腕一抖，长枪化成金光，注入辰逸的手掌心，辰逸觉得手心一热，再看去，左手掌心多了一块小小的螭龙图案，金光流转。

    这些天，辰逸切身体会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此时歌舒星如此助他，心中感激不已，眼眶也有些湿润，当即郑重对歌舒星行了个师生礼，说：“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他平生第一次对老师如此态度，也可以说，他平生第一次真正将别人当作他的老师。

    “学生答应您，一定好好照顾螭。”

    “嗯，希望你能帮助螭炼出真身。”

    辰逸重重点头：“嗯！”

    “还有一事相求。”

    “老师但说无妨，学生尽力为之。”

    歌舒星满意点头，他阅人无数，辰逸是哪种人他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种人，重情重义，这种人可以交朋友，这种人，可以托付重任。

    他取出一块墨黑令牌，令牌有歌舒星巴掌大小，也不知是用什么质地制成，看上去厚重威严，上面凸刻着一对绽开的黑色羽翼，羽翼下方是一个古老的字体。

    辰逸自小能懂六大陆语言，能认出那个字是海。

    歌舒星递给辰逸：“这是当年上一代神皇陛下交与我的海军令，命我统领空桑无敌舰队，我却有辜负他的重托，已无颜面回去，若有朝一日你去大陆，还请替我将其交与神皇陛下，替我向她谢罪。还有，这次人类向我下毒，意在与挑起更大的战争，神皇初登天座，年轻气盛，请你转告她，凡事以大局为重。”

    辰逸接过令，放在歌舒星手中刚好巴掌大笑，可辰逸接过来，却超出了一半。

    辰逸只觉手中沉甸甸的，不仅是令沉，这份责任也不轻。

    辰逸很认真地回答：“老师放心，学生一定办到！”

    “你能叫我老师，我感到非常欣慰，辰逸，据我们对你的调查，你性格随和，厌恶战争，我有句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请老师指点。”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是残酷的，你要学会心狠，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才能让生命迸发出更耀眼的光辉，明白了吗？”

    “学生明白了！”辰逸再次对歌舒星深深鞠躬。

    “老师，您知道是谁向您下毒吗？”

    歌舒星知道，辰逸是想替他报仇，但他也的确不知道是谁指使那个早已被灭口的狱卒下的毒。

    “我也不知道。”歌舒星淡然一笑，对螭说：“老朋友，一直很惭愧，说好的帮你炼出真身，如今我走了，你日后多多保重！”

    离别总算伤感的，更何况是生死离别，歌舒星转身展翅离去，螭嚎啕大哭起来，那是辰逸听到的最悲凉的哭声，连他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一直目送歌舒星消失在天幕。

    辰逸知道歌舒星去什么地方了，一个元帅，以战死沙场而光荣！这是歌舒星的选择，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动摇他这个选择。

    命运总是那么神奇，辰逸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和无敌舰队的元帅成为师生关系，更没有想到，短短几日，大起大落，竟还能站在这摘星楼之巅，观帝都之景。

    第二天，苍冥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昨晚无敌舰队的元帅歌舒星闯入皇宫血战皇家禁卫军的事，据街头小道消息说，歌舒星一人独闯皇宫，横扫四方，无人能敌，让五千禁卫军的鲜血沿着皇宫的台阶哗哗流下，像夏天暴雨过后一样，直到后稷学院的院长独孤荀赶到，才扼制了歌舒星的进攻，帝君下令活捉歌舒星，但歌舒星殊死抵抗，直至战死。

    更加据说，歌舒星战死的时候，的确是站着死的，即使死了，也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无敌舰队的元帅，曾经威震六陆七海的歌舒星，在宣和六年九月二十二日，也就是流桑历（众神大陆颁布六陆七海通用纪年）一百六十年九月二十二日战死苍冥城。

    对于歌舒星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解脱，而对辰逸来说，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个英雄如流星般陨落，另一个英雄却蛰伏在苍茫众生，准备悄然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