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真作假时，假亦真】
沉默的时间持续了良久。 缪予的手抵在自己的侧脸上，保持着一种静谧的状态，侧过脸去，不去看着靛青有点微妙的神色。 那又怎么样… 她仿佛是想说这样的一句话，可又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回应靛青，只是维持了那份固执，认真地让自己看着远处的病房号码。 506。 她可能这段生命旅途中都会谨记这个没有太多意义的数字。 不禁回想起的是。 一些思索和疑问。 为什么人们总是或多或少的会对于一些问题进行回避，以及说出一些谎言呢？ 甚至于。 有一些显而易见的谎言，无需依靠于能力之于身体的回馈就能知晓。 不理解。 至少于此刻，这个十五岁大的少女还不能去理解其中的含义。 她能够知道，福利院一直以来对自己很友善的护工阿姨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一份工作，可是在那份掩藏之后，那位护工却是福利院里面最尽职尽责，最受孩子们喜欢的长辈。 她也能够知道，福利院一些其他的孩子们在离开的时候其实对于所谓的新家庭一点感激的情绪也没有，可是，他们却又故作一份欣喜激动的感情。 很复杂，关于这样的问题。 毕竟缪予自身也没有去延伸，理解背后更多的情感意义。 她只是很单纯的觉得，自己在行为上，和自己认识到的人，其实都不一样。 她是不会撒谎的人。 所以对于一个由谎言构架成的世界，她会感到无所适从。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迷茫，靛青想要伸出手抚摸对方的背脊，可是一半时，却又停下了动作。 毕竟靛青，从未这样的在这种关乎于谈心的环节中，和自己的meimei敞开过心扉，彼此都是。 “你可以和我说说，关于这一件事情背后所发生的故事。” “可能这样子会让你好受一点儿。” 以靛青的体态来说。 这样太过于庄重的话，可能有点显得让人错愕。 毕竟让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关心自己的话，其实也是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不过… 仍在惆怅之中的缪予显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落差感。 “算了，其实，我觉得已经就这样子了，已经没必要了。” 她也很疲倦了，从半夜的福利院里面出逃出来，一晚上没合眼，又遇到了这样的心理落差，难免有些感到疲惫和无力倒也是一种正常的事情。 可是靛青能够感觉到此刻对方缺失的那部分内容是什么，一直以来，对于自己的meimei有些羞于见人的她，第一次以魔法少女的身份出现在对方的眼中。 虽然没有坦白。 但是其实内心已经觉悟，以及明白了一些事情了。 说实话，她是远不如meimei这样果敢的，如果是她遭遇到这样的事情的话，她对半会在犹豫和优柔寡断之中辗转反侧，而不会付出任何的行动。 所以，某种方面上，她完全不觉得缪予此刻有任何的错误。 错误的是cao控，并且玷污了他人情感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吧？” “无所谓事态的变化和背后的真相的话。” “谎言与否，真的很重要吗？” 靛青停在半空中的手拍了拍缪予。 “我要纠正你。” 那严肃又有点轻描淡写的话在小小的靛青口中说出来的感觉有点轻飘飘的。 嗯……？ 还没有等缪予迟疑半步。 靛青就已经抓住了缪予的手腕，将对方拽了起来。 再想要挣脱也就来不及了。 “怎么……” 方向是五零六。 缪予突然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从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的手里面挣脱开来。 这小姑娘怎么手劲这么大。 “走，我们一起去，506，去看看所谓的真相。” 刚从魔法少女的状态里面走出来，靛青当然知道，位于506的那个女孩心里头大概是怎么样的想法。 惊讶，惊喜，再到失落，和冷漠。 巧妙的误会总是如此。 生活会和你开大大小小的玩笑。 直到靛青推开门。 屋内的窗帘被外头的风吹动，如同羽翼一般张开，阳光稀稀落落地从窗外照抚进来。 屋内，身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小女孩大概十岁来的年纪，整体给人的感觉很苍白。 似乎是配合化疗治疗。 头发已经全部剃光了，不过倒是显得他的五官看起来特别立体，别致，像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无言地转头看着闯入病房的靛青和缪予。 她靠在病床上，手搭着手，半个身子被被褥遮住，身形消瘦又而单薄。 噌。 缪予被靛青往里面推了推。 还挂上了门。 感受着靛青在背后戳着自己的腰，无可奈何的缪予，只能侧脸看着边上从窗户间撒入的阳光发愣。 “虽然是这样，但是你要我说些什么嘛…” 小声的抱怨了一声。 而病床上的少女就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也不主动开口。 撩拨了一下自己耳侧的发丝。缪予微微抬头，视界再度换之在天花板上面。 微地停顿。 “不好意思，刚刚打扰到你了。” “我是来道歉的。” 病床上的少女微微点头。 像是应和了一下。 “嗯，没关系。” 平淡，而又疏远。 而后又像是补充似地说道。 “所以，为什么呢，能说说看吗？” 为什么，缪予怎么可能想过这样的问题。 她想来，她就来了。 现在弄错了还是被骗了…… 总之现在一切都糟透了。 还有背后那个青色矮矮的小姑娘还在自己的背后自来熟的戳来戳去。 真是的，我是什么在学校里面做错了事，被家长带到老师办公室认错的小孩子嘛？ 缪予身后的靛青探出了一个小头，举了举手。 “这个孩子想要，交个朋友。” “但是弄错了。” 缪予恨不得揪住身后这个麻烦还很多道理的小姑娘，捏着她的脸问问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但是一听见了那个字眼之后，她也无奈的松了口气。 是，跑出福利院，讨厌骗自己的人，还是给身边的人造成了诸多的麻烦。 甚至刚刚没有意思地在椅子上怀疑自己。 思考什么叫做谎言。 这些本来就是骗人的。 缪予会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原因。 ——她想交个朋友。 看着病床上安静的靠在床头的少女，她，语塞了。 打破沉默的还是对方。 病号少女悄悄地点了点头。 嘴角牵连出来一些弧度。 “没什么，我也喜欢，我叫秦昭雪，很高兴认识你。” …… 眼神向下，看着病床上的少女的笑容，以及伸出来的手。 缪予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以往的世界里面，停摆了。 对方说的话语，是真心的。 她无比清晰的知晓这一件事情。 身后传来一股力道。 背后的小家伙在推自己…… 这家伙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我不是什么麻烦的孩子需要你管教啊！ 踉跄两步的缪予身子不由得向前两步，直直的迎着对方伸出来的手。 同样的伸出手，紧握住。 “很，很高兴认识你，总之还是为了刚刚的事情而感到抱歉，我的名字叫做缪予，希望你不会对我的冒昧感到困扰……” 虽然平时有点拘谨的那种冷酷感。 不过在这种情景下，缪予还是有种那份不太适应的柔和感。 看着阳光中的病房里。 少女们手连手，心连心的一幕。 靛青感觉自己的心之楔都在隐隐发暖。 当魔法少女最喜欢的，无非就是这样的场面了吧。 真不愧是我，总之等下然后和缪予说清楚自己的事情吧，隐瞒了快十年了，也是时候敞开心扉。和这孩子坦诚公布地聊一聊这些事了，还有关于……父母的那件事情。 成为魔法少女，带来爱和希望，目的就是为了看到人们的这种美好啊！ 就在靛青姨母怪笑地悄悄在背后躲着看着的时候。 秦昭雪轻柔地声音打断了那份遐想。 “那个，您好……” “请问您是，那个，魔法少女，靛青吗。” “听我的的父亲说，是您在六年前救了我，非常感谢您。” 两道目光投来。 靛青飞速的展示了，什么是魔法少女的偶像级别的公关能力。 奇怪的姨母笑瞬间收敛，变成较为柔和的一种表情。 “是…” 然后被缪予无情抢拍。 ——“嗯…？这家伙六年前，魔法少女，怎么看不都还是一个小不点么！” 靛青压根没想到，在这里也有她的老相识。 一般来说，晋川市其实他出外勤的时刻不多见，抵抗灾兽的歼灭任务一般也不是她出，而是更擅长这方面的黑蒂丝他们。 她一般会出外勤的场合基本上出了突发事件只有一项。 ……由意外伤亡造成的人员损失救援任务。 由于本相武装和魔力根源的缘故，靛青持有着能够治愈伤痛，让人恢复身体状态的能力。 不过基于异能界不予对正常社会造成影响这一点的防卫科守则。 实际上来说，靛青也没怎么样去过。 六年的这个时间节点也很特殊。 超能力者对内战争…？ 应该是这个总称，那次事件里面造成了很多的正常人受伤，甚至是死亡，靛青在那一场事件里面，彩正式的出现在晋川市人们的眼中。 从此作为日常活动的执勤魔法少女开始活动。 这一回忆。 让决定向缪予揭晓自己身份地靛青放弃了这一想法。 无他。 只是再那次事件里面，靛青曾，短暂的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后甚至，有一个至今还不知真实身份的组织还追杀过他一段时间。 直到苍蓝扫平了对方的几个据点，这场风波才停下来。 “对您造成困扰了吗，是身份守秘一类的规则吗，很抱歉…” 秦昭雪的声音从靛青的追想里面将其抓了回来。 “嗯，没事啦。” 靛青不好意思的捻了捻自己的发丝。 这种抱歉的神情更多是之于缪予的。 她决定… 为了安全起见。 还是找另一个合适的时候，再对对方坦白了。 “不过，我还是对于你身体上的病痛无能为力，这一点是我抱歉的。” “不过，既然是你说，我救了你的性命的话，我也希望你，能够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生命，和病痛一直抗争下去。” “抱歉，有点越界了…” 靛青话音止住。 想了想，这样沉重的更多的事情还是不能多说，这样的习惯非常的不好。 “并不是，您多想了，我也是不确定，因为我那时候还很小，记不清楚，对您的印象也全凭爸爸说的那些事情。” “但是我一直都很感谢您。” “也因为您的事迹，而有动力继续每天坚持下去。” 秦昭雪平淡的语气此时才算是有点起伏。 大概对于她来说。 靛青也许更是她心中的偶像，亦或是信仰的存在吧。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没有丝毫变化，真是神奇……” “这就是魔法少女吗。” “真是如奇迹一样的存在呢。” 靛青都听着有些不好意思了，揉了揉鼻梁。 看着眼前已经沉浸在美好里面的少女。 “其实也没有那么……” “嗯，你们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的话，那就是最好的答复了！” 靛青也同样，很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 不是很在话题状态里面的缪予侧过身，稍微打量了一下后面这个小小的女孩。 “六年，你该不会比我们还要大吧…” “嗯，从实际的年龄来说的话，确实是这样呢。” 缪予接着追问。 “大五年…？” “呃……” 鉴谎传达过来的感应没有谎言成分。 “大十年…？” “其实吧，我还是……” 依然，从那份能力传达过来的感应信息非常的暧昧。 “你，该不会是什么年纪超标的阿姨，大妈！？” “不是！啊！” 一秒破功的靛青在病房里微妙地控诉到。 幸好，幸好这回没有出问题。 缪予松了一口气，比自己看起来还要小一点儿的小姑娘却是自己mama奶奶一个辈分的设定，怎么可能可以轻易接受啊。 魔法少女的固有形象会崩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