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洋人

    张师爷正在与两个汉子吵架，突然前面传来一个声音，“那边在吵什么？”

    从船边慢慢走过来两个人。前面一个洋人，四五十岁，金发碧眼，鼻梁高挑，穿着一件笔直的黑色西装，拄着一根西洋拐杖。后面跟着一个年轻汉子，二三十岁，穿着黑布裳，理着小平头，懒散的脸上满是胡须渣，整一个地痞流氓的样子。

    “怎么回事？”欧洲人边走边问。

    “查理先生，”两个汉子忙回头，“这个老头子来闹事。”

    查理走上前两步，“老头子，你是谁？”

    “你又是谁？”张师爷习惯性的傲慢。

    “我是大英帝国的子民，德记洋行的总经理查理。老头子，你要干什么？”

    “刚才上船的那批人，有两个是我们老爷府上逃跑的奴才，那是我们买的，你们马上交出了。”

    “这是不可能的。那些人是我们招募到马来亚橡胶园的工人，你一定看错了。”

    “是不是看错。我亲自进去看一看、查一查就清楚了。

    “不行！这船底舱是我们的地盘，任何人不许随便进去。“

    “什么叫‘你们的地盘’？这里是大清国的天下，是中国人的地盘。你们洋鬼子跑到我们的地盘上，不会劳作，只知吃喝拉撒睡，还敢说大话。”

    “胡说八道！”查理生气地说，“你们中国的近代化，就是欧风美雨的产物。没有我们欧洲人带来先进的技术，你们哪来的机器？哪来的工厂？哪来的火车轮船？连你们中国的皇帝都要派大臣赴欧洲考察，学习我们的经验和制度。你这把老骨头，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我！”

    “他娘的，你这死洋鬼子，连我也敢得罪。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张师爷话还没说完，霎时被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连查理先生也敢骂，老头子，你是嫌命太长了吧？”打人骂人的正是查理身后的黑衣青年。

    “他娘的，敢打我。小子，你是哪根葱？”张师爷勃然大怒。

    “哈哈！我告诉你，他是我们堂口的伍哥。老头子你快滚吧，不然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几个小喽啰一脸凶悍，恐吓地说。

    “好啊！黑帮勾结洋鬼子，就以为了不起是吧。这可还是大清朝的地盘上，有官方管着的。我可是……”

    没等张师爷把话说完，阿伍抡起一脚，狠狠地踢向张师爷的腹部。

    张师爷冷不防被踢，蹲在地上。

    “兄弟们，他想找死，把那把老骨头给拆了。“

    几个小喽啰一哄而上，对张师爷一顿拳打脚踢。

    码头上人声鼎沸，惨叫声被淹没了。

    张师爷双手抱头，弯着腰冲出去，想逃跑。没想到急中出错，往海地方向跑去。刚跑几步，被岸上的纤绳绊到，整个人在惯性作用下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掉进海里。

    “救命……啊！“张师爷在翻涌的海水里挣扎着。

    “哈哈哈哈！”岸上堂口的兄弟们见到他在水里手足无措的丑态，纷纷大笑。

    “弟兄们，让那老头子好好在海里洗个澡，清醒清醒，以后才知道夹紧尾巴做人，别随便装横。”阿伍洋洋得意。

    张师爷在海里又挣扎了一会，慢慢沉下去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阿伍回头，满脸笑容对着洋人，“查理先生，您受惊了。这些乡巴佬不识好歹，不知道洋大人是在帮助中国人。现在事情解决了，‘猪仔’也都上船了。”

    查理满意地点点头，“办得好！南洋那边正急需大批廉价劳工去割橡胶、开矿和修筑铁路。这批‘猪仔’运到，开工之后，一定会大赚一笔。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谢谢查理先生。”黑帮众人纷纷点头哈腰。

    “上船吧，先把底舱‘猪仔’看紧。开船之前，别让他们跑了。”

    “好！好！您放心吧，先到头等舱房间里休息。”阿伍奉承着查理上船，其余小喽啰也跟着上了“富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