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启程

    五一节的最后一天，陈思道回去后如约将款打了过来，有了钱的方行也不浪费时间，将该订的设备材料一一买齐。

    他又联系了一个本地的模具厂，结果对方听到方行要做三种模具而且每种只做十几个后，根本就不搭理他。

    没法的方行只好想办法找到其中一个老师傅，又是请客吃饭，又是送礼塞钱，好说歹说，对方才答应在加工其他模具的空挡时，顺便帮他做了。

    搞定了模具，方行此时必须得做决定了，光子高能矢量水晶的制造是个繁重的任务，他得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不可能再分心去打工。

    下定决心的他在五一假期后的第一天递交了辞职申请，震惊了一帮同事，因为此前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直到方行潇洒的转身离开办公楼，一帮同事还在议论纷纷。

    此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成功，走向人生巅峰，要么失败，回来打工还债。

    两周后，杏林小区中一栋偏僻老旧矮楼的车库中，随着一小车加工好的模具被送来，大部分的仪器也陆陆续续的到货了。

    方行此时正在费力的将一些仪器排列好，狭小的车库中几乎只剩下落脚的地方，堆满了各种材料设备。

    制备晶体合金的东西都齐了，方行关上车库的大门，打开灯光，直接就开始少量的试制。

    一开始失败连连，不是因为温度没掌控好就是因为材料的比例有少量出入。

    特别是那种特殊的生物催化剂，因为每百吨才需要0.05毫升，他这坩埚熔炉也就比脸盆大一点，换算下来需要的溶液是极其细微的。

    这种催化剂需要在晶体合金被加热至熔融状态，达到特定的735摄氏度高温时准确加入，不能多也不能少，不然做出来的合金是没有效果的，不具备设计图上所载的特殊光泽，也就废了，只能忍痛扔掉，方行接连数十次都倒在这一步上。

    好在合成合金的大部分材料，铁、石英砂、碳酸钡、硼砂…等材料不算太贵，不然方行真的会崩溃。

    这一天一直到傍晚，方行一次都没成功，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买的仪器都是一些便宜货，精准度肯定要打个问号。

    但他实在没有闲钱去更换精度更高的仪器了，烦闷的他只想骂娘。

    第二天，天刚亮方行就爬了起来，下楼打开车库大门，方行先将昨天失败的地方复盘了一遍，又撕了一张纸用笔将有问题的步骤一一记了下来。

    接着又开始试制，不知道是因为早上精神集中还是什么原因，这一次竟然一次成功了，在最后滴入了生物溶液后，晶体合金飞速变了颜色，方行赶紧将坩埚钳住小心翼翼的将熔融状态的金属倒入十几个准备好的方形模具中，做完这些方行开心的几乎跳了起来。

    有了这一次成功的经验，往后就好办多了，熟能生巧，这一天里方行觉得自己慢慢掌握了那么一点诀窍，往往十次里就能成功一两次。

    一直搓到下午，连饭都没吃，墙角处已经堆积了两三排冷却后凝固的晶体合金。

    方行用塑料薄膜将它们整个盖起来，尽可能的让他们少接触空气，按照制备工艺上说的这玩意生产出来后其实要存放在无菌、恒温的真空环境中保存。

    因为当晶体金属的表面的接触空气中的各种粉尘颗粒后，其效储能效力会出现部分下降，变得不那么标准。

    下降就下降吧，那种条件方行现在根本不具备。

    下午吃饭的功夫，方行抽空看了一眼物流信息，最后一台也是最重要的一台气象沉淀设备还得两三天才到，少了它薄膜制作不了，方行从同学那借来的一大半钱都用在了这台设备上，就这还是方行扒拉了好几天网上的旧货市场，最终从一家国内实验室淘汰的设备中淘来的，对方承诺设备虽然旧但绝对可以用，甚至允许方行先验货后付款，这才定下来，要是正常的价格他根本买不起。

    趁着这两天的空档，他打算找个代办办理一下营业执照。

    不然就是生产出来的东西是不能往外卖的，属于非法经营，是要被判刑的。

    林市是个国内著名的小商品市场，注册执照这方面还是比较宽松的，方行跟代办公司沟通后，对方建议他注册一个组装充电宝的个体经营执照，会比较容易一些，注册生产电池的厂子则需要的非常多的手续认证，而且一些评审的手续费也不便宜，通常3-5万是有的。

    确定好了三五个名称之后，方行将证件、资料和一点定金交给对方，对面也很给力，承诺十天内给办下来。

    这样下来方行盘算了下银行卡内的余额，刨去需要支付的设备钱、代办执照的尾款，所剩的钱就仅够一两个月的吃饭钱了。

    时间一晃来到五月底六月初，这几天的时间，营业执照办了下来，名称叫做林市蓝山区云鲸电子生产厂，是以个体工商户的形式办理的。

    另外两种薄膜的制备方行也进行了一半，因为营业执照叫做云鲸电子厂，所以方行给这种晶体合金，起名叫做云鲸晶体合金，两样薄膜，中间这一层叫做云鲸1号薄膜、外面的一层叫做云鲸2号。

    其中云鲸1号薄膜也是需要用到那种生物催化剂，而且用量更为苛刻，百分比浓度几乎要精确到小数点后的个位数，导致方行一直失败，迫不得已，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点钱，换了个更高级的电子分析天平，才最终解决了这个问题。

    整个六月方行都闷在车库里制作电池，天气越来越热，但他还不能开电风扇，制备薄膜用的很多是粉末状的物质。

    甚至后半个月因为白天实在太热，方行改成晚上制作，白天睡觉，等最后一批电池制作出来，方行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发臭了，但这一个月是值得的，墙边一堆组装好的电池证明了他这一个月没有白忙活，里面的每个电池只充了大概百分之五的电量，就这样都差点让方行破产，兜里就只剩最后的二千块钱了。

    方行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如何将做好的电池卖出去，方行也工作了六七年了，深知宣传工作的重要性，他打算先拍一些小视频，上线一些门户网站，看看能不能打出点名气，售卖的话，线上与线下都要涉及，线上平台方行只能选一家上，不然保证金他都交不起，考虑了半天，还是选择了某宝，线下就需要他自己开拓了。

    接下来他白天跟某宝的客服咨询联系，在客服的指导下上传营业执照、办理手续，缴纳保证金，终于在四五天后弄好了网店，里面就只有一种产品就是这种电池，起名叫做光子万用电池/充电宝，售价2888元，因为方行实在是失败了太多的次数，制作出来的电池有100多块，如果不提高售价，他估计连材料钱都赚不回来。

    详细介绍里，由于没钱请美工，照片都是他自己用手机拍摄的，可能他并没有摄像方面的天赋，也不掌握这方面的先进生产力，拍出的照片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介绍的文字方面，则是这种电池可用于汽车、电动车、手机、发电存储、照明等等一切需要电池的地方，都可以用，介绍中他提到，电池充放电的速度取决于外部导线的导电率，电压的高低等因素，正常的汽车充电线，充满一块电池大概用时30秒左右，用高压电还可以更快，极劲吹嘘之能，总之2888你买了不吃亏，不上当，买到就是赚到。

    接下里他又拍了几个小视频上传到了弹幕网、自媒体平台等等，宣传的重点是充电速度快，电池容量巨大，以及效能持久不会自动跑电等特点。

    方行本以为上传了这些视频之后，再不济也会有一两个零星的订单吧。

    可是他错了，五天后，他打开某弹幕网的后台，看见那个醒目的个位数的观看人数，他沉默了。

    线上不行那只能线下了，他首先瞄准的是电池用量最多的两轮电动车行业，但他跑了几家车行之后，就被残酷的现实打击的不轻，首先这些品牌车行都是跟厂家绑在一起的，轻易不会售卖他这种来源不明的电池，任他说的天花乱坠，几个车行老板硬是岿然不动。

    特别是当听到价格高达两千八后，连谈话的语气都变了，就差赶人了，方行不是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见状只能告辞。

    带着一身的挫败感，方行回到了出租屋，他冷静了一下后觉得必须得找到方法，这样瞎跑，也不是办法。

    冥思苦想了一天后，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去跑两轮电动车市场，一块电池两千八对两轮电动车来说可能太贵了。

    他打算跑一下电动汽车市场，而且不再是售卖，以推广为主，就说是某厂家新研发的电池，他带来了一块样品，让电动车车行试用一下看看情况。这样一来，接受度大增，有几家车行的负责人说有客户换电池的话会优先考虑试用等等，言语之间倒是客套了许多。

    出了车行方行用笔记本将送样品的车行一一记下来，他打算过半个月，再来看看。

    就这样他跑了大半个林市的汽配城、4S店、维修厂送出去了三四十块光子电池，剩下的他不打算再送了，再送下去他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时光匆匆而过，七月末的一天，屋外热浪滚滚，方行的出租屋内更是热的要命，不开空调，都能烤鸡蛋了，他照例打开电脑登上某宝，查看了一下后台，一个订单都没有。

    他一下子仰躺到了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难道他真的不适合创业，如此先进的电池，竟然卖不出去？

    他有点心灰意冷了，看来看可怜的账户余额，要不再去找个工作先干着？要不然吃饭都是问题了，而且再过两个月他又要付房租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