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回 反攻高安（九）

    这个酒也不能不喝。李天霞只好又端起了酒杯说：“好，为了我们牺牲的将士们，祝他们一路走好。和他们干杯——”

    商震的这些军官们，嘴没有不会说的，一阵子就把李天霞灌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正是32军要的结果，谁叫他高安一仗没下力呢，活该！

    商震这才从桌子底下拿出了山西汾酒，假惺惺地对李天霞说：“李师长啊，我这里还有山西汾酒来，喝不喝啊？”

    李天霞早就醉得找不到了北，还山西汾酒，就是贵州茅台他也不能喝了。他还满地乱摸：“这是哪里，我这是到了哪里啊？”

    32军的军官们是乐得哈哈大笑，得了一场胜利，再有这个活宝逗乐，也算是开心之极，一扫丢掉高安损兵折将的晦气。

    32军在这里喝庆功酒，也不能叫李天霞在桌子底下趴着啊！商震赶紧挥了挥手，32军的副官赶紧叫了51师的副官，把李天霞拖走了。

    李天霞走了后，商震对大家说：“我这个酒不是随便喝的，有功才能喝这个酒。李天霞没有尺寸之功，凭什么喝我的汾酒啊！在座的各位，都是在今天这场高安之战中下了大力的，立了大功的，应该喝的。来，满上，满上——”

    副官赶紧给各位满上了酒。当然，商震不喝第一杯酒，谁也不敢喝。商震举起了酒杯说：“这第一杯酒呢，我们应该先敬南征军的将士们。南征军应该是高安之战中立下了头功，没有他们，高安攻不下来啊！”

    韩行当然也谦虚地说：“哪里，哪里啊，我们来也就是敲敲边鼓的。攻克高安，还是你们32军是主力呀……”

    双方推杯换盏，客气了一阵，酒过三巡后。商震又说开了正题：“韩司令呀，你第一招叫引蛇出洞，结果消灭了日军的空军，日军的炮兵，使我们攻下了石鼓岭。你这第二招叫痛打落水狗，结果是调刘团长的一团兵，灭了鬼子的坦克中队，使我们攻下了高安西门，又攻进了城里。现在，高安县城已被我们占领，下一步，韩司令打算怎么打呀？”

    韩行想都没想，说：“下一步就叫瓮中捉鳖。”

    “噢，”商震来了情绪，兴奋地问，“怎么叫瓮中捉鳖，还是请韩司令给明示一下啊！”

    韩行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然后对着目前的军事形势娓娓道来：

    “国军第58军往西且战且退，18日晚渡过锦江，向西往凌江口方向转移，与在宜丰集结的第60军从南到北形成一道新的防线。

    现在，日军第106师团即以一部在奉新西南地区实行防御作战，以1个旅团开赴武宁，主力则在上富附近集结，准备西进。

    这样，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106师团前有58军60军的拦截。我们呢，是不是抄了106师团的后路，就把他们围在了上富附近。大家说说，这不叫瓮中捉鳖叫什么？”

    商震听了韩行的话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桌子上的酒瓶子、酒杯都震得蹦了一下，酒杯的汾酒撒出来了，酒瓶子也歪了。

    商震的拍桌子，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以为不知哪里又是惹着他呢。

    商震大叫一声：“好，就依韩司令说的办，我们就给小鬼子来个瓮中捉鳖。”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特别是32军的军官们七嘴八舌地说，“对，就来个瓮中捉鳖。”“军座呀，趁热打铁，你就下命令吧。”“攻下高安，再歼106师团，连打胜仗，乘胜前进。”

    商震又对韩行说：“韩司令呀，我看，我们32军就跟着你们行动吧！你们走到哪里，我们就跟你们到哪里。你们是我们32军的福星啊！”

    韩行想了想，正合自己的心意。32军是中央军的一个军，二万人马，而自己只有3000人，32军明显是利用自己机械化的优势，而南征军呢，也必须仰仗32军人多势众的长处。

    这样一来，优势互补，正好可以取长补短。

    韩行笑了笑，对商震说：“如果商军长不谦我们人少势微，那么，咱们两支部队就绑在一起了。我们南征军愿意和你们32军生死与共，共进共退，荣辱共享，责任共担。”

    商震急忙站起来，紧紧地握着韩行的手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早说过，你们南征军只要对付住了小鬼子天上的飞机，地上的大炮，还有装甲车就行。至于步兵们流血牺牲，冲锋陷阵，那是我们32军的事情。是不是呀，弟兄们。”

    他那些32军的军官们一齐大喊道：“对呀！对呀！”“飞机和大炮都治住了，我们的步兵是干什么吃的，就是和小鬼子拼刺刀的。”

    商震又问韩行：“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韩行说：“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吃完了饭，是不是我们就开始行动。”

    “那好，”商震在酒桌上就下了命令，“大家抓紧吃饭。吃完了饭，我们就开始行动，目标是上富一带，撵着小鬼子的屁股打过去。参谋部，速把我们的军事行动通知给罗总指挥，请罗总指挥下指示。”

    一个参谋速速地离开了酒桌，直接给罗卓英发电报。不一会儿，罗卓英来电报说，高安既克，正有意包围敌106师，希你部速速将106师贼寇包围在上富一带，围而歼之。74军在后面跟进。

    第九战区副司令罗卓英既然已发来了指示，又有南征军的机械化部队为自己保驾，后面还有个74军。商震把油嘴一抹，大声地说：“留下一个团守卫高安，其余主力全部跟我兵发上富。开始行动——”

    商震是说走就走，他拉着韩行的手说：“韩司令呀，咱这个32军与南征军的联合司令部，还是你当司令，我当你的副司令。”

    韩行急忙推辞说：“哪里，哪里，不敢当，不敢当。还是你是司令，我就是你的助手。”

    商震心里轻松了，笑着说：“我早就说过，把你们这些大爷伺候好了，也就没心烦了。”

    韩行听了心里很不爽，板着脸对商震说：“商军长啊，你又叫大爷了。我可和你真生气了啊！”

    商震自知自己失言，急忙捂住了嘴说：“该打！该打！都怨我这个臭嘴。”

    从高安上北越过锦江35公里，偏西一点儿，就是会埠，从会埠往西20公里处就是上富。从上富再往西10多公里，就是甘坊。鬼子的106师团主力和101师团一部就集结在这一带。

    日军106师团和101师团一部，在从会埠突入到上富、甘坊一带中，由于这一路上都是山地，两个师团将配属的重炮和坦克被迫留下，全军轻装突击。这样，这两个师团的实力大打折扣。

    部队走不了多远，就越过了锦江。

    上次进军高安，由于坐的是飞机，所以没有看清地面的情况。这一会儿，是和32军一块儿步行前进，所以赣北的地形地貌也就看了个一清二楚。

    再往北，全是连绵不绝的山地，这些山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对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来说，绝对是禁区。

    首先是公路上，大部分都成了水田，这里一些水，那里一些水。别说是汽车、坦克通行了，连步行都是十分的艰难。再就是绝壁多，为了制造一些行军的障碍，把本来还算圆滑的一些山体有意地破坏成了一些绝壁，这里一外，那里一处的，又给日军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还有就是，在日军的必行之路上，破坏成不规则的深沟，一处一处的，连步兵都没法走了。再就是在一般的路面上，破坏成凸形，在路上以及两侧，均不能行车。

    这些工作，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在国民政府的努力下，在民众的帮助下，居然也成功了，而且还是相当的成功。

    薛岳自从淞沪会战开始和日军交手，打了将近2年，对日军有着很深刻的了解。加上当时国军里有很多日本教官，所以对日军了解得就更加充分了。

    薛岳认为，日军的主要特点是机械化部队。

    在南昌会战中，日军以重炮摧毁国军一线防线以后，立即以坦克集团向国军二三线冲锋。由于国军没有想到日军会这样打，措手不及，交通完全没有破坏，日军坦克沿着大路冲散了国军的防御。

    当时中国交通状况普遍较好，如果有计划的将公路铁路全部破坏，炸毁桥梁，破坏渡口，不但日军装甲兵团无法有效行动，日军步兵的机动能力也将大减，甚至连马车都无法使用，那就不足为惧了。

    所以国民政府也早早地动手，实行了全民总动员，破坏交通，坚壁清野，普通老百姓也大量地撤退到后方去。

    所以这一路上，看到的老百姓也很少。

    经过一夜艰难的行军，9月22日早晨，终于到达了上富前线。

    秋天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荫绿的山谷里，百鸟啁啾，明丽的太阳光，照在各种杂树上，竹林里，灌木丛里，就像是抹上了一层金光。

    松软的红土地，散发着醉人的泥土气息。远处的稻田里，丰满的稻谷在下垂着身子，好像在欢迎着来自远方的客人。

    一场新的大战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