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杀
“着火啦！” “快来人啊！” “都醒醒！起床救火啦！” 院子里响起救火的叫喊声，慕容世家内一片混乱。 “火！哪里来的火？慕容家怎么会失火？”慕容白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一点，刘老同样十分的不解，想了想后说道：“该不会是派出去的那群家伙在街上放火后，身上沾了火油，然后又把残余的火油带到了慕容家，现在又天干物燥，不小心就起火了？”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慕容白不由暗恼。 “着火啦！刘管家正巧您还没睡啊！这实在太好了，快帮忙来救火啊！”这时，有护院和家丁跑了过来，请刘老一起去救火。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刘老向外面喊道。 慕容白不动声色的对刘老使了一个眼色，压低声音说道：“若有人问书坊起火是怎么回事，就说不知道。” 刘老懂他的意思，随着其他人救火去了... 只是，当他离开阁楼之后，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隐隐之中，他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可救火的家丁们催的太急，他没来及多想便走了...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放个火也能把自己家点上...”此时，慕容白仍在骂骂咧咧的抱怨着什么。 倒不是他一定要骂那些属下，他真正想骂的其实是慕容博远这位慕容家真正的当权人。 因为慕容博远说了，昨天的事情，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理由追究... 陈玉玺虽然不是天山宗的人，但严格来说，昨天却是与天山宗站在一起的。所以，也属于不能追究的范畴。 于是，就连纵火报复他也需要偷偷摸摸的，不能让家主和慕容博远知道... 这让他感到非常憋屈，非常的不爽，所以才经常用辱骂下属的方式来发泄... 难听的骂声，在阁楼无人的房间里回荡，不知怎的，慕容白听着只有自己的骂声回荡，忽然觉得四周有些过于安静，安静的让他毛骨悚然。 忽然，又有一阵萧瑟的寒风从窗外传来，把门窗吹的咯吱作响，慕容白觉得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强烈了。 更让人惊恐的是... 他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谁！谁在外面！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他本能的冲外面喊道。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慕容公子这么怕鬼，看来做的亏心事很多呀。”森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慕容白向那片黑暗的夜色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鬼神，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惊恐！ 陈玉玺！ 因为他看到的人是陈玉玺！ “来！来人！救...”他扯开了喉咙大喊大叫，同时用最快的速度向外奔逃！ 然而... 他只跑了一步，便一个踉跄，身体不稳摔成了狗啃泥。 他感到自己的右腿有些凉，有些麻、有些热、有些疼，而后是剧痛...他低头向自己的右腿望去，却看到了满地板的血！他的腿从膝盖部位，被砍断了。 “啊！”慕容白惨叫起来，可他的惨叫声很快便淹没在慕容家纷乱的救火声中。 附近根本没有别人！ 所有人都在救火，打水的打水，喊人的喊人，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到他求救的声音。 陈玉玺提着一柄锈剑，不紧不慢的缓步走来... 慕容白更加惊恐，站都站不起来的他，就像一条恶心的蛆虫般在血泊中不停向后蠕动着，一直蠕动到墙角处连逃都没法逃的时候，才终于停了下来。 陈玉玺缓缓走到他的身前，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不！不要！不要杀我！”慕容白被吓破了胆，连忙求饶道：“我是慕容家的少爷！我有很多钱！你要多少钱都可以给你！或者...我可以道歉！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只要你可以饶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钱？道歉？那怎么敢当呢？毕竟，您是慕容家的少爷啊！您不是说了，要让我痛不欲生，要让我后悔与你为敌么？”陈玉玺的声音很冷，就像是从地狱刮进来的风。 “你...你听了我和刘老的谈话？你那时候已经潜入了慕容家？火是你放的！”慕容白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陈玉玺的回答却是一个冷笑，然后他的剑再次落下。 那剑在慕容白的左腿上绽开血花，就像是在剁肘子似的，慕容白的左腿也被齐齐斩断了... 更为强烈的痛苦袭来，使得他忍不住惨嚎起来。 慕容白看着自己失去的两条腿痛哭起来，因为这一刻陈玉玺有没有后悔，有没有痛不欲生他不知道，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后悔了，真的痛不欲生。 而最让感到煎熬的还不是身体上的这些痛苦，反而是明明痛不欲生，他偏偏还是希望求生。 人的目光总是这么短浅而可笑，甚至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比如，知道自己玄脉被毁，再也无法修行之后，慕容白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废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他的情况不可能变得比现在更糟了，也无所谓畏惧了！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想要报复。 可是，当他右腿被斩断后，他却忽然发现...原来即便不能修行，只要他可以走路，生活可以自理，也是一种幸福。 而当他仅剩的左腿也被斩断后，他才发现...哪怕只留一条左腿，至少他还可以拄着拐杖行走。现在左腿也没了，他竟然连拄拐杖的机会都没了！ 所有被他忽视的东西，都在失去的那一刻变得美好起来。 他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比现在更遭。而是只要陈玉玺还在他面前，他的下一秒永远会比上一秒更遭！ 比如此刻，慕容白根本来不及为自己断掉的左腿而悲伤，便又开始害怕自己丢失更加宝贵的东西——他的生命！ 因为陈玉玺再次举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咽喉：“有钱有势很了不起么？世家子弟很了不起么？不一样还是两条腿两条胳膊一个头么？也没见你有三头六臂或一千只眼睛啊！都是凡夫俗子，你的命哪里比别人高贵了？又凭什么藐视别人的生命，你就那么想死么？” “不！我不想死。”慕容白诚恳的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不想死，哪怕现在我像个每手没脚的怪物，也仍旧不想死。我想通了，也想明白了，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让人去放那一把火。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绕过我。” 此时，他身上的傲气早已不知道到了何处，为了保命恨不得跪下来卑贱的苦苦哀求...如果他还有腿可以跪的话。 “只可惜，有人却已经死了啊。”陈玉玺看着手里的锈剑说道：“本来我已经打算好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哪怕是书坊被烧，也没想再追究什么。可是...终究有人死了啊！他喊了我三年的老板，兢兢业业帮我做了三年的事情，他本是无辜的，现在却死了，所以我拿着他的剑来了，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我...我知道错了。”慕容白不知道该怎么算，或者说...他知道陈玉玺会怎么算，却根本不敢往那边想。 陈玉玺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继续说道：“另外，不得不说的是，你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很意外，也让我很满意。” 听到满意二字，慕容白顿时有些惊喜！他觉得这是陈玉玺对他的赞许，他觉得陈玉玺可能有了恻隐之心。 毕竟！陈玉玺是好人！好人总是会有一颗好心！ 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么？只要恶人真心的拆悔，好人往往会饶他一命... 然而，慕容白抬起头来，看到的却不是什么宽容的表情，反而是陈玉玺更加冷漠阴狠的神情，他冷漠的将锈剑刺了下去。 冰冷的锈剑刺入他的下颌，刺穿了他的气管与血管，然后沿着倾斜的角度向上，从他的后脑的位置捅了出来... 慕容白瞪直了眼睛，呛出满口的鲜血，绝望无比的死去了。 是的，他对慕容白的求生欲很满意。 因为慕容白越渴望活着，他亲手将其杀死时，才越是觉得痛快和满意。 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