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回京
皇帝这时候正两难,听萧皇后这样说,倒也觉得这是一计。又想着今日若不是萧皇后拦着自己一回,只怕话已经说了出口,倒是已经伤了沈大人的心了。 沈清薇在别院又玩了几日,如今在马上早已经上下自如,还可以挥起了马鞭稍稍跑几圈,这日得了国公府捎来的信,只说平宁侯府请了众人去他们家的别院游玩。沈清薇掐指算算,三月初三正巧是谢枚的生辰,又是上巳节,以前每年也都凑一起玩,只不过她今年刚重生了一世,如此想起来,倒像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样。 平宁侯府的别院和卫国公府的别院不在一处。卫国公府的别院在京城的东郊,此地多山川草场,是秋猎的好去处。平宁侯府的别院则在京城的西郊,边上便是一望无垠的九龙湖,和九安山隔湖相望,风光秀丽、景色宜人,是春天踏青的好去处。尤其平宁侯府祖上有人是南方来的,建别院的时候,更仿照了江南水乡园林的景象,十步一景,堪称京城花园中的第一去处了。 这时节桃花已然发了嫩芽,正是春色最美的时候。沈清薇回想起十几年前在平宁侯府春游的事情来,还觉得那些美好时光,似乎历历在目。 只是……往常这样的事情,谢玉总是亲自来请的,这一次却只是去了国公府,是府上的小厮来传得话。沈清薇一想到这里,到还有几分失落,不过一想起从今之后,她也不必在对谢玉有什么愧疚之心,便又觉得轻松了几分。 “我明日就要回府了,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沈清薇低下头,绞动着手中的马鞭,稍稍偏头抬起,看了李煦一眼。 李煦眉目舒然,淡淡的看了沈清薇一眼,虽然他也收到了谢玉的帖子,却不急着告诉沈清薇,只微微笑道:“既舍不得我,不如就不走了?” 沈清薇听他这般轻薄之言,只蹙眉睨了他一眼,低头道:“你少……少胡说,谁舍不得你了?”沈清薇一时讷讷,抬起头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碧绿的草原:“我只是在想,三月十二你就要和刘铮比试了,你……你有几分把握?” 沈清薇说着,又回头看了李煦一眼,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担忧,李煦眉梢一挑,微微笑了一下,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老王妃早已经将京中的事情写信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煦,因此平宁侯家的宴会,不光他要去,刘铮也要去。若是一切顺利进行,没准三月十二之约,也不过是一场空谈。 李煦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夕阳下眸中精光闪烁,只回头看着沈清薇,那弯弯的眉目中透着几分温柔的霸气,声音却还是那般的清雅:“你信我便是。” 沈清薇听了这话,顿时只觉得心口一暖,方才瞬间涌起的那些心慌意乱似乎都不见了,只抬起头,深深的看进李煦的眸中:“我……信你!” 虽是短短三个字,在李煦看来,却已胜过了天长地久,他控了马缰,挥动马鞭,两人一同朝着夕阳奔去。 第二天沈清薇便回了卫国公府。 这几日卫国公府一直很安静,谢氏忙着操办去豫王府拜见豫王妃的事情,林氏又写了信去林家,一时也不得到那么快的回复。沈清蓉和小谢氏被禁足了,家中更是无人敢提起她们两人来。沈清萱虽然回了家,可让她一个人陪着老太太也觉得无聊,因而没两日,又去了琅嬛书院上学去了。 谢氏瞧见沈清薇回来了,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喜气,只开口道:“早几日就想派人去接你了,又听说豫王也没有回来,便没派人过去,如今再不回来,却是不行了。” 沈清薇听了这话,脸颊倒是有些红了,便开口道:“母亲浑说什么,我只是在那边学骑马而已,况且还有大哥哥在,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 谢氏便道:“我何尝不知道你规矩,只是你们俩若现在更好一些,将来成亲了,也少一些磕碰而已,我是过来人,这些如何不懂?” 沈清薇便只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先去流霜阁换了一套衣服,而后便去了福雅居给老太太请安。 这日正好沈清蕊难得在福雅居陪着老太太说话,见沈清薇回来,只高高兴兴的迎了过去。沈清薇便问了她几句功课上的事情,沈清蕊一时支支吾吾也回答不清楚,沈清薇便知道她自己独自温习,必定是事倍功半,只怕还要请个先生好好强化强化。 若是以前,她倒是愿意亲自辅导辅导的,只是最近她自己心思也不定,倒是静不下心来,便对老太太道:“再过两个月五妹妹就要入院考核了,不如请个先生回家,专门教五妹妹一人,不然整日里跟着那些人在族学听也学不到多少,若是自习,她年纪小,很多生僻之处只怕也不认识。” 去年沈清萱考核的时候就请了一个,后来考上了,那人便走了,如今也不知道在谁家教书,若是能把那人再请回来,必定是不错的。老太太想了想,便开口道:“去年教你四妹妹的那个潘先生就很好,不如还请了他来?” 谢氏想了想,便开口道:“那潘先生到是京城人士,只是去年是三婶自己花银子请的,并没有动公中的钱,媳妇倒是不知道,他的束脩是多少了。” 沈清蕊听了这话,笑脸顿时涨得通红的。林氏有钱,给沈清萱请的必定是最好的先生,又是自己出的银子。她一个大房庶出的闺女,如何敢跟沈清萱比呢?别说花钱请先生,便是一个月的月份全拿出来,只怕也不够给先生的束脩的。 老太太听了谢氏的话,也明白了,当年沈清薇和沈清蓉一起考书院的时候,因为家中有两个姑娘,故而是公中拿了银子出来请的先生。后来到了沈清萱这里,便是林氏私下掏的银子,因此沈清蕊这个就不好说了。况且按照谢氏和小谢氏的敌对程度,只怕她就算心疼沈清蕊几分,也不会松口说要那公中的银子替她请先生的。 “既然如此,五丫头这样用功,倘若考不上了,倒也可惜,这请先生的束脩,就我这个老婆子来出吧!” 沈清蕊听了这话,只抬起头,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眸子,跪下来给老太太磕头道:“孙女儿谢老太太恩典。” 谢氏听了这话,却暗暗皱了皱眉头,一想到沈清蕊是大房的人,她就又忍不住不平衡起来。 沈清薇瞧见谢氏又要犯病,只急忙道:“老太太果然疼五妹妹,不过这银子,还是让公中来出的好。”谢氏听了这话,只越发不明白起来,扭头看着沈清薇,只听她继续道:“说起来这束脩就算贵重,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若是为了这事情,还要让老太太私掏腰包,一来,别人会误以为老太太偏心;二来,恐那些爱嚼舌根的,只说是我们国公府三房不合。这银子倒不如公中来支得好,至于三婶娘那边,母亲只把这一笔银子补了给她吧!” 谢氏原本在气头上,可听了沈清薇这话,倒也不生气了。若真是老太太掏了这钱,那说出去就当真不像话了,她是这个家的当家人,虽然沈清蕊是大房的,可如今国公府未分家,将来就算沈清蕊出阁,公中也是要拿银子出来的,省这么几十两银子,落得一个坏名声,当真是不划算的很。 谢氏想通了这一层,只反过来劝老太太道:“老太太,三丫头说的正是呢!以前是我没想明白,那银子是应该补给三婶才是,如今我们都是一家子,往后不管她们姐妹兄弟出阁嫁娶,都要从公中来出,哪里能这么容易撇清呢!” 老太太见谢氏也明白了,只笑着往沈清薇那边使了一个眼色,眸中尽是赞赏之意,只笑着道:“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吧。” 一时间几人又闲聊了片刻,沈清蕊先行告退,谢氏说了几句,也被外头的婆子给喊走了,只留下沈清薇一人,坐在老太太的房里。 沈清薇手中托着一个成窑五彩小盖碗,只低头不语,竟比方才还沉默了几分。老太太则抬起头看着她,眉宇中越发多了几分疼爱之意。一想起过去的十几年,她一直对这个孙女谈不上有多疼爱,这时候反倒觉得内疚了起来。 沈清薇再抬起头的时候,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只将手里的茶盏往那小几上一放,起身几步跪倒在老太太的跟前,趴在了她的大腿上哭了起来。 “老祖宗……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要对谁说……只有……只有告诉老祖宗……” 沈清薇长这么大,何事这样失态得哭过,便是连高声说一句话也不曾有过,可就在这时候,她趴在自己的身上,浑身颤抖,哭得如此凄凉。 老太太的心脏都跟着收缩了一下,只伸手扶住她的衣袖,颤声问道:“三丫头,这……这是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