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玄机

    尼傲拿着手机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轻轻地敲着，心里深以手机不是鹅毛扇为憾。否则以自己这么拉风的姿势和谋划，岂不是很有诸葛孔明的风范。

    “呵呵，如果我要是活动的策划，那可以cao作的可就多了去了。你看这种新型的游戏设备，可以拿‘开发智力，增进脑健康’为卖点，而你又是个出色的神经科医生，岂不是正好配合地天衣无缝？不管何时何地，大众消费者都是更愿意相信权威人士、尊重专业人才的。”

    鲍容瑹一想，还真就是这么个理儿，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听起来和游戏“八杆子打不着”的职业，居然还能被这么解释、如此关联，自己果然是外行啊，不服不行，当下连连点头。

    “再让人到网上四处去宣传一下你和若山这个病人的特殊故事，加点儿煽情的料，立马又能感动倒一片。投入少，见效快，回报还高，比拍成广告硬性销售，那可是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话是这么说，可是不见得大家都会相信啊。”鲍容瑹说起来还是个老实的知识分子，偶尔在同事朋友中间吹吹小牛，显摆一下，那是常有的事儿，可是要他抛头露面的到全国直播的节目上去表演，哪怕只是在网络上进行的文字描述，他也是心里没底。这个两者之间的水分是不是大了点呢？他一时间又露了怯，总觉得这事情在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可他偏偏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又是怎么个不对劲法。

    尼傲扯着脸，不屑地一笑，一副鲍容瑹少见多怪的样子：“不信才好呢。总有人认为自己比别人都聪明，喜欢玩什么‘人rou搜索’之类的，却不知道这些也都是别人玩剩下的。说实话，还就怕他不来搜呢！咱们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不怕火炼，就等他最后发现这整个游戏其实是中科院的一个科研项目。

    往好里说，能够参加国家最新的科研项目，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啊。这就和现在那些有钱人，都愿意自己出巨资坐一回航天飞机，上外太空溜达一圈是一个道理。你光看那宣传效果，就知道这上头绝对大有cao作的余地了。往坏里说，无非是发现自己和若山这样的病人是一个待遇，成了白老鼠，心里觉得不爽。每个人在得知真相之后都会有不同的反应，那当然就会有各种争执，但这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我们在乎的无非就是要把这个话题搞成是热点。只要大家不断地转发，不停地讨论，让整个活动自始至终都作为一个热门话题高高挂着，那就是我们的成功。干推广这一行，不怕真和假，最怕的就是公众不在乎，没人鸟你，只要大家能够保持好奇心，迟早有一天我们都能把这个新玩意当作拉菲，Gucci，LV之类的品牌一样的卖出去。”

    听了尼傲的话，鲍容瑹百感交集，看来自己的修炼果然还是不够级别啊，也没有做生意的天赋。看看眼前这位富二代，居然能够把国家的重点科研项目都用来cao作牟利，而且这关系还捋得倍溜，逻辑也是无懈可击。看来无商不jian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也真可谓是与时俱进啊。

    这一边是鲍容瑹觉得大大地受教了，而那一头的尼傲也觉得“教育“人真是好爽。

    可遇不可求地逮住了个愿意听他唠叨的对象可是太不容易了。要知道，通常傅承艺都没有什么耐心听他的长篇大论。现在鲍容瑹自己送上了门来，当然不能就此轻易的放过。傅承艺常常说尼傲这是职业病。作为一个优秀的客服人员，尼傲通常就是坐在他的工作间里，面对一部电话和一本厚厚的客户服务手册，然后对着每一个打进来的人照本宣科。

    有的时候，自由的说话对于尼傲来说居然也是一种奢望啊。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既然是借助了游戏这么个平台，那这个活动归根到底还是要环绕这个游戏世界展开的。人选上除了要有抓人眼球的效应，被选者自己对于这个基于英雄联盟的新世界，也必须得是有拿的出手的本事才行啊。就像眼下的唱歌比赛，要是还敢像以前那些草台班子一样，揪着一个肯花钱的金主，哪怕本人确确实实是五音不全，一首歌下来没几个音能在调上的，也一样能眛着良心往上捧，那就算是顺利晋级了，也肯定是要被眼睛雪亮的劳动人民给狂踩的。”

    鲍容瑹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紧，尼傲说的完全在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英雄联盟吧，自己虽然不能算是个第一次接触的新人，可是再怎么说也很多年没碰了，手生了不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更新加扩展，那些自己不熟悉不知道的新内容，恐怕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捡的起来的。想到这里，鲍容瑹不由得又暗自xiele气：唉，命里若有终须有，命里若无莫强求啊。不是你的，总不会真的就自己跳到你碗里去的。

    最可恨的当然就是尼傲了。每每在鲍容瑹升起希望的时候，就会毫不客气地来那么一下子，而等幻想破灭，鲍容瑹即将打算要放弃的时候，偏偏又再跑来煽个风，让原本马上就要熄灭的热情之火，又重新燃起新的火苗。当然这回儿也是不能例外的了。

    “不过怎么挑选能给整个游戏增色的选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选手本身是否出彩，选手之间能否碰撞出火花，都会直接影响到游戏的宣传效果。要知道这游戏，虽然号称是英雄联盟的扩展版，但这个版本从内容到规则，和传统意义上的英雄联盟，实际上是大不相同的。举个大家都熟悉的例子，就好象当年暴雪工作室开发的魔兽争霸和魔兽的世界，虽然名义上同是一个系列，但实际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游戏。”

    听尼傲这么一说，鲍容瑹的心又开始活络了：这么说来，这是个新游戏了？一转念，可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要那么大手笔地推广宣传，当然是要一个新内容的游戏才对，原来是旧壶装新酒。

    “那眼下这游戏还没有上线吧？也就是说大家其实还都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鲍容瑹觉得还是要再进一步确认一下比较保险。虽然最后没有成为职业电子竞技人，可是对自己的理解力，反应力，cao控力，他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只要是公平竞争，他鲍容瑹可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

    尼傲点点头，又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不过内部测试服务器，从今天开始已经完全调整到位，正式上线了。虽然官方的说法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不过从下订单到最后拿到正式的客户端，仍然会有个先后的差别。”

    “可不就是这样，有时候开始的那一点点差别，就能导致最后天差地别的不同结果。”鲍容瑹不禁想起自己的游戏时代，老有同学通宵排队，只为了比别人更早一点地进入游戏。听着是有点疯狂，但确实是可以避开巨大的人流，能够更快升级，首杀BOSS，更新换代下来的装备，还可以倒卖给其他级低的玩家，否则跑哪哪是人，占地抢怪吵架仇杀，一玩还一肚子的气，更不要说还会有新手跟在屁股后面追着叫你“大神”，太满足虚荣心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进游戏的人儿有宝捡啊，想到这里，鲍容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想得再好，没设备进不去游戏也是白搭。“也不知道我们的客户端啥时候能到啊？”在他的经验里，这种免费赠送的赠品最大的问题就是时效性，只怕是要在运营商安顿好所有掏钱的款爷，款姐了之后，才会轮到他们吧。

    “正式客户端啥时候到，我还真不知道。估计也没人知道，到现在为止长啥样都还保密呢。不～过～嘛，”尼傲拿过沙发上的头盔，轻轻地拍了拍，眼睛里闪过一道奇怪的光，慢慢腾腾地拉长着每一个音节，“用这两个实验品也是可以接入那个游戏世界的哦。而且我百分百地肯定，到现在为止应该还没有人能够登录过。”

    鲍容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功能不是那么的良好，就快要受不了尼傲这样一松一紧，忽上忽下的说话方式了。那个传说中全新的世界现在是真的就在眼前了，而自己还将是第一个，哦，还是唯一的玩家出现在那里，那意味着什么？鲍容瑹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涩声说道，“现在就能接进去了吗？不是说这两个头盔还有后来被禁掉的额外功能吗？这也可以吗？这行吗？这真的行吗”鲍容瑹一时间反反复复地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了。

    尼傲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有啥不行的？！反正内部测试的数据在活动正式开始的时候都是要被删除的，这些额外的功能只是帮你更快地了解这个虚拟的世界，更好地适应其中的规则而已。除此之外，该怎么玩还得按照规则怎么玩。况且，创思那边也带话过来了，等我们的正式客户端到了，这两个头盔就不能再用了。我估摸着前后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能有啥大差别。再说了，老子就是提早进去玩了，能怎么地了？”

    鲍容瑹使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额滴神啊，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去了。他很难相信面前这个说起来头头是道，好像无所不知的家伙，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特殊的功能？那就是挂啊？最初开发时候留下的特殊功能，只要是看过涉及黑客，电脑攻击的影视作品的人都知道，那叫“后门”！天啊，听说过没见过的后门啊！那得相当于多少额外的宝物，经验，任务。鲍容瑹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千奇百怪的物件，任何一样，都可以让他在游戏中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从而轻易地就可以和别人拉开差距。

    不不不，一定只会比自己想象到的更多更好。鲍容瑹只觉得心跳加速，掌心开始冒汗。

    按照他当年的经验，这种在内测中能够完成特殊任务，获得特殊称号的选手，被挑选进参加正式的公测展示活动的概率会大幅度地提高。他很奇怪尼傲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鲍容瑹只觉得自己要和小朋友们一道惊呆了。

    也许是因为他是工作人员，左右不能从中得益吧，所以才根本不在乎，鲍容瑹不无恶意地这么揣测着。可是自己不一样呢，自己和整个项目并无具体的瓜葛，完全能够符合“真人秀”活动选人的要求。而如果尼傲的说法没有错的话，和一般人相比，自己本身已经占有了很大的优势，这一刻鲍容瑹前所未有地庆幸着自己还没有正式和康远途以及整个新技术的研究挂上钩。

    如果能够更早地进入游戏，那么......鲍容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你是说我们现在就可以登录了？真的吗？”

    尼傲给的是百分之百的肯定的回答，“当然。正如之前我告诉过你我们的计划。若水姐一会就准备陪着若山尝试登录。只可惜......”尼傲显得有点儿犹豫。

    “有什么不妥吗？”鲍容瑹觉得自己的脑细胞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活跃，尼傲最细微的神色变化，语气转换自己都能敏锐地体察到。不错，在凌若水去接电话之前，尼傲是提到过他们一会就准备开始测试，当时自己和尼傲还不熟，而且对于怎么个实验更是一头的雾水，所以只表示要留下来帮忙观察凌若山的生命体征。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既然尼傲的口气里也有了别的考量，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尽量争取一下呢？哪怕不能第一个进入游戏发掘宝藏，也可以更积极地表现一下，给若水留下一个更好的印象。于是鲍容瑹飞快地接过话头。

    “若水姐对游戏有心理障碍，说实话她并不是最好的陪伴人选。为此，我已经专门从创思找了人来，可惜还没到。但是若水姐却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鲍容瑹倒是完全能够理解凌若水的心情，在希望之门就在眼前的时候，任凭谁都不会愿意再等待，哪怕只是多耽搁片刻，哪怕事实上她们已经等待了足够的长久。

    同样的话对于鲍容瑹当然也适用，他只是并没有想到自己的机会会来的那么的快。

    “那不如让我来吧。你看我玩过英雄联盟，对一般的游戏也不陌生，更没有抵触情绪、心理障碍。而且我是若山的医生，他的情况我很熟悉，同时我还不是他的直系亲属，一旦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我想能比凌小姐更客观、更理智、更有效地处理和应变。不管怎么说，我认为自己都是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鲍容瑹的脑子转得很快，他的主动请缨诉说的有理有利有节，任何人都很难拒绝，更不会质疑他的动机。而他却能够在事实上首先登录游戏的世界，同时又讨好了凌meimei，博得一个难得的人情。等到正式客户端来了，他分到一个也就会变得板上钉钉，而他自己也可以拿得更加心安理得。

    尼傲显然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一时间两人更有了英雄所见略同的默契，这便是打完电话回来的凌若水所面临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