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亦假
突然看到自己的形象出现在显示屏上，凌若水不禁愣了神。本来只是觉得非常的意外，然而一转头却看到了尼傲那满是戏谑的眼神，倒是禁不住又羞又恼了。 鲍容瑹对自己有点儿意思，她是心中隐隐约约是知道的。鲍容瑹近来一逮着机会，就会到若山的病房里来转转：研究一下仪器监测的数据，问几句理疗的安排，还经常会根据季节变化给一些营养、或者是护理上的专业建议......如此的尽心尽力，还是对待一个病情稳定的长期深度昏迷患者，呵呵，哪怕是最负责的专家组的医生，也显得过于频繁了。这醉翁之意在哪里，任谁都能体会到了，更不用说，还有个刘嫂，时不时地会在边上帮着敲敲边鼓，说他的好话。 只是凌若水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目前只有弟弟的身体状况，才是放在高高的第一位的，从这上面数起来，就算是傅承艺那也得靠边站。 对于身为凌若山的主诊医生之一的鲍容瑹，她当然很重视，但是也仅仅是局限于对方在治疗上给予的意见建议。除了医生和患者家属的关系之外，她压根就没有过其它的任何想法。而且，既然鲍医生也从来没有正面表达过爱慕之意，甚至连暗示都没有表露过，那么以凌若水的脾气，她绝不希望把任何重要的事情由简单状态推向复杂的边缘。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鲍容瑹在梦里的接引对象居然是自己，而且这个原本不算是什么秘密的秘密，还被尼傲这个大嘴巴看了个正着，只怕很快就要被从小放大，一直到广而告之的地步了。 说起来，出现这个局面这倒是也不能只怪鲍容瑹。乔臻倩之前也有和凌若水提到过，她康叔叔亲自写的这段接引程序非常之牛逼，在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对于接引对象主观愿望的一种直接体现。 之前每一个试带过头盔的人都发现，虽然接引人的对白是大同小异的，但是每一个人见到的，的的确确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接引人，事实上就是自己当下心头最想念的那一个人。以至于一度被项目组的一众同仁们给封了一个“心意探测仪”的雅号，并戏称要是用在各类八卦相亲节目上，那谁是心中最爱立时无所遁形。而此等“神器”绝对是一炮而红，而非可怜兮兮地等点击，等收藏，等推荐，苦苦攒人气来着。 由此而言，鲍容瑹此刻见到的接引人是凌若水，也就再正常不过了。他去病房的时候脑子里盘旋的，就是想邀请心目中的女神一起外出共进晚餐的，结果一入梦就自然而然地去了没订着位的餐厅见到了佳人，这个太符合逻辑了。至于晚礼服，那绝对是被杂志上的价格刺激得印象深刻，当然大师的设计也确实有独到之处，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很希望自己能够买了让心爱的女人穿上的。 尽管之前对于这个神奇插件有所耳闻，但直到亲眼目睹了鲍容瑹的“日有所思，‘梦’有所想”，凌若水才真正地彻底地弄明白了这玩意是怎么向大家展示它所探测到的心意的，虽然觉得尴尬，私底下到认为这不是件坏事。既然这事情还没被挑明，而又发现原来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在鲍医生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地位，那就需要赶快抓紧时间来做点什么事儿。 凌若水心下琢磨着，什么时候该让傅承艺在鮑医生的面前露个脸。凭她对鲍容瑹的了解，对方自然就会明白自己已是名花有主了，这样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这事儿给冷处理了，而双方也不会尴尬，毕竟还有些日子要相处呢。 “恩，这样应该是可以把动静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的了，晚些时候就给承艺打电话。” 凌若水拿好了主意，定下神来，却是看到尼傲朝着自己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古古怪怪的样子，“你这是干什么呢？象个小猴子似的不安生。” 尼傲没有直接回话，装模作样地清了下喉咙，紧张了一下面部肌rou，摆出一本正经的态度来地盯着他的监视屏幕，只是嘴边那猥琐的笑意，却是想挡也挡不住。 凌若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想，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就算是窥破了别人心底的秘密，也不至于能乐成这个样子吧？还笑得那么不正经。 对于尼傲这种装神弄鬼的举动，凌若水决定彻底忽视掉，直接去看监视屏了。反正小孩子脾气向来都是只能保持三分钟热度的。 监视屏幕上的绿圈看起来很活跃，不时地抖动着。而相伴随的则是本来静静躺着入睡的鲍容瑹，四肢活动幅度开始变大，还开始发出了轻轻的动响。看到他的呼吸仿佛变得有些急促，脸上泛起了阵阵的红潮，凌若水不由得心生疑惑，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当她目光回收掠过某个地方的时候，一下子停住了。只见鮑医生的裤裆处明显地肿起了一块，真可谓是一柱擎天啊。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刚才说得那么好听、那么占着理儿要来主动帮忙，结果就是这么帮忙去找小山的？凌若水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怒意。尤其是想到从监控仪器里看到的接引人的影像，她再也忍不住，抓起她身边的手袋就扔了出去。 只是怒火中烧的凌若水很明显没有把握好准头，就在毫厘之间，正好错过了躺着的鲍容瑹，倒是“歪打正着”地命中了躲在一边，没心没肺偷偷乐着的尼傲。顿时病房里传出了一声音量不受控制的一声惨叫，“啊～～～”。 没有防备的尼傲手一歪，手里的平板电脑正好砸在了身边平躺着的鲍容瑹的头盔上。 尼傲失手掉落的电脑撞击到头盔上产生的震动彻底惊醒了鲍容瑹，被扰了美梦的人儿颇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搞明白眼前的状况，原来自己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遭受了“城门失火”之殃的池鱼，还以为是试验的时间到了，不由地在心里暗叹，这美好的事情，总是那么的短暂。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在那个虚拟的世界中所见到的一切才是真实的，特别是他刚刚惊醒的那个片刻，他几乎产生了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时空的错觉。 从虚拟世界里强行中断的一个短暂的直接不良后果，就是让鲍容瑹觉得头昏脑胀，大脑不能正常思维运行。其实和美梦被不识相的人叫醒是一样的表征，可是即便如此，鲍容瑹仍然觉得自己在梦中所见的那一切，是如此的真实，是如此的美好，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对自己仍有致命的诱惑。 “怪不得人们常说，虚拟的网络，是最厉害的精神鸦片啊。”鲍容瑹暗暗叹道，如果不是刚刚亲自尝试过这种新型的游戏形式，相信任凭别人怎么描述，都是很难体会到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尼傲的声音，带着一点不耐烦，突然地打断了鲍容瑹的胡思乱想，“鮑医生，你找到若山了吗？” 鲍容瑹闻言一愣，猛然就抬起了头，正对上了凌若水那满含期待的目光，顿时头脑间一片空白。 是了，他是和凌若山一道登录的。他登录是有目的的，这个任务还是他努力了一把争取才来的呢。可是，曾几何时，他把他的任务给忘了个一干二净。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在奇怪为什么会在“橄榄花园”出现，也还能意识到自己是去见接引人的，但无可否认，自己在见到“凌若水”的那一刻就彻底分不清何为虚幻何为现实了。 鲍容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涩声道，“我，，，我，，，”他努力地试图去组织他的语句来表达自己，可是平时对他来说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儿，在这一刻却仿佛变得异常的艰难。 随着鲍容瑹“我”了半天，却没有我出来第二个字来，对面凌若水的脸色也慢慢地变了，从满怀着期待，变成了深深的失望，最后定格成为了淡淡的冷漠。那张在梦中曾经就在眼前的容颜，不知什么时候起距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而那原本温柔亲切的神情，更是早已剥离消散不知所终。 不知为什么，鲍容瑹总觉得对方的神情里似乎还隐隐约约地隐藏着一丝恼怒和鄙夷。 难道就是因为我迷失在了网路中，忘记了登录的初衷吗？ 鲍容瑹茫然的转过脸，想要从尼傲那得到一个答案。 入梦前还和他相谈甚欢的尼傲，居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爱莫能助的表情，不过这位相见恨晚的“好友”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往他的身上瞄着。 鲍容瑹顺着尼傲的眼光低下头，立时看到了自己不雅的状况，登时脸红得像关公一样，那一刻他只恨不得床边上能有个地洞可以让自己钻进去。 怪不得凌若水看自己是那样子的眼光，她肯定是以为自己在游戏里搞七捻三吧。鲍容瑹虽然不知道在外面监控的这两位，把他在梦中的接引人看了个一清二楚，按着常理却也把他们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鲍容瑹觉得自己很冤枉，哪怕在梦中自己也能算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君子。而那下意识的****，当然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自己可是个一切正常，血气方刚的男人，又是与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士共舞，没有反应，那才不正常了呢。早知道...... 不知怎么地，鲍容瑹心头慢慢地升起了怒火。在自己心目中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完美无缺的凌若水，居然会这么肤浅地看待自己，难道只看到一点表象，就把自己和街边那些喜欢揩油的咸湿老伯等同在一个级别了吗？鲍容瑹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原来她和别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鲍容瑹忿然地站起身来，在凌若水和尼傲两个人愕然的眼光里，居然就那么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甚至没有和两人再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