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接任
骂归骂，常志昊其实倒不怎么排斥自己这个古怪徒弟提前溜过来玩网友见面的。 反正五一七天长假闲着也是闲着，在他还没重生的那个世界里，这七天原本是常志昊陪着他高中的班花过的。而且同样是从住宿到门票全包，班花同学除了来时的火车票之外，没有掏一分钱。 当年的常志昊明显是没有稿费收入的，那他到底是哪来的钱来招待高中同学的呢？ 答案很简单，他父亲不是在98年11月去世了么。原本他上这所军校的时候，常志昊的父亲曾经拜托某位老战友稍微照顾他一下的，从96年入学起，他老爸就往这位老战友的手里塞了两千块钱。这钱的数量虽然不算少，可是对于就任常志昊他们学校教导处长的那位老战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顶多是在常父过世的时候，给常志昊买火车票的钱从这里面出了。 然后等到最后一个学期，剩下的一千九百多块钱当然也就原封不动地退还到了某人的手上。 当年的常志昊很不喜欢睹物思人，再加上寒假里因为缅怀老爹相关的事情跟老妈吵了一架，所以赌气一封信叫来了四年前——或者应该说六年前——自己老妈最看不上眼的校花同桌，七天里把这近两千块花的一干二净。 不过常志昊最后到了也没跟这位班花走在一起，倒不是因为对方太过拿捏——人家都肯孤身来你学校玩了，但凡稍微用点心也不至于关系毫无寸进不是——主要是这厮从高中到大学其实都压根没动谈恋爱的心思，偏偏还从高中起就跟好几个女孩子不清不楚。 班花既然是他同桌，当然对这些事情看得清晰明白，而且常志昊的同桌也不只班花一个。虽然这货口口声声说他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但见一个同桌就认一个好朋友的态度，换哪个女孩也不能忍吧？ 总之既然某人不提，班花也乐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顶多是在常志昊毕业后，请他到自己读研的城市逛了一圈，算是还掉了这个人情。 那个城市里其实还有常志昊其他高中同学，因为他当初读的是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么，只要不是他自己这么浪费生命的，大家随便考个研究生简直再正常不过。反正当时在那城市里小聚，班花说好做东，主动起身结账，某个蠢货就那么巍然不动的时候，旁边一老同学恨铁不成钢地丢过来了“人家到现在都没找男朋友呢”几个响当当的大字。 可惜敲打虽然已经这么明显了，常志昊依然是没听懂，或者装作听不懂，总之这情分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再往后常志昊也真没惹到什么新的情债，因为自打他今后的老婆大人堂堂正正出现之后，不到两年时间就用家常伙食生生把他揣成了个胖子。虽然由于之前长期训练打好的底子，不至于走路都呼哧带喘罢，但稍微有点颜控的小姑娘都不会再上这货的当了，于是从此天下太平。 听说班花结婚比常志昊要晚不少时间，不过这就没什么可追究的了。 …… 总之说了这么一大堆，主要是常志昊现在多了十几年的阅历，知道不能再像重生前那么混账。如果再把这2000年的五一长假用在班花那边，根本就跟直接造孽差不多。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老婆大人已经出现了——因为他老婆也逛NT，也是动漫圈的名人，后来还曾经亲自接手过梦总主编的位置。如果只有一个ID也就罢了，某人某天发现自己老婆的两个ID都堂而皇之在论坛上亮过相之后，他最后那点侥幸心理也就彻底抛开了。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现在的他知道他老婆学校或者说家就在自己这军校的隔壁。虽然这种事情他自己不说别人也不可能立马就晓得了吧，但既然常志昊同学重生到现在还没有存着换个原配的念头，那么相关的错处当然就能少一条是一条喽。 不管怎么算，接待一个混账小子也比接待一个班花省时省力。别的不说，到时候直接把他扔上去登封的长途车也算照顾小鲁进少林了不是？ 于是在长考了这么一大通之后，常志昊和小鲁这对师徒俩的争执核心内容全部转移到“到底谁掏多少钱”这种最不风雅的细节上。然后在持续了三天的拉锯战之后，终于拍板定论。 约定到时候常志昊盯着点自己班副的传呼机，小鲁什么时候快要到站了，就通知他过去接一下。 2000年的商都城规模并不大，常志昊他们学校位置也不算偏远，事实上他进行长跑训练的初期，就是大早起来从学校到火车站跑个来回就算结束的。所以即使是坐公交车，算上等车和绕路时间，满打满算半个钟头就足够，这点时间就算是小鲁下车到出站估计也差不离。 不过等常志昊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习惯成自然地忽略了某件事情—— 比如现在的他自己没手机，班副虽然有手机但是不好意思借用，但按说比他年纪小的小鲁应该也是没手机的，那让人家在火车上怎么打传呼？ 算了，这种细节性问题不算重要，大不了让小鲁出站找个公用电话呼人就完了，半小时而已。 所以在想通了这个细节之后，常志昊又安安心心地逛论坛发帖回帖去了。当然在Q上的聊天内容也变成了跟小鲁闲扯中原省名胜古迹究竟是否经看，开封府的灌汤包子是否名副其实之类。离着五一还有大半个月，没啥可着急的。 …… 没错，五一并不着急，不过NT论坛上却一如常志昊记忆里的那样，悄悄发生了某些变动。比如绯雨焱爵爷准时遇刺——说白了就是骑自行车不小心被某辆不长眼的汽车在后轮顶了一下——伤势并不太重，对组稿工作貌似也没什么影响，但是上论坛发帖聊天之类好像就不怎么合适了。 然后在丁胖子买的《电子游戏与电脑游戏》，常志昊自己买的《梦幻总动员》上，各自少了一个编辑的名字，某人就知道该来的事情终归还是来了。 接下来就是绯雨爵爷的ID连带另外一位版主从动漫版的版主位置上消失，再然后新一任版主名单上，冰焱小姐赫然排在列。某人还没来得及想好到底要不要“尊重历史”，把系花的照片放上网去争取群众支持，版主头衔居然就来了…… 这要放在重生前的世界里，某人定然会因为虚荣心而偷笑上几天。但换成现在，常志昊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理由很简单，梦总上消失的那个名字就是击坠王主编的，他果然还是没在梦总编辑部呆满三个月。说是理念不合也好，说是私人矛盾也罢，总之他和另外一位也算得上圈内名人的编辑走得非常不愉快，传说中还被扣上了小偷小摸的罪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根据常志昊的了解，当初发难的真心不是爵爷那边，但击坠王主编那边显然不那么想。原本论坛上跟在爵爷后面的名字跟击坠王同名同姓，当时他们在网上和现实里也算是知交好友，这么一并撤除下来，确实让外人看着也会被当做株连罢？ 其实后来跟两边都接触过不少次的常志昊眼里，大家真心都不算坏人——虽然那句“看动漫的肯定都是好人”说起来很恶心罢，但至少在2000年左右，圈子里基本上还都是理想主义者的——只不过同样是恃才放旷，包括常志昊自己，其实很多时候也未尝没觉得其他人都是废物，就我自己才是精英中的精英…… 彼此都是血气方刚心高气傲，产生冲突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说句老实话，对二次元过分在意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往往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即使是在十几年后，某些资讯杂志编辑部里，私底下有些人也是看另外一些人不顺眼的，甚至大家彼此当对方是死宅这种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算不得稀罕。 有时候常志昊其实也想过，假如没有这么些人际交往上的负累，大家都能够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我国的动漫事业是否能够尽早腾飞呢？答案却通常是否定的。因为也许正是因为那些有才能的家伙们不能跟同样水准的人共事，才使得这么多年来，各项二次元产业里才此起彼伏地出现着各种项目。 很多时候不是所有年轻人共同努力了，事业就一定能成功。但是十几年来前赴后继着失败了这么多次，至少也能判断出有多少条道路走不通吧？ “算了，想这些没用，还是先温习一下冰焱当版主到底能干些什么罢。” 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常志昊耐心温习了一下自己刚重生时候制定的那个计划，然后发现基本上只要按部就班便足够。 因为冰焱这ID接任版主的时间跟原先没差多少，这大概算是计划顺利执行上的好消息。但这同时也就意味着寡欢拜师计划必须提上日程了。现在的常志昊并不打算在NT版主这个位置上多呆。再过几个月敛锋这个笔名应该算是在圈内小有名气了，不需要依仗某个身份也能闯出自己的天地。从现在起，他就已经欠着NT一个女性版主了，这个债早一天还完，早一天心里宽敞不是？ 而且甭光看着别人有不光彩的地方，常志昊自己后来还不是跟寡欢反目过，而且还不只一次。 毕竟像小鲁那样没心没肺的家伙太少，寡欢本质上还是个心思纤细的文学女青年，跟常志昊这种大老粗呆不到一起简直再正常不过。 所以现在可能也没必要太着紧着寡欢那边，先考虑好改怎么准确地接到五一期间小鲁的站罢。 这一点看似简单，其实也略微有些复杂。 因为在原先那个世界里，班花显然跟小鲁不是从一个城市里过来的，那么他们的车次明显也不会一样。当初常志昊从火车站接完班花回来，立马披挂上阵登场跟系里一年级打告别比赛去了。就这还基本耽误完了上半场。 由于毕业实习的学员临时离校问题，原本十二人的大四篮球队现在总共就六人在学校里，每年内部交流的告别比赛不能不打。这长假里不能让学员们整天闷在宿舍和教室里不是？大四的习惯了还好说，大一的小同学最容易适应不良…… 总之常志昊哪怕是当第六人，也要随时做好上场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保证接到小鲁绝对是个技术活啊。 于是，在这样那样合计了十几天之后，班副的传呼机终于响了。 【作者题外话】：恩，整本书的主题都是：大家都不是坏人。 这点必须强调一下。 私仇之类基本都是熟人恶搞，作者本人可不想把一本小说全变成负能量满满的真·泄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