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乐儿忠心
苏木然躺了回去，睁着眸子，看着头顶的素色绣帐，仔仔细细的滤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按照老路走一遍了。墨亦琛，呵呵，跟那个人的性格确实有点儿像。利用完了的棋子，自然是抛弃了。 “小姐！小姐你醒了啊！”乐儿拖着疲惫的双腿踉跄着进来。她一听小姐醒来找她，高兴的她连忙起身，却因三天滴水未进再加上长跪不起，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还没有起身，便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掌心已是泥泞不堪。可饶是如此，她也在简单的揉了揉双腿后，便强撑着来了绣楼，一进门走了几步便摔倒在地。 苏木然看着激动的乐儿，眸中泛起了一丝波动，那一双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是真正的性情流露。 她看着乐儿满身的泥泞，膝盖关节已经是僵硬状态了，却还挣扎着跪在地上，支撑着上身，圆圆的大眼睛充满了惊喜和后怕，却从未曾有一抹怨念。 苏木然轻轻叹息一声，瞥了一眼一旁无动于衷的竹儿，淡淡道：“竹儿，你且下去吧，我与乐儿有话要说。云姨娘来了的话，且让她在偏室稍等片刻。” “是，四小姐。”竹儿福了福身子，关上门后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了，苏木然轻叹一声，掀开薄被，下了床-榻，穿上了鞋子，走到乐儿的面前，突然厉声喝道：“站起来！” 乐儿微微一愣，小姐的眸子里，有她从未见过的严肃。那双凤眸中，幽深的黑瞳仿佛是在蛊惑。 蛊惑着她，站起来。 乐儿僵着腿，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捏着衣角，脏兮兮的自己，与这干净的楼阁显得格格不入。 “你看不起自己吗？” “不，不是的。” 乐儿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看不起自己吗？小姐是说下跪之事吗？可自小受到的灌输就是这样的。从为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注定低人一等。而她，又何尝想这般卑躬屈膝。 可奴才就是奴才，没有自尊可言。 “从现在起，你是人，不是奴才，不是我的丫鬟。”苏木然看着乐儿，眸中透着认真还有严肃。 “是人……”从来没有主子会把奴才当人看吧，可是，不是小姐的丫鬟，那自己又是什么，“小姐，是乐儿做错了什么吗？不要赶乐儿走，乐儿，乐儿以后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大概唯一的错就是投错了胎，到了这个封建的时代了，”瞧着乐儿茫然无措的样子，苏木然拉着她的手，不顾那小手上的泥泞，郑重的说，“你不是奴才，不是丫鬟，是人，我苏木然的人！” 乐儿慌乱的表情凝固，盯着苏木然的面容，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小口逐渐的张开，反复的呢喃：“人……人……” “对，人，我苏木然的人。从这一刻起，我苏木然，会护着我在意的人和真正在意我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是敢惹咱们，就别想从我这里讨到什么好果子吃！”苏木然抓着乐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郑重其事的说道。 乐儿看着那泥泞的手，染脏了小姐洁白的亵衣，还有那白皙的素手，可小姐却全然不在意的样子，那双灵动的大眼，突然如泉涌般的溢出了透明的泪珠，顺着她消瘦的脸庞滑落。 乐儿抿了抿唇瓣，伸出了三个指头指向天际，严肃道：“小姐的心意，乐儿明白，乐儿感激不尽。以后，乐儿必定誓死追随小姐，忠心不二！” 苏木然点了点头，追随，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忠心不二，做到的人可是很少。 “你能明白就好，若是忠心，我自能体会的到。只要有我一碗饭吃，就绝不会饿到你！” 乐儿抿唇，激动的点头。 “好了，脏兮兮的，一会儿姨娘看到该说了，你且下去换身衣服洗个澡吧。一会儿我让竹儿送碗姜汤过来，记得喝下。”苏木然语气柔和了许多，叮嘱道。 “是，小姐，乐儿这就去！” “对了，让云姨娘进来吧。”苏木然叫住步履依旧有些不稳的乐儿，嘱咐道。 “哎！” 很快，脚步声渐远。苏木然摇了摇头，换下鞋，躺回了床-上皱了皱眉，又起身将身上这件沾了泥泞的亵衣换下。这才安稳的躺好。 不多时，云氏再度进来，看到了女儿虚弱的模样，心疼的掉眼泪：“唉，我可怜的然儿……” 苏木然侧目瞧见眸中印着心疼，哭得伤心的云氏，突然就释然了，憋闷在心里的那股不自在好像消失了，开口道：“娘……” “哎，娘……姨娘在这儿。”云氏抿了抿唇，将眼角的泪拿帕子拭去，端着手里的清粥来到了苏木然面前。 苏木然看着云氏端来的清粥，多是米汤，却少有白米。想来，她们的日子也不是多么好过，竟然连厨子都能克扣她们的食粮。 “然儿，后厨说已经没有多余的菜了，这粥……你便先喝了吧。待你好些了，姨娘为你置办些有营养的饭菜好生滋补。”云氏说着，摸了摸自己腕上的玉镯，抿了抿唇，轻轻叹息。 “娘，现在没人，不必自称姨娘了。然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粥就很好，谢谢娘。”苏木然自然注意到了云氏的小动作，她又何尝不明白云氏的想法。自己现在这幅身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而云氏，为了让自己的营养跟上，总是变卖了嫁妆，为她添置一些好的粥菜，而她自己却吃得很少。 云氏看着女儿，觉得她比起刚醒时对她的生疏感和戒备已经消失大半。见女儿如此懂事，她只能是轻声叹息。 “娘，你别瞒着然儿，你是不是变卖了你的嫁妆，为我添置粥菜衣裙？”苏木然看着云氏躲闪的眼眸，叹息一声，“你现在，又想把你这玉镯变卖了，给我添置补品补身子，对也不对？” 云氏沉默了，磨砂着手腕上的玉镯，终究化为一声叹息。 “娘，你信然儿。咱们往后的日子，定然过的比现在强百倍！”苏木然唇角微勾，笑的自信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