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拾梦想
在车间轰轰的机器声中，秦天埋头艰难地推着沉重的布车，一步一步的在狭窄、杂乱的通道中前行。 汗水夹杂着灰黑色的毛屑，顺着他因使劲而憋得通红的脸颊缓缓地滴落在地上，随着车子的不断前进慢慢地汇成一条湾湾曲曲的水线。 当秦天把车布放好后，他的前胸与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粘粘的湿衣服贴在身上特别难受。他习惯性的走到一台大风扇下面对着吹一会儿风，期望湿衣服能快一点干。 在风扇的呼呼声中一股热风迎面扑来，就好像吹风筒吹出的热气一样，不仅没让人感到凉爽，汗水反而出得更急了。 这就是七八月份的广省，就连风扇中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面对这种情况，秦天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他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在这家染整工厂工作了将近三年的时间，让他真正明白了什么是辛苦。 如同秦天工作的这家工厂一样，有许多同类的工厂，建在广省中小城市的郊区里，这里地处偏僻，政府管理没有大城市那么严格，所以各种员工的福利政策，老板基本都是能省就省了。 一般来说，工厂员工通常都是二十四小时开工的，分两班倒。每个班都要工作十二个钟，时间一般为早八点对晚八点，中间除了吃饭的四十五分钟外，没有其余的休息时间。 每半个月转一次班，每月要上半个月的白班，半个月的夜班。一个月仅有两天休息，法定节假日还要视工厂定单情况，来决定要不要放。 如此恶劣的环境、工作又辛苦，还不一定有保险和养老，即使是这样，工资也仅仅只有不到三千元的水平。 晚上五点左右是晚饭的时间，秦天跟着大家一起排队打饭，今天的菜是rou丝炒芹菜和清水捞白菜。至于味道嘛？工厂食堂的饭菜，大家都懂的。 秦天使劲的扒了几口饭就着几乎看不到rou丝的rou丝炒芹菜，勉强的咽了下去，然后灌下几口开水再继续吃。 他必须强迫自己一定要吃饱，因为吃完饭后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他去做呢！ 晚上八点多，秦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位于工厂边的出租屋内，草草的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这时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晚上十二点睡觉之前，秦天都会在网上听听音乐、看看小说，这段时间是他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在将近三年的打工时间里，秦天几乎每天都在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秦天准时地睁开了有些迷茫的眼睛，虽然此时他已经醒了过来，但却没有马上起床。 不是因为今天他休息所以才懒床，而是在回忆昨晚梦中的情景。 人睡觉时做梦很正常，但一个人从开始懂事起就一直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一个梦就十分不正常了。 梦中，秦天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剑仙，一个逆天的剑仙。 二十多年间，秦天发现自己在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剑仙的人生，从他拜师学艺到他剑挑天下，最后隐居渡劫。 在那位剑仙的世界中，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事物，那里有各种人类诸候间的混战，也有人类与妖魔间的混战，甚至还有妖魔与蛮人间的混战。 总之在那个世界中充满了各种混乱和战争，当然也有各种惊艳和奇遇。 而那位剑仙只凭着手中的仙剑，无论是人类中的各式强者，还是妖魔中的妖圣、圣魔，甚至是蛮人中的蛮祖都一一干翻，成为了那个世界中站在时代最巅峰的人物。 最后他隐居地南荒极深处，硬是闯过了足已让各式修真者、妖魔们闻之色变的天劫，破碎虚实，飞升而去。 秦天平时也比较喜欢看小说，如果这个梦是在他接触小说以后才出现的，那他一定认为这是他小说看多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很正常呀！ 但是，是的，但是，这个梦是在秦天懂事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时秦天都还不知道小说是何物呢？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看个毛线啊！ 想着梦中光怪陆离的世界，再看看现在这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本事再大也怕挨炸”的热武兵器时代，秦天就只能乖乖接受现实，梦终究只是个梦！ 现在的社会别说那些什么妖魔鬼怪，除了一些坑蒙拐骗的假和尚、假道士之外，就连一个真正懂修行的人都没听说过。 虽然人已经完全清醒了，但是秦天还是不想起床，就那么平趟着看着天花板，心想：“我要是真的能像梦中的剑仙一样该多好！仗剑纵横天下，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梦，但是它为什么那么真实呢！为什么？为什么？” 秦天又不由自主的问候起了老天爷的十八代祖宗，当然如果它有祖宗的话。虽然秦天知道每天都有不少人会问候它，但每次做完这个梦后，秦天就忍不住的问候了起来。 有时候秦天也搞不懂，究竟现在的自己是真实的，还是梦中的自己是真实的，就宛如庄周梦蝶一样，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才是真实。 不过秦天分不分得清并不重要，因为他的肚子分得清。当肚子饿得咕咕叫之时，他终于回过神来，摸着自己饿扁了的肚子，摇摇头只能无奈的起床弄点东西吃。 秦天租住的是一间十多平米的房间，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套电脑桌、一个衣柜后就基本放不下什么东西了。 住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中，再加上每天早出晚归、日复一日的工厂生活，使得他渐渐地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现实的情况又使他找不到方向，不知该去做什么？ 想想以后一辈子都要过这样的生活，秦天不由感到一阵恶寒，紧接便是一阵阵的不甘。 谁愿意被束缚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地方过着笼中一般的生活？ 谁愿意被束缚在这种为了活着而活着的状态，过着麻木的日复一日的生活？ 谁不想拥有一片更广阔的天空，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谁不想挣脱生活中种种的束缚，过一种自己想要的无拘无束的日子？ 可惜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也许是那个梦的影响，秦天从小就喜欢看各种武侠电视，后来又迷恋上了武侠小说，现在转变为各种网络小说。 小时候秦天也曾梦想着，长大后去学武，然后行走江湖，劫富济贫、快意恩仇。 但随着渐渐长大，对现实社会的认知越多，儿时幼稚的梦想就渐行渐远了。 快意恩仇，你以为杀人不犯法呀？劫富济贫，这是要把牢底坐穿的节奏呀！ 唉！时间真是把杀猪刀，它不仅毁了许多人的贞cao和节cao，也夺走了许多人的纯真和梦想，更浇灭了许多曾经年少的热血和激情。 ********* 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有时候人们不经意间一个灵光闪现的念头就有可能改变人生。 秦天在一边大口的吃泡面一边上网看电视连续剧《北京青年》时，突然间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我为什么不可以也像连续剧中一样，重走一遍青春路呢？ 以前青春年少时没有完成的梦想，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再去把它完成呢？ 难道自己就甘心一辈子过现在这种，为了一日三餐终日忙碌，不知明日如何的生活？整个人生就被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房间中，碌碌无为的过后半生吗？ 与其像现在这样庸庸碌碌过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去干一场！哪怕失败了，人生也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反而能拥有一段不平凡的回忆，如此稳赚不赔的事为什么不去做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秦天就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人生的价值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识，有的人就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存钱买房、送子读书，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而有的人则不甘平凡，一有机会就会不顾一切去拼搏。虽然这种人注定生活中充满风风雨雨，可是他们却甘之如饴，因为他们骨子里就充满了不甘寂寞的基因，而秦天恰恰是后一种人。 梦想就是梦想，现在社会不是梦想中的江湖，所以不可能一尘不变的去实现儿时的武侠梦。 但以此为基础去追求一个现代的武侠梦还是有可能的，毕竟现代社会要想学武还是有地方的。 只不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现在是热武器时代，你武功学得再好，也难以做到抵挡枪炮，所以学的人也就不是那么多而已。 虽然现代社会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随之而来的各种污染所导致的疾病有所增多，人们强身健体的意愿又随之提高起来，以致各种武馆及健身馆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但武艺始终也没能成为主流，只能在健身及养生业中徘徊，真正学习实用拳法的人并不太多。 秦天要学的当然不是健身武馆的那种花拳绣腿，更不是广场大爷们的“老年cao”，而是真正有实战性的拳法。 要学真正的拳法那就必须去找真正会拳的人教，经过网上的多方打听和搜索，秦天终于找到了一家教真功夫的形意武馆。 但这家武馆收费极高，包吃住一年收费标准为十万元。 我靠！一个普通打工者辛辛苦苦在血汗工厂打工，省吃简用一年也不一定能存下五万元，这一开口就要十万元。我叉！这是明抢的节奏呀！ 你还别说，这还只是普通标准。你想要开小灶，那还得另外孝敬教练，他心情好的时候才有可能额外的指点你一下。 要说这样的黑店恐怕不会有几个二傻子去学吧？那你就错了。听说那家武馆不仅有人而且人还不少，每年都有近百人去那里学武。 现在这个社会，你还别说，有钱人还是极多的。就比如现在大街上的堵车现象吧，你以为都是什么官二代、富二代、公务员在开吗？你要是真这么想，那我只能说你真是太单纯了！ 秦天打听清楚后，下定了决心，于是他马上去向车间主管辞了工，办好手续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钱。 秦天虽然因为平时不怎么出去交际，所以花的钱不是太多，自己存了一点钱。但全部加起来也就五、六万，连一年的学费都交不起，这如何是好呢？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把村里父母留给自己建房子的宅基地给卖了。 在村子里住过的人都知道，一般村里的老房子推平后，政府会允许你在原址或村里其它地方重新盖一间相同面积的房子。 秦天家的老房子早就推掉了，但因为他哥哥在县城工作，在那边也买了一套四层半的楼房，父母也就跟过去享福顺便照顾孙子、孙女去了。 于是经过二老和哥哥商量，村里的宅基地就分给了秦天，让他什么时候存够了钱把房子盖好，以便日后娶媳妇用。 但秦天大学毕业三、四年了也没有动静，现在还打算把它卖掉，这事不经过二老的同意，那是万万连门都没有的事。 想到就做，这是秦天的优点。 有的人就是缺乏行动的勇气，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结果往往这也做不成，那也做不成。 “思想中的帝王行动上的矮子”，这种人是很难成功的。 因为你如果真正去行动，哪怕一百次你失败了九十九次，但只要有一次成功，那么你就能够成功了；但哪怕你在思想上，成功了一万次，只要没有去行动，那么一切也都只是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