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浪费很可耻
在皇宫的地下深处，有最开始是为遇到危险时暂时躲避的避难所，避难所里从电力到网络，都相对独立。永嘉陛下和纪皇后，把这次会议就安排在这里，与会的人员并不多，但个个都是新闻里常见的联邦高层要员，只除霍铮这个被撸成白板的例外。 “六哥，许将军，宋将军，邵议长……”永嘉陛下和每个人都一一口头问候过，然后地在临被召集来的几个人疑惑地目光中，将卷起在一侧的屏幕按下。 灯光随着屏幕下拉而逐渐转暗，在画面亮起的那一刻，饶是在座的所有人都饱经世事，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里低呼出声：“银沙海？” “是核心区。” 裕王的后人，就是被永嘉陛下称为六哥的老者，近乎神隐状态的裕王长子林宪离永嘉陛下最近，也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是叔公当年秘密安放在星核附近的监测仪拍下的画面？” “要不是这回许将军的属下和一群军校的孩子冒失，我也快要忘记祖父在在银沙海星核曾经的布置，也幸好他们冒失，否则整个联邦都要被蒙在鼓里。”永嘉陛下低声回着林宪的话。 林宪叹了口气，没接话，继续看下去，接下来的画面触目惊心，当并不太长的影像结束时，众人却觉得时间漫长得如同已度过一生。林宪虽然年事已高，甚至已经无法维持年轻的外表，积年为多活几年而修身养性，却在这时脾气火爆得额头青筋直冒：“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联邦，难道只是我们的联邦。当年叔公讲，不归政于民，迟早有一天，帝国将会被推翻，因为这是我们的国，不是人民的。叔公总是讲。古往今来，最可怕的就是来自底层起义，现在看来，底层的起义是吃饱穿暖。让他们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他们就会知冷暖，体人心的。没想到，最后是这些享受着联邦最好待遇的人，在出卖联邦！” 已经看过好几遍的许铭川却悠悠然说：“他们出卖的又何止是区区联邦。”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但他们没有出声，他们都几乎同时倒吸着凉气。就像许铭川说的那样，这些人出卖的不仅仅只是联邦，而是全人类。这事一旦发作，联邦面临的就是来自宇宙间所有帝制国家，宪政国家的攻讦。战争可以说一触即发，联邦面临的将是把小黑屋里昭武留下的黑武器全部取出，也不能消灭的敌人。 所有人脑海里想到的都是林宪那句“他们怎么敢”。 “陛下，请您颁下旨意，我等必奉行无违。” 永嘉陛下一声苦笑。联邦八大姓氏，有五个姓氏都栽了进去，他们少说也有千年的传承，又怎么可能是轻飘飘颁下旨意就可以解决的：“虽然皇室还有急难时颁发圣旨的权利，但是你们知道，皇室的权利一直在紧缩。在其他星系任最高执政官的官员都能对议会命令接而不应，何况是皇室的圣旨，我需要诸位的全力支持，联邦需要在坐诸位全力支持。” “陛下，恕我多罪问一句。他们为什么？” “知道那项一直被禁的非法人体实验项目吧，人心不足啊！”永嘉陛下说着，叹口气，接着开口。“在非法人体实验被禁后，不知他们怎么联邦上那些人，他们看起来和我们一样，但是他们的文明发展远超我们。” “昭武陛下当年，就是因为那时便有迹象？” “你是指他们******，还是指那个文明？” “都是。” “是。但祖父认为，那时我们的武力无法战胜他们，所以才会有帝国新战略武备研究所。”这是帝国武器研究所的全名，知道的人并不多，身为皇帝，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听到这个被简称“帝研所”的遥远机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们欣慰于黑武大帝果料是从不打无把握之战，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丝毫不会后退，只会战斗意志更加猛烈。但同时他们又痛心于帝研所那群科学家的不负责任，因为他们多少黑科技，连用途都不知道就被放到黑山一天一天积累尘埃。 “陛下，黑山的武器，能动用的有多少？” “你们总认为是我不肯拿出来，岂不知，每一个我拿出来的，都是研究很多年才知道用途的。我也想把昭武武备库彻底打开，把每一件我们能用的武器都拿出来送到战场上，叫我们的敌人闻风丧胆。但从父皇到我，倾皇室所有科研力量，到现在也只有几件可以使用而已。”俗称小黑屋的昭武武备库里，永嘉陛下看向他仍然可以依赖的联邦所剩不多的高层，叹息道，“有很多封禁武器，不是不想用，是甚至不知道怎么用。被封禁的武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谁也不知道破坏力有多大，是什么样的破坏力，应该用在什么样的时候，用在什么地方。” 霍铮多想立刻冲出去，对永嘉陛下说一句“放着我来”，但恰恰是昭武的记忆阻止了他冲出去，还有中枢系统也在阻止他：“你不知道其中是不是还有潜藏着，演技特别好的反叛者，你必需保持沉默。” “银沙海的运动监测数据达到峰值的频率虽然没有明显增加，但稳定在一个衡定的范围内，每一年都有三至四次。诸位，叫你们来，就是为集思广议。现在联邦，内忧外患，还请诸位共同襄议以度危难。” 所有人都还在被消息冲击着，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议出什么来，中枢系统此时却在与霍铮联络着：“我在这里的系统里发现一个有趣的小程序，有点像关键字警报，但敏感程度没这么高。关键字是银沙海，异类，外星人，神座星系，高等文明，他宇宙……关争字被点亮到80%，那个程序才会被触发。但触发的并不是警报，据演算，应该是智能影像对话程序，那时人类的科技，比现在好像还更先进。” “你也听到了，死了一堆作死的科学家。” “那群热衷于作死的，昭武陛下生前就一再提醒他们，要为帝国保重他们自己，他们身上连一根毫毛都是帝国重要财产，可这群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珍爱生命，远离作死。”中枢系统评价得十分中肯，而且这些评价都是来自于昭武皇帝。 霍铮这时却在想着那个智能影像对话程序，思索片刻后，霍铮对中枢系统发出指令：“修改关键字后触发那个程序，抹除痕迹，你别暴露自己，也另暴露我。” “遵命，主人。”这是向女王学的，中枢系统觉得这还蛮带感的，于是学着叫“主人”。 霍铮被雷得不轻，学谁不好，学女王，这是个纪昀都认为雷萌雷萌的家伙。 大概三十秒后，室里亮起来的灯光又自己调低亮度，下拉的屏幕自动卷起，结实的墙体向后推。所有人看永嘉陛下，以为这位陛下又在搞什么名堂，永嘉陛下一脸茫然：“这是搞什么？” 林宪也茫然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听说叔公对避难所进行过维护，是不是我们触发了叔公留下的应急程序？” 与会所有人都双眼发光，一下子沉闷的气氛就变得喜庆起来，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们那位伟大的昭武皇帝即使死去很多年，也能云淡风轻地解决他们面临的困境。当然，他们真正觉得喜庆的是，他们能参与其中，那可是昭武皇帝，联邦千年来脑残米分最多的优质全民“偶像”。 但他们很快受到惊吓，因为从黑暗中走来的，居然是年轻时的昭武皇帝，所有人吓得一激灵，有好几个站起来，似乎要献上膝盖。昭武是帝国皇帝，在他面前，真正的大礼就是跪拜，虽然帝国那时也根本不兴这个，但很多人几乎是见到昭武就行跪拜大礼。这位值得所有人献上膝盖，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让人见到就想给他跪。 “联邦还有跪拜礼？” 所有人心里想的几乎都差不多：妈呀，活的！ 这下连永嘉陛下都起身要跪，这是他过世的祖父，牌位都没少拜，见到真身拜一拜，完全没障碍：“皇祖父。” “小明，朕对你很失望。” 被昭武唤作“小明”的永嘉陛下这下真跪了，在场所有人一看，别说了，还时真的献上膝盖吧：“昭武陛下。” “对着影像资料跪，你们的爱好很特别啊！” 不，请让他们继续跪着吧，哪怕是影像资料，也霸气得让人想给他献上膝盖。 “都起来坐着，你们触发了朕留下的应急程序。” “是，陛下。”连永嘉陛下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等所有人坐下，昭武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霍铮，然后很快移开视线，将所有人都看了一眼：“几百年过去了啊！” “是的，陛下。” “银沙海的异动……那群该死的混蛋，最好人类没有所谓的灵魂，否则朕不会放过他们。”显然，昭武留下的智能影像对话程序准确来说，是根据一个人生前的学识思维方式留下的，智能程度很高，也较为灵活，但限制也很大。 “陛下是说谁？” “钟北林，方丁一……”就是当年研究所那群作死的科学家，“朕让他们好好研究能够制敌武器，他们居然敢壮志未成身先死。” 霍铮这时想的是，既然有这个，还干嘛要留个记忆传承，得多耗多少资源，不觉得浪费很可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