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突发
翌日大早，大伙儿相互道别后便各自往不同方向离开。 铁牛和马车本是岑澈特意为岑灏留下的，可岑灏却只想骑马前往，铁牛便只好留在客栈中，等待主人回来。 岑灏一路往紫琼派方向走，青石板街，白衣黑马，除了会引来两旁的一些姑娘们的目光外倒也没什么值得注意，毕竟大家还不认识没有银伞的岑二少。 岑灏在街边一家酒馆外坐下，叫了一壶好酒要了几盘菜便打发小二离开，思忖着自己上次在街边包子铺用食时还是抱着一种必死的态度，顿时觉得时过境迁，百感交集。 他的目光很柔和，落在每一处洒满阳光的地方，如水般包容一切物质。可是，岑灏蓦地神色一凛，又很快转换过来，叫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方才的变脸。 岑灏结了银子，径直走进一条巷中，巷子很深，没有一个人影，岑灏嘴角一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圆筒，盖子一掀，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向天际。他突然停下身来：“两位姑娘跟了我很久了，敢问所谓何事啊？” 岑灏转过身，看到两个少女脸色慌张，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生得粉嫩可爱，并肩的同样衣着的同龄少女一副精明小巧样子，双眼黑溜溜的，蓦地叫人想起脑海里的那个鹅黄色俏丽的身影。岑灏不由放软了语气：“你们是谁？” 可爱少女道：“我，我们是、是……” “你放了信号！”精明少女指着天上盘旋的一群飞舞的蝴蝶大惊失色。 岑灏颔首：“是，很快，就会来人了，你们不是在跟踪我吗？我便不走了，叫别人替我去做事。”他顿了顿，扫了眼两位姑娘，笑道：“多亏了你们，给了我一大理由可以偷偷懒。” “你怎么知道我们跟踪你的？”精明少女道。 “为何要告诉你？”岑灏双手环着胸，居高临下道：“我还知道你们是从我出了客栈后就一直跟着我了。”他蓦地变得冷酷：“说，到底是谁？” “不告诉你！”可爱少女娇喝道。 岑灏也不急，三个人就这么干站着。 很快，两个少女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 其实岑灏也没有想到会是他，原中寒。 “怎么是你？”岑灏含笑问道。 原中寒道：“我也没想到是你啊。” “罗小姐还好？” “好是好，不好也是不好。” “哦？” “嗨，也许即便生活再艰难，有爱人在身边也是美的。” “……我需要你的帮忙。” “说。” “帮我请你们少门主来。” “为什么？”原中寒瞅了眼两个少女，道：“这两个小鬼？” “她们一直跟踪我，所以，我可能得放下手里的事。” 原中寒颔首：“行啊。”说着便要离开。 岑灏突然叫住他：“来回估计要大半天，我去最近的客栈等柳墨，还有，希望你可以偷偷地请她出来。” “哦？”原中寒回头：“为何？” 岑灏眉梢飞扬：“其实只要不让沈岚知道便可。” “你担心她？” 岑灏点头：“是啊，我希望她能留在谢前辈身边，比较安全。” 原中寒忽而笑出声来：“那日招亲，你远远地看的人是她？” 岑灏眉毛一挑：“我也不知道。” 原中寒耸耸肩：“好吧，有些事情不必想得太仔细。”说着，便一个飞身，跳出了高墙。 精明少女道：“难不成你要一直看着我们？” “无妨。”岑灏淡淡回应：“走吧，寻家客栈，好好歇歇。” 两名少女也不反抗，竟乖乖地跟着岑灏走了。 原中寒来到柳墨房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柳墨给他添了新茶：“原大侠前来有什么事要亲自跟我说的？” “少门主。”原中寒拱手道：“是二少托我前来的。” “哦？”柳墨变了脸色，立马关心道：“他怎么了？” “无碍。”原中寒前后将此事简要叙述了一遍。 柳墨颔首：“如此，我便随你走。” “好。”原中寒推开门先出来，不料竟碰上沈岚从隔壁谢水横房里出来。 柳墨莞尔：“你和谢叔叔又说什么悄悄话了？” 沈岚努嘴：“才不是悄悄话呢，孙大婶也在里头说话，我只是累了要回来歇歇而已。”她黑眼珠子转了转：“他是……” “原中寒。”原中寒拱手回道。 沈岚瞪大了眼：“哎呀！你就是原中寒？！那你就是招亲大会上劫了罗小姐的大盗喽！” 原中寒含笑不语。 柳墨道：“沈岚你小点声。” 沈岚这才忙把嘴巴堵上，却还是不解道：“柳墨，他也是你千面门人？” 柳墨眉眼盈盈，道：“是啊，可是原大侠并非你们想的那般……嗨，我还有事，得出门一趟。” 沈岚却拉住她，凑近了笑嘻嘻问道：“什么事啊？能说说吗？我在这儿闷死了，也想出去走走。” 柳墨笑道：“不行，你啊，半步不能离开谢叔叔，懂了没有？” 沈岚只得埋下头去：“好啦好啦，懂得的，不添乱就是了。你们去吧。”说着，还挥挥手笑眯眯地送走了两人。 可是，看着柳墨离开，沈岚眼珠子一溜儿，乐呵呵得立刻拔腿也跟了上去。 当柳墨找到岑灏的时候已经是临近黄昏。 知晓了事情经过，柳墨附在原中寒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原中寒立马会意，拱手告辞。 “你不去？”岑灏道。 柳墨道：“原大侠去就好了，我想跟你去会会她们家小姐。”她的眼打量着两位少女，眸子里透着精光，似乎会将人看透一般，让两人不寒而栗。 柳墨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应琴。”可爱女子脱口道，随即瞪大了眼睛，后悔起来。 柳墨含笑：“那你呢？” 精明少女无奈道：“应弦。” “你们小姐为何叫你们跟踪二少？” 应弦对视着柳墨带刺的眼，道：“我家小姐久闻二少英名，想一睹二少风采。” 柳墨扯出一抹笑来，捧起茶杯，送到唇边，抿了抿，轻轻道：“哦？那你们小姐真是奇人，使这手段引起二少注意，要知道，若非真有本事，这种女子是会招人厌恶的。” 应琴道：“我们小姐举世无双，岂是你这等女子能比拟，能想象地到的。” 柳墨顿时拉下脸来，强笑道：“如此，我非得见见你家小姐才好。” 岑灏嘴角轻扬，悠悠道：“你们小姐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便惹得柳少门主动怒。” “岑灏！”柳墨涨红了脸，道：“我才没生气呢。” 岑灏眼角擒着笑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像你这般美妙聪颖的奇女子，柳少门主，何必遮掩，我看得出来的。” 柳墨斜睨道：“岑二少倒是甚知我心……” 岑灏道：“既是这样，我们明日拜访。” “为何不今晚就见？”应琴笑道。 “嗯？”柳墨道：“你们小姐倒是心急。” “应琴！”应弦嗔怪道。 “早点见上不是更好！”应琴努嘴道。 岑灏道：“可以，我看时间尚早，马上动身。” 沈岚没有走进客栈，只是待在对面的酒楼里凭栏眺望，见到原中寒离开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慌乱的，但好在还是强制住要冲进去的冲动，现在看到岑灏柳墨是跟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出来时她的慌乱立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nongnong的好奇心。 沈岚不敢跟得太近，就远远地看着四人前前后后两两走着。看着柳墨和岑灏并肩的背影，姑娘的小心思莫名其妙地涌出一股酸意，她甩了甩脑袋，喃喃道：“想什么想，白脸猫的人品我还能不相信。”嘟嚷着，小心地跟着四人前去。 话说秋翌和张宁一道前往飞灵派通知卓啸群，一路上畅通无阻，行进地倒也快。 可是秋翌从出了客栈就觉得奇怪，眯着眼睛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但他一直以为是晚上没睡好啊的缘故，一路强撑下来，张宁都没觉得他身体不适。 不过，到了正午阳光高照时分，张宁寻到一家客栈门前下了马，秋翌也下了马，人却没有站稳，身子晃晃悠悠的，叫张宁看得心惊，不免唤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秋翌捂着额头，揉揉自己的太阳xue，好一会儿才道：“没事，就是累了点。” 张宁扶着他道：“从没见你这般累的模样，脸色难看极了，要找个大夫看看吗？” “没事。”秋翌强笑着道：“先进客栈吧，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赶路。” 张宁颔首。 两人点了几盘好菜，张宁吃得开心满足，可一桌的秋翌胃口不太好，一碗饭没几口下肚，张宁这才察觉不对，拍了拍秋翌肩膀：“大师兄，你怎么了？” 即便是坐着，秋翌的身子还是摇摇晃晃，几乎瘫软下去，张宁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么烫！”立即大声叫道：“小二！” 小二一肩膀披着白布，弓着身子，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客官，有何吩咐？”可一见到秋翌的模样，急道：“客官怎么了？” 张宁道：“马上要一间上好的客房，再去请大夫来！快！” 小二连连点头，几乎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忙跑了开去。 张宁将秋翌扶到床上躺好，先用热毛巾替他拭去汗水，嘴里低喃：“已是近九月的天气，怎么还会这么热，感觉发烧了。” “大师兄，大师兄！”张宁试着低唤了几声，床上的人低低呻吟着，也不知说些什么。 张宁急得左右来来回回地走着，跟烧开的锅一样沸腾。终于听见门外有人道：“公子，大夫来了！” 张宁忙一推开门，招呼着小二和大夫进来：“快快快，快看看，怎么突然昏昏沉沉的，现在愈发迷糊了，还全身发烫！” 大夫喘着气，不疾不徐地给秋翌诊脉，若不是因为躺在床上的是大师兄，张宁真的会用沈岚的话大骂这个大夫是属乌龟的！ 大夫闭着眼睛沉默了一阵，才轻轻地将秋翌的手放回被子里，扶须道：“这位兄弟是中毒了。” “怎么会中毒？！”张宁身子一僵，随即一把抓住小二的领子喝道：“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小二哪儿知道什么，只懂得哭着喊着：“不关小的的事啊，小的只是端菜的！不是小的干的！不是啊！” 大夫忙替他解释道：“公子别气别气，这种中毒是由于吃错东西而导致的，我想这位病人许是海蟹和大枣一块儿吃下才导致寒热病发作。” “什么？！”张宁道：“这，这我也吃了大枣，我也吃了海蟹啊！而且大枣还是在路上吃的，有什么问题？” 大夫依旧缓缓道：“有些人体质不一样，吃了就会中毒。”他笑了笑：“公子莫要慌张，我待会儿用针取于经脉，再开几服药，你煎给他服下便可。” 张宁连连道谢，看着大夫给秋翌施针，心里难以平静，直到大夫将针取出，秋翌才终于开口唤他名字，张宁才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高兴问道：“大师兄，你怎样？” 秋翌虚弱地点点头。 “公子，一两银子。” “这么贵？”张宁虽是不满，却也还是掏出了钱，打发大夫赶紧离开，也让小二去熬药上来。 秋翌拉着张宁的袖子，唤他来到床沿坐下，张宁道：“什么事，大师兄？” 秋翌喃喃：“我好多了，你快先去通知卓掌门，我休息一下便可。” 张宁叫道：“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人仍在这儿？况且，你的病很快就好了，我估摸着你休息一晚，明日早晨便可再次出发了。” 秋翌却皱眉道：“你听我的，我不打紧，最怕奇焰门趁着这段时日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我们是一分时间也不能耽搁。” 张宁还是犹豫道：“可大师兄……” 秋翌不容分说：“必须去，快去！阿宁！” 张宁只得投降：“好好好，不然我先去，给些银子让小二照顾你。” 秋翌这才闭上眼睛，几乎是用气息说话：“嗯，我好了便赶上你。” 张宁蹙眉：“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会便去。” “现在就去！” “好，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