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武侠小说 - 夜漠流沙在线阅读 - 第八十七章 埋伏

第八十七章 埋伏

    岑灏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许久,说话的,打闹的也没了气力,几人都沉默着,安静着,上了官道后更是不敢多言,来往市民越来越多,街上也逐渐热闹起来。

    沈岚瞧着街边卖糖葫芦的,不自觉想起了张宁。她将鞭子往戴夏怡身上一扔:“你先驾马。”

    “你干嘛去啊?”同车的都戴夏怡、柳墨吃惊问道。

    沈岚跳下车子,笑道:“找大师兄讲讲话去。”说着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走。自己站在原地,待秋翌的车子驶来后,纵身跳了上去。

    戴夏怡边驾着车子边回头瞅了她一眼,见她和秋翌一块儿,嘴角不由勾起笑来:“这丫头不知是真洒脱还是装出来的,嗨,也是难得。”

    柳墨反道:“夏怡,你也是个苦人儿。”

    戴夏怡耸耸肩:“在世上,没有一直快乐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苦的,我爹刚出事那段时间,我真以为天会塌下来,可是,现在不好好的么,而且,还有这么多关系自己的好朋友,真的好幸福。”

    柳墨看她笑得如此甜美,心中想起那个人来,不由地沉了下去。

    戴夏怡见她脸色难看,同为女儿身,又岂会不知,当下劝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有的令人快乐幸福,有的令人难过悲伤,很多人在追求的过程中忽略了自己,忽略了身边……”

    柳墨见她意有所指,聪慧如她怎么会听不明白,只得苦笑道:“有些事身不由己,控制不了的。”

    戴夏怡叹了叹:“你难道不觉得振山也很好吗?”

    “你说他?”柳墨瞬间红了脸惊讶问道。

    戴夏怡笑道:“你果然不知道,嗨,也不怪你,你的眼睛被执念所蒙蔽,振山又羞于表达,若不是文昭早前告诉我,我也是发现不了的。”

    “我跟他不可能。”柳墨果断道。

    戴夏怡也不多说,只觉得无奈。

    沉默一阵,柳墨又道:“夏怡,我瞧着文昭这几天情绪低落,你不去劝劝他?”

    戴夏怡身子一顿,又很快恢复如常:“也不是没劝过,可是,这事对他打击太大,他需要时间。”

    柳墨羡慕道:“其实,我挺羡慕你们俩的。”

    戴夏怡神色一变,唇瓣蠕动着,似要张口却又不说,柳墨生疑,正担心着,听她低低一叹,道:“自从长枫林后,他一直对我躲躲藏藏……他根本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怕的……”

    柳墨叹道:“可是他怕啊……”她偷偷瞧了瞧后车的叶文昭,一不小心碰上了郭振山的目光,想到戴夏怡方才的话,忙转了回来,下意识地寻找那抹白色冷冽的背影,心中愁绪万千。

    话说沈岚上了秋翌的车子,也不说话,朝他使劲地眨巴着眼睛,瞅地他终于憋不住笑道:“这是大路上,小心你玩出火来。”

    沈岚将身子挪近了一些,唤道:“大师兄。”

    “什么事?”秋翌睬也未睬她,只是专注地赶路,沈岚笑着挽过他空着的左手,道:“没事,我就想叫你一下。”

    秋翌任她揉捏着把玩着自己的胳膊,视线有一丝丝模糊,却是淡淡道:“无聊了找叶文昭玩去。”

    沈岚努嘴道:“有我嫂子开导,我凑什么劲儿,况且,他见着我,一定更难受……”

    秋翌道:“那你是来开导我的?”

    “你不需要?那我走了!”沈岚假意跳车,手被秋翌一按,听他道:“你还是乖点儿坐在这,我是怕你自个儿缺个开导的人吧?”

    沈岚将脑袋往秋翌肩上一扔,咯咯笑道:“是你求我待着的。”

    “是是是,是我求你的,姑奶奶!”

    赶了许久的路,途经几个城镇,跋山涉水,终于是即将到达姑墨了。近十月的天气,时热时冷。

    岑灏一行来到镇上时已是日薄西山,大街上鲜有路人,摆摊的也只剩下几家。青石板街上飘着纷纷落叶,两边门户大多关闭着,但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西域这代别样的风土人情,偶尔有一两家正要关门的人见到岑灏他们,也只是粗略地打量了几眼,并没有作多观察。

    岑灏道:“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吧。”

    “好。”逃花四下观察一会儿,指着不远处道:“那儿有客栈。”

    岑灏点点头下了马,对众人道:“我们去那儿歇一晚。”便率先跟逃花、邀霞进了客栈。

    小二收拾着碗筷,见到岑灏三人所穿不俗,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三位客官里面请。”

    岑灏指了指门外的货物道:“我兄弟三人是从中原来行商的,今晚在这儿住一宿,你带他们将那批货物好生安放着。”

    小二便将三人请到一干净的桌前边弯腰笑道:“好的,好的,小的这就叫人办去。”腰杆子一直,叫道:“虎头!快去将客人的货物好生安顿!”

    “来了来了!”内院里跑出一人来,见到如此大的阵仗,立马眉开眼笑:“我这就去,这就去!”便往门外跑去。

    同时又来两个伙计将桌子都擦地干干净净。

    除叶文昭、秋翌、郭振山三人同去安顿货物外,其他人都上了桌,小二站在一边哈腰道:“客官要点什么?只要你想得出来的,我们都有!”

    岑灏笑道:“大哥,你觉得呢?”

    逃花嘴角抽抽,对小二道:“就上你们这儿的名菜,来西域自然得尝尝鲜。”

    “要酒么?我们这儿……”

    “不必了。”逃花道:“我们不喝酒。”

    小二连忙陪笑道:“是是是,不喝酒是对的,这么多东西咧。那小的这就给爷们办去!”

    逃花仔细瞧了四边,低声道:“我们没来前,有三桌都还没来得及时收干净,并且没见到人出去。”

    岑灏颔首:“他们估计是一群人,想来应该十来个。”他又瞄了眼二楼的房间,一面有六、七间房,左边和前边两面皆是紧闭着的,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岑灏不由心中提防起来。

    这时,叶文昭、秋翌和郭振山三人回来,在另一桌上坐下,叶文昭朝岑灏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岑灏却觉得不对劲,对逃花道:“文昭他们并无异样。”

    “哦?”逃花折扇轻启,摇晃着道:“这么说,是没有货物了,那么这些人就不是做买卖的了?”

    “不知。”岑灏道。

    “那不是很奇怪?”邀霞难得一开金口,懒懒道:“十余人一起出动,不是行商,便是帮派组织什么的了,再或者就是迎亲之类的,当然,后者显然不是。”

    “菜来啦!”小二领着两个端着大盘的伙计来,先给岑灏一桌上菜:“客官趁热吃!”摆好了这桌,又摆另一桌。

    上齐了菜,小二笑道:“客官们慢用,小的在里头候着,有什么吩咐小的立马就到!”

    “等会。”岑灏叫住了他,示意他上前一步,掏出一两银子塞在他手中:“你这儿都有哪些客人?”

    小二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问题,心中生疑,岑灏笑道:“你知道我们是生意人,一切以安全为重,打探清楚了,以防这些货物……”

    小二顿时了然,接过银子雀跃道:“他们个个生得威猛,小的不敢多问的。”他忽而小心地看向二楼,俯下身子道:“但以小的这么多年的眼力见儿,觉得他们不是恶霸就是土匪,公子们,你们可得看好东西啊!”

    岑灏挑了挑眉,装作一副害怕的神色:“他们几个人?”

    小二道:“十四个,各个身上背着大刀,身子壮着呢!为首的那人酒量大得惊人,一看便知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岑灏道了声谢,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看来,今晚得小心些了。”逃花眼里闪着精光道。

    岑灏苦笑道:“你一点不担心的样子。”

    逃花道:“我还是留点力气担心担心如何得到夜漠流沙才好。”

    岑灏叹了叹:“我几乎都忘了还有赤练谷这一拨。”

    “别,你最好放在心上。”逃花笑了笑,略感苦涩。

    入夜,谢水横和秋翌一同看守着货物,用沈岚的话说,伪装就得做到位,两人也确实很尽责地做足了戏。

    当然,漫漫长夜,不聊些话的确很难打发时间。两人聊得最多的也非沈岚莫属。

    只是,讲到沈岚的小时候,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张宁。

    谢水横拍拍秋翌的肩安慰道:“张宁也许是身不由己呢,他不是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相反,此时的他或许比你们更难过,更无法接受。”

    秋翌苦笑道:“我知道,但,就是因为感情太深,所以才更难接受吧。”他叹了叹:“我都不知,要不要跟师父说这事,还想着日后如果有机会回到了轻云峰就告诉他阿宁死了……或许,我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相比之下,文昭和小岚都坚强许多。”

    谢水横道:“这种时候,外人怎么办都是没用的,最好是你们三个一起谈谈,容易产生共鸣,也是相互疗伤,相互扶持,这样治愈地也更快。”

    秋翌笑了笑道:“谢前辈说得有理,上次与文昭还有振山喝了许多,虽然谁都不说话,但彼此深感慰藉。”他抬头望了眼皎月,双目之间溢满感激之情。

    谢水横放心地点点头:“大家都在呢。”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叶文昭和郭振山进来,秋翌道:“这么早就过来轮班?”

    叶文昭坐下道:“姨父,你跟秋翌去休息吧,我跟振山看着呢。”

    谢水横伸了个懒腰,跳了起来:“好,秋翌,咱们走吧。”

    秋翌却笑道:“不了,谢前辈,我再待一会儿。”

    谢水横深表理解,挥挥袖子,走前还替他们关了门。

    屋内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地都笑了。

    “我说振山,你笑什么?”叶文昭道。

    郭振山斜睨他道:“你管得着?”

    叶文昭握住他下巴,调笑道:“等你找到管你的人时我便真真管不着啦!”

    “滚!”郭振山奋力将他手一拍,却被他躲了开去,面上红了一圈,幸而本来就黑,灯光也昏暗,否则,不定又受叶文昭嘲笑一翻。

    就在此时,突地听到一声“啪”的声响,动静不大,但三人却是一惊,该声音断定是客栈传来无疑。这么晚了,又会是谁在此生事?

    秋翌眉头一皱:“我出去看看。”

    叶文昭颔首:“你小心,我们两在这儿看着。一有事通知我们,以防调虎离山。”

    “好!”秋翌拍桌轻跃而起,一打开门,一团浓烟滚滚而进,呛得三人猛咳不停,眼前立刻成了模糊一片。

    秋翌再想关上已来不及,一把大刀早架在自己脖上,想要反抗,都没了力气。

    烟雾散得也快,视线又清晰起来,只见郭振山和叶文昭和自己一样,狼狈不堪地被大汉挟持着,三人相对苦笑一翻,门外又见谢水横同样被人压制着,当下慌了起来。

    若说他们三人是被人用不正当的手段制住,算是运气不好,那方才谢水横离开后无声无息地被制服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当下,四人心照不宣,任由大汉带着自己往院中走去。

    但叶文昭还是忍不住问道:“姨父,你怎么也这样?”

    谢水横道:“我一出门便觉头一沉,被刀从后面架住了。”

    “哦?”叶文昭兴致勃勃道:“大哥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功夫如此了得?”

    但大汉们毫无理会他的意思。

    叶文昭见身边这位面露得意之色,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你们四人里左侧那位步伐最是轻盈,功夫也是最了得的吗?”话音刚落,他便觉得大刀一紧,脖子汩汩有热流而出。

    秋翌叫道:“住手!”却迫于威胁,不敢再有大动作,叶文昭却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便是了。”

    心中却得意非常,方才他一番话,一则引起敌方内部矛盾,要知道,无论何时,只要有让对手内部瓦解的可能都不可轻易放过,即便没有什么可利用之处。二则提醒朋友这四个大汉并非武功高强,最好的那位也不过尔尔,他们只是胜于有备而来。

    眼下,四人更是信心满满,毫不畏惧地跟着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