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为覆王朝觅新君
“好一句人琴久寂寞，烟月若平生。” 水榭中的男子一袭青衫，乌黑的长发为绾未系披在身后，他沉静优雅地端坐，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远远望去，竟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琴声未断，宛转悠扬。揽月坐在他前方的实木圆桌旁，一边品茗，一边欣赏美男抚琴。此情此景，令她心情舒畅。眼前的男子有着俊美突出的五官，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眼眸。只是他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白皙。 “只可惜总有曲终人散时。” 一曲终了，离王似自言自语，又似说与揽月听。 “曲终人未散，舞尽新朋来。” 揽月笑容淡淡的，此刻一身男装的她另有一番风味。无关俊朗挺拔，却又云淡风轻，让人过目不忘。 “你是当今皇后东方揽月，我是离王稔泽，你我之间本无瓜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共同的敌人？我想不到。” “稔赢。” “哦。” 当揽月说出稔赢这个名字的时候，离王就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反驳。揽月心中暗笑，看来今天是遇到对手了，谈判不怕急茬，不怕蛮横，就怕这淡定无波的主儿。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就是为天下苍生谋一条出路。”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如果你不站出来，将会战事不断尸骨遍地，百姓流离失所。如果你不站出来，你多年谋划将会付诸东流，那些与你并肩作战的人散落天涯，命运堪忧。如果你不站出来，辰南国将会成为万象大陆上的一抹历史。” “是你选中了我？” “替百姓推举一位明君，也是我这个皇后应该做的。” “如果稔赢被废，你也将成为废后，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自由。” “自由真的那么重要吗？” “离王被困多年，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你若有能力推翻稔赢统治的王朝，难道还逃离不出这区区皇宫？” “逃离？我东方揽月的字典里没有逃离这两个字。” “你是要复仇吧？” “当然。被动挨打不是我东方揽月的性格。不管之前大家对我的印象如何，今时今日，我就是如此。” “那你为何选中我？”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经过我的考察，你是最适合做帝王的人。” 离王沉默。用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一声、两声、三声…… 帝王？多少春秋梦，梦断帝王家。 曾几何时，为了争夺帝王之位，群臣结党营私，百姓颠沛流离，尸骨遍布辰南。 曾几何时，为了争夺帝王之位，他们兄弟间骨rou相残，母子间间隙横生，爱人间天人永隔。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你不需要相信我，因为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会这样做。灭稔赢，倾辰南。” “你不怕我告密？” “怕，但是我更怕你英雄气短，壮志未酬。” “东方揽月，废材皇后，你骗了东方家，骗了稔赢，骗了辰南国。” 离王起身来到揽月身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很好闻。 “茶凉了。” “灵力暖茶，离王不愧是有心人。” 接过离王用灵力温热的茶，揽月小口轻酌，细细品尝。 清风缓缓吹过，平静的湖面掀起淡淡的涟漪。 “离王可见过大海？” “从未离开辰南，无缘得见大海。” “海水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实际上水面之下早已波涛汹涌。现在的辰南国亦是如此。” “愿闻其详。” “稔赢，性多疑，行残暴，得苍澜家协助方得天下。只可惜他不念旧恩，专权独断，苍澜鸿若出关，主仆二人必定心生嫌隙。三皇子稔祥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东方翔虽死，但东方家族的势力依旧存在。苍澜鸿出关之日，便是双方势力决战之时。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何以见得苍澜鸿出关就是决战之时？” “因为我是东方揽月，而你离王稔泽，就是收网的渔翁。” “果然是运筹帷幄，将相之才，只可惜辰南国与你无缘。” “有缘也好，无缘也罢，对于我老说，这里只是路过的地方。不过，说道运筹帷幄，你布局已久，为何迟迟不肯收网？” “时机未到。” “借口。” 浅浅的笑容挂在离王的脸上，可揽月却分明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悲伤。 “难道是因为楚芙姑娘？” “你知道？” “和你一样，知己知彼。” “我当年答应过她，尽量避世隐居，如果稔赢不妄加谋害，我便不想负了对她的承诺。” “你亲哥哥用的美人计果然奏效。” “你若说是美人计便是美人计，你若觉得是真感情便是真感情，反正我自己相信是后者。” “只可惜，你的那些左膀右臂，他们都不信。” “正所谓鱼在水中冷暖自知。” “离王，这个世界不能正眼看太多的，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 “嗯。” 两个人不再说话，揽月离开的时候将一枚百消丹留给他。这些年，稔赢在他体内埋下了太多的毒。她可不希望自己选的人英年早逝。赠丹的另一个原因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情窦初开之时机缘巧合之下偶遇离王，芳心暗许。自己不能替她圆梦，至少可以替她医好心上人。 在回皇宫的路上，揽月想起救自己的男人，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身份，却知道他待自己一片真心。她知道，丹药并非出自他手，但是却将这份感激记在他的头上。她甚至隐约觉得，当初受伤之人便是他，他就是“冥”。 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皇宫门前。于是她原路折回，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吞下幻影丹。她可不想在吓到人，吓到猫猫狗狗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在踏入皇宫第一道宫门的时候，她希望凤鸾殿内一切安好，而清莲则像以往一样，吃着点心，哼着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