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获益
“能定我罪的，不是他们。” 话虽是这样说了，但奥斯的心里，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云淡风轻。否则，他也不会当着十来个人的面儿，仰面躺回到了床上。 “我看现在这样就很好，联盟不用你来做统帅，你也不用再一觉睡上七十天了！我和海克不想再看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娜塔莉更不想天天担惊受怕！”瑞文戴尔男爵坐在床边，说话的语气有些重。 奥斯的心骤然一颤，顿时想起了救下母亲时，母亲那张疲惫地几欲昏阙的脸庞，也想起了父亲的断臂和宁死不逃。 瑞文戴尔男爵扶着奥斯坐了起来，安娜丝塔丽夫人从空间包裹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人族服饰，递了过去。 在奥斯穿衣服时，瑞文戴尔男爵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拍着教子的肩膀劝说道：“不会有人理解你的，奥斯，联盟需要的是复仇，是收复南方的大片土地，更是为了得到俘虏和劳动力！你的做法，到最后却是连你的战友，都会视你为敌！” 瑞文戴尔男爵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的目光，以及在场一众人族的目光，有安娜丝塔丽夫人、大魔法师克尔苏加德、东线统帅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东线司令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圣骑士乔洛德·麦斯、圣骑士约翰·埃兹拉，等等，全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自打进屋后，一直自顾自坐在一边望着奥斯的奥妮克希亚。 奥斯的感知力自然是极其敏锐地，如此一致地眼神变化，让他奇怪不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为什么都看着奥……卡特拉娜？” 瑞文戴尔男爵知道普瑞斯托伯爵的真实身份，他听奥斯说过。所以，他在来到这里后，发现这里有一个名叫卡特拉娜·普瑞斯托的人，立刻就心生警惕，连忙喊来了正在为黑木崖建造魔法塔的好友克尔苏加德。 面对奥斯的询问，在场所有的人族都没有回答，身份不合适。 “也许是父……亲。”倒是奥妮克希亚本人，给奥斯解释了，“也有可能是……哥哥和弟弟们自作主张，他们是最先质疑你的人，也是最先要求审判你的人。” 眼见奥妮克希亚主动将话说开了，瑞文戴尔男爵才补充道：“还有在你和德利亚娜殿下订婚这件事上，视你为敌的巴罗夫家族。以他们两大家族为首的一众贵族和领主，最先将你定为叛国罪，并获得了诸王国大部分贵族和领主的支持。” “呵呵。”奥斯笑出了声，一听是黑龙王陛下的手笔，他反而不压抑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过这和卡特拉娜没什么关系，是我带她离开普瑞斯托伯爵的。” 和卡特拉娜·普瑞斯托有没有关系，众人一开始并不在意。可听到奥斯说卡特拉娜是他从普瑞斯托伯爵那里带走的，再加上德利亚娜殿下也在这里，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同时又燃起了八卦之火，猜测普瑞斯托伯爵之所以针对奥斯，是不是因为女儿被拐骗的缘故…… 只有瑞文戴尔男爵知道一些真相，但他又不能声张。 这时，德利亚娜亲手端着一个餐盘进了屋，房间内的气氛瞬间诡异了起来。 “谢谢。”奥斯顶着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两道目光，接过了餐盘，没敢和德利亚娜多说话，转移了话题和焦点，“大家吃过饭了吗？外面是什么时辰？” “刚过中午没多久，奥斯，不用在意我们，快趁热吃吧，这可是公主殿下的心意。”克尔苏加德说道。 奥斯看向克尔苏加德，他不认识这位穿着紫罗兰法袍的大魔法师，也不太明白这位大魔法师为什么会表现地和自己如此亲近。而瑞文戴尔男爵却是笑吟吟地，不说话，也不介绍。 克尔苏加德看着奥斯疑惑的目光，尴尬地抖了抖法袍，苦笑道：“咱们上次见面，你还不到十岁，看来是真的不认识我了。” “他从外面回来时，连我都生分地称呼为教父。而你上次见到奥斯，他是四岁，不是不到十岁，不认识你是应该的。”瑞文戴尔男爵终于开口了。 奥斯已经想到了，眼前这位人近中年的大魔法师和教父一样，穿着和举止一丝不苟，头发像是抹了发蜡，搭理地认真程度，比矮子对待胡子都要仔细：“您是克尔苏加德……叔叔？” 克尔苏加德脸上的苦笑变成了微笑，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师礼：“时隔十三年再次重逢，虽然有些晚，但我还是要说上一句，你能平安回归真是太好了！” “谢谢叔叔。”奥斯回了一个贵族礼。 克尔苏加德伸出手，拍向奥斯的肩膀。而奥斯看着克尔苏加德伸过来的手，双眼眯了眯，心神一紧，但最后还是放松了下来，任由克尔苏加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啊，你才十七岁，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无法将记忆中伊拉拉教导出来的刻板小子，和半神强者联系起来。”拍着奥斯的肩膀，克尔苏加德感叹道，同时也是欣慰。就像瑞文戴尔男爵说的那样，奥斯小的时候，他可没少抱！ “您过誉了，叔叔，我还没有达到半神境，差得远呢。”奥斯的回答一板一眼，没有太过亲密，也没有刻意保持距离。 克尔苏加德身为大魔法师，精神力、感知力超乎常人，奥斯先前眯眼的动作，以及表现出来的疏离感，他全都察觉到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奥斯是太长时间没有和自己接触，难免会不适应罢了。 接下来，奥斯一边吃着饭，一边向在场众人询问着南方战线的情报。七十天的休眠，足以发生很多事，很多变化。 等奥斯吃完饭后，德利亚娜没有召来佣人，而是主动地收拾餐具端了出去。她不仅没有将自己摆在公主的位置上，也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地高傲。 奥斯的目光顺着离开的德利亚娜，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向克罗米问道：“二哥呢？” “带着商贸团赶回南方了，他留下一句话，‘四弟，我相信你，不会冒然反攻格瑞姆巴托’！”克罗米说地很简洁，在场的凡人有点儿多，她不想成为焦点。 奥斯点了点头，心里难过。卷入了这场战争，每一个人都身不由己。 又过了一会儿，奥斯理了理思路，再次问道：“所以说，山德罗斯，正是因为银月议会提出要制裁我，陛下和艾登陛下，以及大部分贵族和领主们，反而对这件事不管不问了？” 亚历山德罗斯指了指门外，回答道：“你出去看一看，就都明白了，陛下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公审你的。” 趁着德利亚娜不在场的功夫，瑞文戴尔男爵打趣道：“哈哈，我那亲家，现在已是底气十足了！谁敢给他的半神女婿定罪，他就敢和谁拼命！不然你以为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带着皇家精锐卫士来到这里呢？” 奥斯的心沉了沉，他可不希望艾登陛下和普瑞斯托伯爵、黑龙王发生冲突，那绝对没有好下场。 而另一方面，艾登·匹瑞诺德地转变，也让奥斯由衷地感叹，所谓的蝴蝶效应，真是影响深远！ 因为这一次的战争，兽人没有再势如破竹地攻陷北方人族诸王国，艾登自然不会再向兽人投降；而有了一个强大的女婿，艾登似乎连谨小慎微，贪便宜却又瞻前顾后的性格，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想了想，奥斯便将准岳父的事情放在了心里，准备找个机会，通过德利亚娜隐晦地提醒一下准岳父，不要招惹普瑞斯托伯爵。而黑龙王陛下这一次通过阴谋，让自己在人族和联盟之中身败名裂，他却也准备好了第二局，在格瑞姆巴托等着黑龙王呢！ 确定了未来的想法和计划，奥斯便和众人一起走出了房间，可又愣在了门口。只见他身前的土地上，曾经的塔奎林，原本属于奎尔多雷的领地，竟是已经出现了一座人族风格的城镇雏形！ “这……陛下就不怕阿纳斯塔里安陛下撕毁协议吗？”奥斯愣了半晌，这么问道。 亚历山德罗斯笑了笑，指着北边儿回答道：“一半一半，这座新城镇，洛丹伦和奎尔萨拉斯各占一半。这场战争，洛丹伦的兵力抽调了超过六成，由洛萨爵士亲自率领带往了南方战线，而精灵的一触即溃，险些造成洛丹伦万劫不复！” “精灵王无法反驳失败的事实，也就无法反驳联盟的决议！”阿尔弗雷德很是兴奋，从某种意义上讲，洛丹伦王国开疆拓土了！而这一次直接参战的东达隆米尔林地，显然成为了最大功臣和最大获益者！ 奥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像是联盟的内部矛盾、人族的内部纠纷、甚至于他此刻背负着叛国罪的名声，他实在是无心理会了。 可惜，奥斯无心理会，有人在乎这些事，比如瑞文戴尔男爵：“说到底，奥斯，这都是你的功劳！因此，陛下虽然表面上去了你的职，但却要给你授爵、加勋、配绶带！陛下怎么可能放弃你这样的强者！而那些要定你罪的贵族和领主，哼！普瑞斯托伯爵倒也罢了，领头儿的巴罗夫家族算是什么！等着看吧，有我配合艾登陛下，不听调也不听宣的巴罗夫家族，哼、哼！” “……”奥斯没有接话，沉吟不语，没有打击教父为自己出头的积极性。事情发展至此，所有关于他的事，也早已不是他自己的事了。 至于瑞文戴尔男爵说的“普瑞斯托伯爵倒也罢了”，假如教父真的要去对付黑龙王陛下，奥斯恐怕立刻就会阻止了。而教父选择将矛头首先对准巴罗夫家族，奥斯却是打算找玛瑞斯兄弟，再详细地了解一下这个家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