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这座塔
奥斯静静地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卡德加，既没有出手阻拦，也没有出声示意。在他的感知中，卡德加的气息一直非常稳定，与表现出来的宿醉状态和痴汉形象完全不符。 门外，面对愈发靠近的卡德加，吉安娜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她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厌恶，捏着好看的琼鼻倒退了好几步。 接着，德利亚娜看到奥斯始终没有表态，眉头轻蹙，欲言又止，便跟着退到了吉安娜身旁。 相比之下，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就淡定多了，她们俩不仅不在乎扑面而来的酒气和怪异味道，还无视了卡德加伸向她们俩的……咸猪手！ “砰！” “砰！” “啊！” “呼！” “哐！” 呃……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一点儿都不淡定，她们俩各出一拳，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再来一杯酒吧仿佛都晃了三晃！ 只见卡德加倒飞而回，身体险些砸穿墙壁，复又摔落到了地板上。而他在一阵抽搐之后，却是……没了声息…… 站在房间中的奥斯，用力地挤了挤眼睛，呲了呲牙，脊背微凉。他看着地板上没了声息的卡德加，又扭过头看了看正收回嫩白拳头的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有种感同身受的疼痛感…… “这！”德利亚娜无疑是在场的众人之中，最普通的那一个，她满是担忧地上前几步，对奥斯说道，“奥斯，他……他好像没有呼吸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奥斯主动地握了握未婚妻的手，示意她无须担心，然后一脸笑意地对着装死的卡德加说道：“好了，卡德加，不要再演戏了，这里没有外人，起来吧。” 倒在地上的卡德加仍旧毫无动静，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时的胸膛起伏。 作为出手的两人之一，奥妮克希亚是不在乎一个凡人的死活的。她虽然很疑惑自己刚才明明没有用太大力，可竟然就打死了人，但就算是真的死了人，那也无所谓。 克罗米就不一样了，可爱的包子脸上透着紧张之色，着实有些目瞪口呆。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小手，和奥妮克希亚有着相同的疑惑。 “你说他在演戏？演什么戏？演给谁看？”吉安娜奇怪地问道。 奥斯松开了德利亚娜的手，一边耸了耸肩，一边走近卡德加：“不知道，这附近并没有监视他的人。” 说罢，奥斯俯身弯腰，伸出手摇了摇了卡德加的肩膀。 就在这时，面部朝下倒在地板上的卡德加，他的右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橙色的长柄法杖，左手一把抓住了奥斯的脚踝！ “等到你了！” 翠绿色的光芒，瞬间从卡德加手中的橙色长柄法杖中涌出，卷起了一道旋风，仿若蚕茧般包裹住了他和奥斯两人！ 这光并不强烈，更不刺眼，但却有着一股特殊的魔力，使得数步开外的众人无法直视！甚至以克罗米和奥妮克希亚的龙瞳，都不能看穿这片实质化的翠绿色光茧！ “嗖！” 最终，当光茧笼罩闭合之后，房间内又陡然撕裂出了一道隙缝！就在眨眼之间，卡德加便裹挟着奥斯进入了这道漆黑的空间隙缝之中，消失无踪了！ “奥斯！”光芒渐渐散去，在这个一片狼藉的房间中，只剩下了德利亚娜地呼喊声。 翠绿，天地四方尽为翠绿之色，朦朦胧胧，如幻似真！ 奥斯放眼望去，除了能够用rou眼看到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以外，视线所及再无一丝阻碍，唯有无尽！ 而在奥斯身前，恢复了本来面貌的卡德加，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神情坚毅严肃，气度恢宏！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法师长袍，长袍无风自动，激荡着巨大的魔法能量！右手中的橙色长柄法杖，虽然在首尾两端分别崩裂残缺了一些，但仍旧辐射着神器固有的强大力量和独特灵性，仿佛世间万物，概莫能敌！ “这里才是真正的没有外人！”卡德加的声音，铺天盖地！ “吼！”嘹亮的巨龙吼声，应和着卡德加的声音，同样铺天盖地！ 在那吼声中，一头比奥妮克希亚的本体还要庞大的成年巨龙，出现在了卡德加的身后！而这头巨龙竟是与这片天地一般无二，通体翠绿，仿若透明，似实非实，却又似虚非虚！ 奥斯打量着这片天地、截然不同的卡德加、以及突然出现的巨龙，开口问道：“这里是？” “老师的家，虚空世界。”卡德加解答了奥斯的疑惑，又说道，“洛萨爵士率军南下时，我曾与爵士见过一面。” 沉重的语气，牵引出不愿回想的往事，卡德加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希望能听你再说一遍，就在老师的天文台，听你再说一遍真相！” “好，这件事，还要从上一代的守护者，麦迪文的母亲艾格文说起。”奥斯当即讲起，“当时，艾格文……” 奥斯明朗的声音，回响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世界中，作为听众的卡德加和灵体虚空幽龙，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儿声响，没有打断奥斯的讲述。 “最后，你和洛萨爵士一起率领的精英小队突袭了卡拉赞，杀死了你的老师。也就是在你的老师死亡之后，他的灵魂终于和萨格拉斯的灵魂分开了，但也一起跌进了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 卡德加静静地听完了已经听过一遍的真相，激荡着魔力的法师长袍，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可与外在不同的，是他的内心，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的内心。 “在听爵士转达真相之前，有三个疑惑一直困扰着我。”卡德加向后挥了挥手，命令他的老师驯养的虚空幽龙退下，难过地说道，“第一，老师打开了黑暗之门，究竟是为了什么；第二，我们那支精英小队，竟然真的突入了老师掌控的卡拉赞；第三，老师在濒死之时对我施放了一个诅咒，可他为什么又帮我转变了那个诅咒。而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唉。”奥斯长叹一声，“节哀。” 卡德加抬起左手，微微颤抖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皱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面对着奥斯这个初次相见的人，诉说起了过往，坦露着苦闷：“在五岁时，我便被挑选成为密探，送到了卡拉赞跟随老师。其实……我对达拉然，对肯瑞托……根本没有多少记忆……反而是这座塔，有着我的童年和美好回忆。” 这一次，换奥斯成为一个默默的听众。 然而，卡德加却忽然止住了，左手颓丧地放了下来，目光出神。他原本是很想哭的，用眼泪去表达所有的情绪，如果他还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话。可是现在，经历了恶魔的诅咒，他已然在短时间内度过了三十年的时光，变成了一个五十余岁的中年人，他又如何能够哭的出来！ “我啊……”卡德加仰起头，看着天文台上方的、翠绿色结界外的无尽星空，只这般说道，“本该是在那一天，和老师一起死去的……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老师，而老师他却救了我……” 卡德加虽然没有详细的解释，但奥斯稍加思考，就想明白了个中缘由。当时，卡德加中了萨格拉斯的诅咒，生命急速流逝，转瞬间就衰老了三十岁之多！而恰恰是在rou体死亡之后，与萨格拉斯的灵魂分开的麦迪文，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自己的学徒！ “节哀。”奥斯无法再说更多的话，他非常理解卡德加的心情，因为他也有老师，有一位关爱他、教导他的好老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卡德加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该干些什么。 “手持埃提耶什，你就是这一代的守护者，不如和我一起南下，对抗燃烧军团。” 卡德加闻言，尤其是听到燃烧军团这个名字，气势骤然之间又凌厉了起来。可没过几秒钟，他却又摇了摇头，说道：“埃提耶什只是不排斥我，我并不是它的主人，所以我无法发挥它的力量，也不是守护者。而且，它在那场战斗中损毁了一部分，碎片不知所踪。” “这并不影响你去做该做的事。” “如果没有得知真相的话，我会随同爵士南下，继续并肩作战，或许哪一天就战死在了战场上。但现在……”卡德加仍是望着头顶的世界，“我只想寻回我的老师！” “唉……”奥斯又叹了口气，“在宇宙和虚空中寻找一个灵魂，这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无数倍。” 卡德加右手紧握着杖柄，左手紧握成拳。 “上一次和爵士谈话，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他，他的好友麦迪文，你的老师麦迪文，有一个遗腹子。” “什！？什么！？”卡德加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惊呼道，“这怎么可能！？我是说，这些年来我一直跟随在老师左右，他从来没有过女人！” “是有的，你和爵士也都认识，是迦罗娜。” “！！！”卡德加的双眼又睁大了一些，震惊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时，在奥斯和卡德加的四周，天文台的空气中，突然钻出了许许多多的青铜色光点。 同一时间，在达拉然再来一杯酒吧的二楼房间中，手持法杖专心施法的克罗米，高兴地欢呼一声：“找到了！” 卡拉赞的天文台中，卡德加还在消化奥斯刚刚所说的话，没有注意到青铜色光点。而当克罗米再次施法，喊出了一句“沙漏翻转”后，天文台中的青铜色光点顿时连成了一片青铜色的光晕，逆转了时间，将奥斯和卡德加两人带回到了众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