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剑之初
奥斯的做菜手艺怎么样，以熊猫人个个都是美食家，或者至少也是吃遍潘达利亚的美食评论家的水准来看，实在是很一般。 不过，就算是如此，也足够让凯雷斯特拉兹惊讶的了。 在他想来，如他和奥斯这般的强者，还都是雄性，奥斯竟然能够熟练地使用厨具，并顺顺当当地做出一道菜来，这可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奥斯如今在人族和矮人族中的实力和地位，几乎与耐萨里奥过去在守护巨龙一族中的实力和地位相当。而黑龙王亲自下厨做出了一道菜来，即便是不大好吃，但谁又敢信？ 至于周卓呢？ 一道菜好不好吃还是其次，也不予置评，可奥斯做菜时的认真态度他全都看在了眼中。 也正是因此，周卓在品尝过奥斯亲手翻炒的小菜后，他对奥斯的认知已经算是到了一个比较深刻的程度。 说到这一点，你还别不信，熊猫人就是有着这种极为特殊和夸张的天赋。他们可以很简单地通过品尝一个人亲手做出的菜肴，来了解这个人的心，究竟是好还是坏，究竟是善还是恶。 饭后，周卓先是将碗筷餐盘收拾干净，然后又拿出了他珍藏的，出产于昆莱山晴日峰，由武僧大师们亲手凝雾而成的冰雾茶。 冷热双流，仿若太极两仪。 非常神奇的是，用热水冲泡的冰雾茶竟然没有升腾起哪怕一丝热气。凝神细嗅，似有皑皑雪山那万古不化的冰霜与太阳真火那炙腾热烈的阳炎，就好似是达成了一种水火既济，阴阳相生。 “好茶。”奥斯轻放茶碗，吐气慢语。 周卓很感兴趣的问道：“你的家乡也很时兴茶道吗？” “人族王国并没有茶道，但我曾经在另一个地方经常饮茶，也算是颇有心得。”奥斯回答道。 接下来，奥斯和周卓自然就茶道深入地探讨了一番，继而又从茶道，聊到了所谓的“道”。而在这一过程中，凯雷斯特拉兹能够插话的地方显然不会太多，即便他曾经在潘达利亚修行过，即便他是半个武僧。 终于，当周卓对于奥斯的方方面面全都有了一个细致的了解后，他总算是在凯雷斯特拉兹的等待中，将目光移向了靠墙放置的上古卡多雷木盒。 随即，奥斯站起身将剑盒抱回。而周卓则是收起了茶具，又仔细地清理了一下桌面和双手。 “啪。” 在奥斯的示意下，周卓非常小心地打开了剑盒。以他的眼力，很容易就能辨别出这个由深紫色橡木雕琢镌刻的剑盒，绝对是一个年头久远的上古之物。 “啊！” 周卓发出了一道极其压抑地惊呼声！他的右手一直呈开启状，就好像是变得僵化了一般！而他的嘴巴也久久地没有合拢，就连呼吸都好似是停止了下来！ 凯雷斯特拉兹轻声说道：“现在，你该理解我的急迫了吧。” 周卓没有顾上理会凯雷斯特拉兹，他一个激灵，左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放大镜，然后将剑盒大开，整个人恨不得趴在桌子上，细致入微地观察起了神意。 一直过了很久，此刻已是月明星稀，夜色如洗。 窗外，草丛中时而能够听到清脆的，时起彼伏的蟋蟀叫声；偶尔也能听到一声短促的，类似于哨声的鸣响，那是在夜间出没的猫头鹰；而最为响亮的声音，当属崖下泛涌的涨潮，在忽忽地拍打着岩石。 “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强大的——神器！”周卓放下放大镜，一脸的赞叹之色，“也许只有古籍中记载的一些东西，才能与这把剑相提并论！” 奥斯点了点头，凯雷斯特拉兹也点了点头。 “我能拿起它再仔细地看一看吗？”周卓提出了一个要求。 “当然可以。” “小心，周卓。”凯雷斯特拉兹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凯伦，我虽然没有在这把剑里看到明显的善与恶的界限，但我能够感觉到它的思想，是你不去招惹它，它就不会招惹你。” 说罢，周卓那胖乎乎的黑色大手，在凯雷斯特拉兹略显颤抖的目光中，一把握住了神意的剑柄，将神意从剑盒中拿了起来。 “喔！” 也不知道周卓是怎么了，他竟然非常舒爽地闭上了眼睛，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而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五色神光，流转绽放。 这一下，凯雷斯特拉兹算是倒了大霉了！他提醒了周卓，却没想到周卓竟然可以触发神意的力量，因此他几乎是在神意爆发出力量的刹那，就被驱逐出了会客厅，灵魂也不受控制地一阵抽搐！ 奥斯连忙起身挡在了凯雷斯特拉兹和神意之间，他好奇地看向仍旧闭上双眼的周卓，却是不担心周卓和神意出现什么问题。 足足过了三分钟，周卓才睁开了眼睛，神意的五色神光也收敛了回去，复归沉寂。 “啊！它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难怪没有善和恶，只是因为它接触这个世界的时间还不够长！哈哈，我原本还以为，它和这个承载它的木盒是一个年代的呢！”周卓一口气说道，然后就愣住了，“咦？凯伦，你怎么出去了？” 凯雷斯特拉兹一手扶额，慢慢走回：“啊……神意……它对我，还有我的族人们，有着非常巨大的影响……” 周卓再一次愣住了，他因为见到一个新生神器而产生的兴奋感，迅速地消失不见了。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峻了起来，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剑身，一边将神意放回了剑盒之中。 “原来如此，这就是问题所在！”周卓看向奥斯，目光如炬。 “是的。” “是的。” 奥斯和凯雷斯特拉兹异口同声道。 “啪。” 周卓合上剑盒，他先是和奥斯对视了片刻，然后站起身，双手背在背后，亦或是用右手捋拽胡须，在会客厅中来回踱着步，状似烦恼的沉吟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 周卓似乎是有了一些较为完善的想法，他站在那里，对奥斯和凯雷斯特拉兹说道：“我们熊猫人认为，任何人在诞生之初都有着向善的一面，而恶，是在后天的生存和学习环境中出现了偏差。但有一个种族是例外，那就是心里只存在恶念的蜥蜴人。” “不过在今天，这件新生的神器着实让我感悟良多。”周卓先后竖起了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长久以来，善与恶，两种对立却又互相依存的意识一直左右着我的判断，可我从来没有去探究过，这份判断的标准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周卓虽然陷入了纠结之中，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答案：“或许，是我们熊猫人错了！认知到这件你们称之为神意的神器，是不是说，任何人在诞生之初都没有什么善与恶的念头和立场，有的，只是——‘无’！” “是的，应该没有错，就是‘无’的状态！新生的婴儿怎么可能会有明确的是非和善恶呢！” 说着说着，周卓指向剑盒：“关于神意，年轻的奥斯，我认为，你用它来作恶，它就会腐化成恶的执念！你用它来行善，它就会蜕变成善的福音！所以它的未来究竟是会从无到恶，还是会从无到善，亦或是它能够始终保持着无的状态，全都取决于它遇见的第一个人！而这个人——” “就是你！” 一大段话说完，周卓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也重新坐了下来，会客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夜色，更浓了。 “说起来，整件事情的始末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凯雷斯特拉兹接过了话题，他看了看保持安静的奥斯，将神意的来历，神意的选择，以及龙王们的态度和他的来意，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唔。” 周卓认同地点了点头，对奥斯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有一天，青龙突然将我们熊猫人的精神寄托，潘达利亚之心，交托给了一个我们熊猫人根本不了解的异族人，那个时候我们恐怕会非常的不安和焦虑。” 奥斯笑了笑，表态道：“我能够理解，周卓大师，我也希望我可以证明我自己，但我更多的不是为了证明给凯伦和他的族人们看，而是为了能让神意安安稳稳地休养生息。” 周卓笑了起来，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愿意静下心来做菜的人，通常都不会是坏人。哈哈，跟我来吧。” 三人步出会客厅，奥斯和凯雷斯特拉兹跟着周卓，走向了另外一间房舍。 然而，这间房舍完全出乎了凯雷斯特拉兹的预料，内中并没有什么用来考验一个人本心的器具。有的，只是舒适的卧房和干净整洁的棉被。 “你要在这里考验奥斯吗？”凯雷斯特拉兹问道。 周卓无语地看着凯雷斯特拉兹，就差翻白眼了：“这是让你们今晚睡觉的客房，凯伦！勿急，勿急！” “呃……”凯雷斯特拉兹脸上的表情，无疑是一个大大的懵字。 奥斯哈哈大笑着越过凯雷斯特拉兹，率先走进客房，临窗倚望。 窗外，明月皎皎，海潮起伏，云雾如织，天风涌动。一时间，他的心里先后想起了四句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孤蹑云踪霄汉外，倚听天籁落天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