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官人
说实话,我真的被他问烦了。 压着火气说:“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姓李,木子李,十八子的李。” “哦!” 他有些颓废,似乎很失望。 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没了神采,摆摆手说:“以后要是有机会,来家玩儿。” 苗普都惊了。 寒守义的臭脾气,别说老鸹沟,就是在飞云堡也是相当有名。 向来一副严肃的面孔,从没主动邀请人到家做客,更别说是一个陌生人。 “你说,寒老头是不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做上门女婿。” 路上,伍三丁不忘拿这件事情开我的玩笑。 我没接话。 寒守义表现得那么奇怪,一定和鱼头纹有关系。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难道是因为我姓李。 如果,我能说出他满意的姓氏,会不会知道一些秘密。 可惜,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让我姓什么。 我把小莉分手的理由说给了苗普。 他都给气乐了。 只说兄弟苗忠可怜,莫名其妙背了一个二婚的名声。 我又问他,知不知道老鸹沟的不祥林。 他说知道。 飞云堡的迷魂沟,老鸹沟的不祥林,都是这一代的禁地。 从小家里人都说,天下之大,什么地方都能去,唯独这两个地方绝对不能去。 苗忠从小乖巧,不太可能去过不祥林。 回到飞云堡,已是傍晚时分,大家累了一天,草草吃了些饭食,睡了下去。 大约在晚上九点,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拍熟睡的伍三丁说:“老丁,别睡了,陪我去一趟不祥林。” 夜探不祥林这个计划,早在白天我已经盘算好了。 如今,只有这个地方还没找过,所以我怀疑苗忠就在那里。 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出了村子。 不祥林虽然属于老鸹沟地界,其实介于老鸹沟和飞云堡之间,距离不过五六里的路程。 快点走的话用不了太长时间。 只是,如果要抄近路,中间需要爬一座小山。 这点,下午已和苗普打听得很清楚了。 晚上十点钟,我们爬上了小山,往下再走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达不祥林的位置。 “起雾了。” 伍三丁指着山下渐渐升起的白雾,担忧起来。 今晚的月亮光线本就不足,如果进了雾里,能见度将会更低。 “要不咱们先回去?” 荒山野岭,在雾中行走让伍三丁觉得很不安全。 我摇摇头让他回头看看。 雾气是围着小山往上升的,这个时候下山一样会被困在雾中,所以除了前进,别无选择。 我和伍三丁打开指南针,一头扎进雾里,摸索着向前走。 走着走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的草怎么越来越高,已经没到了膝盖。 要知道,老鸹沟附近的土壤碱性很高,按理说是长不了这么高的草。 而且两边的地势也抬了高许多,如果没猜错,我们正身处于一个峡谷中。 不可能! 既然方向没错,就不可能走到峡谷里。 “会不会走偏了。” 伍三丁担心起来。 荒郊野岭地,又在雾气中,走偏是很致命的。 我使劲拍了拍指南针,确定没有走错。 “谁?” 就在这时,伍三丁好像看到了什么,一记铁珠打了过去,发出一声闷响。 忽然,雾气中出现两团红光,晃晃悠悠地向这边飘来。 “是灯笼!” 伍三丁眼神好,认出红光是两盏灯笼。 不过,这灯笼与昨天见到的不一样,是两盏红色的宫灯。 随着灯笼的接近,七八个穿着红色喜服的白面人走了出来。 他们有的拿拨,有的拿鼓,有的拿锣,还有的举着唢呐,居然是个鼓乐队。 伍三丁都乐了:“啥意思,乡村重金属,要给咱俩吹一段。” 我说,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你老确实想在这个地方听一段? 还没等他回答。 鼓乐队好像忽然接到命令,滴滴答答地吹了起来,一边吹着一边向前走。 只是,这曲调实在太过悲凉,好像有什么伤心事儿似的。 “大出殡!” 我听出了这曲子正是农村办丧事时,吹得大出殡。 这个时候,雾气中支撑灯笼的物体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顶鲜红色的大花轿。 迎亲队! 三更半夜,荒山野岭,居然出现了一队迎亲的。 我和伍三丁的脑海里同时闪过三个字。 鬼娶亲! “鬼娶亲,吹大出殡吗?”伍三丁懵了。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人家鬼,比咱明白这个道理。”我胡乱解释。 不管是人结婚,还是鬼娶亲,闲人都应该避让。 我和伍三丁退在两旁,想等迎亲队走了以后再说。 却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骚动。 回头一看,是一盏白灯笼。 两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正不断的扭着腰,奋力的跳着某种奇怪的的舞蹈。 两人身后,跟着七八个白衣人,抬着一口沉重地黑棺材。 “我去,红白撞啊!” 伍三丁都蒙了。 大半夜娶亲已经够诡异的了,怎么还来了个出殡的。 而且,出殡的还看着那么的高兴,好像碰到了天大的喜事。 “小心了,这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 我眉头一紧,察觉出不妙来。 人出殡,鬼娶亲,放到哪儿都是晦气的事。 同时被我们撞见,可见这事难以善终。 伍三丁问我怎么办。 我说情况不明,先避一避,往山上跑。 “官人,请留步么!” 一声青衣戏腔过后,红轿子无风自动。 一只白皙的女人手,伸了出来,瞬间拉的老长,直直向我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 我原地一个旋转,深深吸了一口气。 ‘哼!’ 一口黑气正好喷在女人的手背。 一声凄厉的怪叫后,长手缩了回去。 还没等我喘口气,就觉得头顶一黑,抬头再看,差点把尿吓出来。 只见,那顶红轿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到头顶,正要重重的压下来。 随着一阵巨响,轿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如果要慢是一步,我已经成肉饼了。 ‘呼!’ 一阵风吹来,轿子帘被缓缓掀起。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人。 她交叉着双手,遮着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凤眼,正在脉脉含情的看着我。 “官人,请入轿。” 女人放下双手,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呲!’ 一条血红的舌头,如同长蛇般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