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雪山拯救（6）
沙陀和鬼方不由捏汗，心呼侥幸。 殷立的血rou回拢很快，姜聪和魁婴围着他团团打转，喜不自胜。 魁婴拍手鼓掌：“要活了！要活了！”姜聪蹦蹦跳跳，又喜又躁：“老头，怎么还没活过来，还要等多久？”帝季不接话，扫视众女，嘴上喃喃：“四个。”说时，掌心朝上一翻，顿有四名女子飘起。 那些女子被怪力所控，离地丈远，齐放哭声。 大祸将至，其余女子也是哭喊一片，跌跌撞撞逃出殿去。 姜聪塞着耳朵：“吵死了！怪老头，你怎么又想杀人了？”帝季温言温语，脸上并无杀气：“这四名女子都身怀六甲，要任由她们把孩子生下来，殷立的基因就会泛滥出去，一旦失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姜聪理直气壮起来倒是有板有眼：“什么泛滥不泛滥，你这是乱杀无辜。” 沙陀和鬼方也躬下身子求说：“还请师傅手下留情。” 帝季抿嘴浅笑：“为师没想杀人。”柔目投向众女，双手一捏，顿时“啊”声震天，那些女子捂着肚子破喉嘶喊。其中一女狂蹬双腿，一边呼疼一边凄喊：“阿哥，救我！救……救我！” 其时殷立复活，尚在聚拢神志，模模糊糊听见露西的呼救声，神志瞬醒，来不及细想朝声源处蹬足跃起，抱住露西将其劫下地来。而就在此时，其余三名女子腹中胎儿尽死，化作一滩血液顺着双腿流出。殷立救人可谓巧到了极点，稍慢半秒，露西便不能幸免。他救下露西，展眼盈望，殿内都是至交好友，脸上猝喜：“你们可算来了！” 众人同喜，开怀大笑。 此笑有重聚之喜，也是笑他复活如婴童落地，赤身裸体。 殷立羞极，速从屏风拿来衣服穿上。 等他穿好衣裤，帝季粲然一笑：“年轻人，你这一觉睡的好长啊。”殷立摸摸自己的脸：“这一觉时昏时醒，我知道老先生再不来救我，我怕就活不长了。”帝季蹙眉敛笑：“救你不假，但也杀了你三个孩子，你该怪我了。”殷立瞥见三名女子瘫坐在血地上啼哭，心里不忍，却又无可奈何，朝帝季说：“你做的对，这些孩子是不能生下来的，没人好好管教，长大了怕是会生祸乱。”帝季点头赞许：“难得你这么明白事理，还有一个胎儿，也让我除了吧。” 不等殷立答话，露西拉着他手，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殷立扒开她手，狠着心说：“阿妹，这个孩子不能要。” 露西噗通跪倒，哭说：“前些日子我天天都做同一个梦，梦见……梦见阿爸和阿弟都死了，他们死了，呜呜……，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本来我想死的，可我知道怀了孩子，我……我才没死成，呜呜……，你现在要把孩子拿走，我也就活……活……活不下…….下……。”话到最后，已是哽不能言，以致“去了”两字卡在喉间蹦不出来。殷立长叹一声：“阿妹，我是不能娶你的，你把他生下来未必是福呀，这孩子没人教，长大闯祸怎么办？”露西泣笑：“不用你娶我，孩子生下来，我会教，我会。” 帝季淡说：“这可不行，胎儿已经注入了无色的精血，不能留在世上。” 殷立知道此时不能妇人之仁，转过身去，不愿再看露西。 还没等帝季出手，露西凄凄一笑：“阿哥，把我送回金顶湾吧，我想埋在哪儿。”殷立心头一震，转身过来，只见她大步往墙上撞去，急忙呼喊：“不要做傻事！”同时身形瞬移，将她扑倒在地。露西趴在地上一字一哽：“阿哥，你别再救我了，我……我欠你太多，还不起的。” 殷立把她扶起，搂在身边，朝帝季说：“这孩子我要了。” 露西破涕为笑：“阿哥，谢谢你。” 帝季仰天长叹：“你太感情用事了，这不是一般的孩子，喝了无色的精血，以后作乱天下，谁制止得住？”殷立说：“等这个孩子长大，老先生难道还不能诛杀无色？”帝季脑子里霎时空白，一时无词反驳，苦笑说：“我要说不能消灭无色，反而没道理了。好好，你想留着这个孩子，那就留着吧。” 没了肃杀之气，笑音复起。 人人嘴上挂笑，殷立的脸色却越发沉重：“子萱呢，你们看见她了吗？”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转笑为悲，眼睛都瞄向门口的水晶棺。 姜聪自打殷立复活，就一直挡在水晶棺旁，生怕殷立发现才做那掩耳盗铃之事，此时众目投来，他左蹦右跳遮遮掩掩：“什么嘛，什么嘛，子萱不在这儿，不在这儿。”殷立心头一紧，奔步上前，推开姜聪，一张精致熟悉、朝思暮想的脸蛋乍然入眼。 时间放佛就在这一刻停止。 大家只看见殷立瞳孔放大，眶内泉浪滚滚，不敢预知下一秒钟会否哭将出来？大家的心在微妙之间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时间匆过，没有听见哭声。殷立不是不哭，而是庄子萱的遭遇如同病毒信息通过眼睛传达到大脑，脑细胞迸裂，所有记忆碎片和神经瞬间崩溃。 人在极苦极悲之时，大脑无法承受悲苦信息，轻则昏迷，重则脑瘫。 总之殷立完全失去自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眶里滚落下的竟是滴滴鲜血。 沙陀骇问：“师傅，他这是怎么了？” 帝季倒不慌不忙：“受到刺激，脑死亡现象。”魁婴推他：“那你救他，快救他。”帝季哈哈笑说：“慌什么，被我拍成rou泥都死不了，小小的脑死亡算什么。”果不其然，殷立滑落下来的血泪又缓缓流了回去，稍过片刻，他身子一阵晃动，这才趴在晶棺上哭出声来。 鬼方过来劝说：“殷立，你也别太伤心，子萱还没死。” 殷立这一哭就止不住声来，好不容易蹦出四字：“什么意思？”鬼方苦声说：“无色喂她吃了弑光佛婴，弑杀了她的辉光，死是没死，但……但也醒不来了。”殷立泪飙不止，咬牙说：“废话！”鬼方还想再劝，帝季扬手打住：“不能再磨蹭了，无色可能去了月球，我们得赶紧追上去。走吧。”率先缓步出门。 鬼方见殷立伏棺痛哭，也跟着伤感，对他放心不下：“那他呢？” 帝季察觉众人都无去意，微恼：“你管得挺宽的，他现在的本事不输于你，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怎么还站着不动，是无色重要，还是陪他一起伤心重要？”沙陀和鬼方各自暗叹，悠悠转身。帝季瞧见姜聪和魁婴蹬在棺边也哭成了泪人儿，不禁发笑：“你们俩对他有情有义的很啊，对不住了，你们得跟我走。”默运意念，控制住她们。 姜聪大怒：“死老头，谁要跟你走了！别想控制我！” 魁婴也大放炮声：“死老头！死老头！放开我！” 帝季不恼不怒，任凭她们嚷骂。 沙陀迈过门槛，将他拦下：“师傅，殷立精元丧失，容貌苍老，您想个法子帮帮他吧。”帝季说：“吃了舐光佛婴，就必须摒除七情六欲，辉光能量越是强大时就越要固守精元，保持清新寡淡，才能长寿。现在……，他衰变如此，为师也没办法帮他，不过只要不再纵欲，摒弃杂念，他还能好好活上十年。”沙陀摇头苦叹，方知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何等悲哀。 一行人匆来匆去，睁眼闭眼之间消失。 殿内刚被堕去胎儿的三名女子也悄然退去，露西蹬坐一旁暗流眼泪，不敢出声。 整个宫堡只剩殷立独哭。 他哭的好凄凉，声震天地之悠，泪涌四海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