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那倒未必。【】”陆言之说道。 “道长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王谷问道。 “我也就不瞒你们各位了，从赐文台回来的时候，道长与我密谈，意思是用半部颂文作诱饵，他埋伏在我家，趁机铲除麻精。”方宏说道。 “他这是拿你当诱饵。”沙延祺说道。 “我心中自然明白，只是别无他法，麻精若是不除，我怕会成为祸患。”方宏说道。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麻精这次再逃走，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他肯定不会再相信你们。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你肯定是首当其冲。”陆勇说道。 “这也是我最担忧的事。”方宏说道。 “那个道长呢，现在就在你府里？”五姑娘问道。 “他说还要去准备一些东西，晚饭前会赶过来。”方宏说道。 “原来他跟我们一样，也是想来蹭饭啊。”沙聚成笑道。 “沙兄说笑了我方宏虚度二十五载，今日有幸得见诸位，方知自己蛙见井观，心中感激尚且不及。”方宏说道。 “听听，人家读书人就是会说话”五姑娘说道。 “方兄文思如悬天之海，玉心如覆地之镜，着实令人敬佩。”苏玉说道。 “那个道长的道号是什么？”陆言之问道。 “并无道号，他说圣人无名。”方宏说道。 “我来得正好，有什么好话尽管当面夸好了。”道长带着两个小童进来了。 “真是说曹cao曹cao到。”方宏笑道。 “幸好我们还没有开始骂你。”五姑娘笑道。 “现在骂也行啊，刚好我给你们参考参考。”道长笑道。 “咱们先忙正事，骂你的事好说。”沙延祺笑道。 “道长莫怪，她们两个不论什么场合都不忘打趣笑闹。”陆言之笑道。 “二位姑娘性情率真，贫道十分欣赏。”道长笑道。 “道长，这几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绝对值得信赖。”方宏说道。 “那是自然。这几位气度不凡灵钟秀毓，他们的出现便是对咱们极大的帮助。”道长笑道。 “道长的语言功力有直逼方大哥之势。”颜如笑道。 “想必道长的法力也是十分高强。”苏玉笑道。 “人家敢揽瓷器活，手里肯定有金刚钻了。”沙聚成笑道。 “不敢。”道长谦虚地笑道。 “道长，事情准备得怎样了？”方宏问道。 “绝对万无一失，只要那麻精敢露面，我保证让他有来无回。”道长说道。 “不知道长有何法宝？”王谷问道。 “有法宝的人最爱卖关子了，你问也是白问，咱们还是像傻瓜一样地看着，等人家最后揭晓谜底吧。”五姑娘说道。 “也不是所有的高人都这样。”陆勇说道。 “其实告诉各位也无妨。”道长笑道。 “咱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苏玉笑道。 “道长肯定相信咱们不是麻精的帮手了。”颜如说道。 “你还是别说了，万一最后失败了，到时候你该说是我们这些人泄露天机了。”沙聚成说道。 “要不你单独告诉方大哥好了？”沙延祺说道。 “贫道所修的乃是阴阳之气，而非小家子气，”道长笑道，“贫道将真金打成金屑，又用水银沾染，麻精接触后不死也残。” “水银有这么大作用吗？”沙延祺问道。 “水银能将妖气打散，坏其元神。”陆言之说道。 “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道长笑道。 “剩下的钱是县令出的？”沙聚成问道。 “也可以说是县令出的，因为我是从他那取来的。”道长笑道。 “羊毛出在羊身上。”陆勇说道。 “道长，你是不是得提前埋伏起来？”五姑娘说道。 “就怕麻精不来。”王谷说道。 “麻精也应该料到咱们会有埋伏，他不会贸然出现的。”苏玉说道。 “很有可能麻精私底下已经打探过了。上午他刚吃过亏，晚上他不一定会来。”沙延祺说道。 “总有一天他会来的。我相信他不会推拖太长时间。”道长说道。 “咱们在明，他在暗，恐怕不大好对付。”颜如说道。 “咱们手里有饵，还怕鱼儿不来上钩吗？”道长笑道。 “看来道长是决意除恶务尽了。”陆言之说道。 “职责所在。”道长说道。 这时，下人过来禀告，说是饭菜已经备好。方宏招呼大家前去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麻精突然出现了。 “不出我所料，原来你家真有埋伏。”麻精失望感伤地说道。 “猜到了你还来送死？”五姑娘责怪道。 “成精了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傻棍儿一个？”沙延祺说道。 “妖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道长说道。 “道长，我今天来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请允许我一诉衷肠，也希望方先生能成全。”麻精说道。 “有什么遗言，你赶紧说就是了。”道长说着，使了使眼色让两个小童偷偷地去准备法器等物。 “多谢道长方先生，我三番两次地打扰，并未有意为难，在此请先接受我的歉意人道草木无情，草木也是生灵，又怎会无情？蓬生麻中，不扶自直，麻辈虽无木类之高巨，然也不愿如地衣般自轻自贱。我辈甘愿以身相殉，并无他求，只希望能受到合理的对待。”麻精说道。 “我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方某行事拘谨逼仄目光如豆，兼之犹疑不定偏听偏信，惭愧”方宏说道。 “你所说的合理对待具体指什么？”陆言之问道。 “我只希望人类能认清我们的品德和价值，仅此而已。”麻精说道。 “麻兄糊涂品德是人立的，价值是人定的，它们皆是人类之物，与麻类何干？蓬生麻中，不扶自直，这只是一种感性的情感观照，说的还是人事。你成精之后，用人的思维去思考麻类的问题，这是毫无意义的。”陆言之说道。 “那我们麻类的价值又在哪里？我们为人类所做的奉献难道也是毫无意义的？”麻精问道。 “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若还是一棵麻，你根本没有思虑，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受到困扰；你成精之后，有了人身和人的思维，那就好好做个人吧，不要再去考虑麻的问题了。”陆言之说道。 “那不是数典忘祖吗，我办不到。”麻精说道。 “所以你才会如此痛苦。解决这个问题你更办不到，就算你已经成精，在天地面前你还是一棵麻，学会放手，才能获得更多。”陆言之说道。 “麻就是麻，人们种它就是用来织布干什么的，你还想让人供着它们吗？”沙延祺说道。 “你视死如归的精神和敦厚真诚的品格我们都很欣赏，但是你做这些真的完全没有必要。”苏玉说道。 “我看你是傻得可以，当麻被人砍，做妖同样受欺负。”五姑娘说道。 “我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这样看我们。”麻精说道。 “你要是不成精，就没有人这么看你们了。也就是说，是你给你们麻类带来了麻烦，令它们陷入了被嘲笑的困境。”陆勇说道。 “我没有料到会弄成这样……”麻精说道。 “你料到的是这里已经布下了陷阱，料到的是自己必死无疑。”沙聚成嘲笑道。 “你这并非杀身成仁。”王谷说道。 “我当然不敢奢望成仁，我只希望自己的死能有点意义。”麻精说道。 “就算你死在这件事上，人们的看法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大家只会说又除掉了一只妖精。”颜如说道。 “颜如说得很对。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大家正求之不得呢。”沙延祺说道。 “麻精，遗言说完了吧，快来受死”道长与小童围住了麻精。 “《麻颂》的上半卷已经流传开来，希望方先生能将下半卷也传扬出去，大恩大德，麻精来世再报”麻精跪地叩谢。 “道长且慢”陆言之见道长有偷袭之意，赶紧说道。 “陆公子还有何事？”道长说道。 “道长，麻精虽有扰民之举，但并无害人之意，还望道长高抬贵手，放他一马。”陆言之说道。 “他终究是妖精，若是不除，恐留后患。”道长说道。 “道长，上天有好生之德，万物皆有灵性，麻类春种秋收，麻精能有此造化，定是上天有意眷顾，道长何不顺天而行？”王谷说道。 “道长，他们说的没错，麻精所求，只是一篇文章而已，咱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方宏说道。 “对了道长，听说你们所撒的东西乃是金粉，可否让我见识一下？”陆勇说道。 “道长，今晚之事，我们这些人亲眼看见你铲除了麻精，明日你可直接去找县令邀功。”苏玉说道。 “道长，得了封赏，你继续云游去吧，方某保证绝不泄露半个字”方宏说道。 “天命难违，那好吧。”道长说道。 “麻精，修成正果不易，你好自为之吧。”陆言之说道。 “麻精，《麻颂》的下半部分明日我便会公布出去，也希望你能在正途上越走越远。”方宏说道。 “各位的大恩大德，麻精无以为报”麻精叩谢。 “人应该感恩你们，感恩宇宙万物才对。”五姑娘说道。 “对了麻精，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成精的？”沙延祺问道。 “我不知道，真的。”麻精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