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四处碰壁

    对着镜子，彭禹整理着有些显得老旧但干净整洁的恒源祥西装，心里七上八下。

    灿烂的晨曦从窗口照进来，挥洒在彭禹身上，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今天是和正阳市反腐败廉政处处长薛键人见面的日子，这是彭禹数次登门预约后的结果；在此之前，彭禹已经去了很多地方，努力推销自己的芯片，耗时近三个月，可遗憾的是，在官员们的相互推诿和刁难之下，彭禹的诸般努力付之东流。

    按理说，在今天这个大力倡导科学发展观的时代，发明创造是件很牛逼很受人欢迎的事，彭禹却命运多舛。记得在申请知识产权的时候，那个官员仔细聆听了彭禹的汇报，先前热情和略带羡慕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最后把报告书推在他面前，摆出一张公事公办的扑克脸说，这里面有和其它发明项目重叠和冲突的地方，非但不能算发明，而且有剽窃的嫌疑，所以不能办理知识产权登记。

    同样的一幕在彭禹去市文化教育部门也发生过，尽管彭禹极力申明在自己的芯片内，文化教育部分至少大于其它人发明芯片储存量的十倍，但仍然被人拒之门外。

    心灰意冷之下，彭禹这个朝阳中学化学部的老师一气之下，索性请了半个月假，在家里夜以继日地鼓捣和改良自己的芯片；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又加入了反腐措施的芯片终告成功。接着，彭禹一连去了几次正阳市反腐败廉政处，和薛键人处长搭上了线。

    彭禹家住在旺达小区，位置在市中武区靠近西郊处，而市反腐败廉政处却在飞恒区，那是处于市中心的黄金地带，距离旺达小区将近十公里。

    本来，去市反腐败廉政处很方便的，在小区门口坐26路电动公交车，然后到虹云广场转乘42路就可以到了，但是彭禹为了赶时间，花了30元钱打了个的，直奔目的地而去。

    正阳市是中国北方的新兴城市，市龄不过六十余年，作为土生土长的老住户，在彭禹的印象里，正阳市自成立以来，至少二十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出人意外的是，新世纪头十年一过，正阳市焕发出勃勃生机，仅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将原来的两个区，扩展到了现在的六个区。现在的正阳市，道路四通八达，单是造型宏伟的立交桥数量就超过了十个，四十层以上的高楼大厦比比皆是，由天津第八铁路建设局承建的城市轻轨也马上就要完工，人口更是从原来的八十万左右，暴涨到了现在的二百四十万以上。据悉，为了进一步缓解交通状况，筹备了数年之久的据说可以覆盖全市的地铁，也将在今年十月份开工建设。

    电动出租车驶上了碧丹立交桥，往下俯瞰，一条双向十车道贯通南北，道上的大小车辆排的满满的，正在像蜗牛一样缓缓向前蠕动；包括公交车司机在内的人们，正在不耐烦地按动着催促的喇叭，各种鸣笛声响成一片。

    望着桥下滚滚车流，彭禹庆幸自己没有打公交车，否则的话，在堵车日益严重的正阳市，能不能在9点这个预定时间赶到市反腐败廉政处，还是个大大地问号。

    现在的车辆实在是太多了，早早出门的彭禹紧赶慢赶，在8点40分左右，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距离和薛处长见面还有不到20分钟的时间，彭禹收起手机，到设立在门口的早点服务站买了份豆浆和蛋摊饼，坐在旁边的塑胶椅子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差几分9点，彭禹走进了反腐败廉政处的院门，然后到大楼门口的传达室登记。

    “您好，请问您找谁？”传达员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四五十岁的男人，满脸惺忪，说话虽然用上了敬语，但表情平淡。

    “您好，您好！我叫彭禹，我要找薛处长，前几天和他约好的，请问他来了吗？”彭禹态度谦卑。

    男人眼光敏锐地闪动了一下，舒展开眉头微笑道：“哦，原来是你啊！7号上午你来过；唔，薛处长已经来了，你稍等片刻，我通知他一声。”

    在彭禹的道谢声中，男人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打了过去，三言两语后，放下电话对彭禹笑着说：“你可以上去了，薛处长办公室在三楼，上去后往左拐。”

    彭禹哈腰点头地进了大楼，顺着楼梯往上走。

    反腐败廉政处是一栋老建筑，以前是飞恒区政府办公楼，十几年前，区政府办公地点搬到了虹云广场新建的十五层豪华大厦后，这里就成了反腐败廉政处的地盘。

    大楼里的人寥寥无几，楼里的墙面上虽然喷涂着蓝白相间的新涂料，但依然掩不住淡淡的陈旧霉味；在一些边边角角，可以清醒地看到斑驳的痕迹。

    彭禹来到三楼，在一个镶着处长室铜字门匾的门口停了下来；他定了定神，毅然举手敲门。

    “请进！”门后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

    彭禹推门进入，一间面积二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展现在眼前。

    作为正阳市反腐败廉政处头一号领导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显然有些小，更谈不上气派；靠门口的一面墙处摆着一张单人行军床，上面放着叠成豆腐块状的整洁兰花面罩被子，显示出了主人行伍出身的风格。紧靠着东墙，摆着一张三人座旧红木沙发，一张半新半旧的红枣木茶几上，摆置着一盘仿古瓷茶具和一个硕大的玻璃烟灰缸，除此之外，上面再无他物。屋子里最引人注目的，是靠近南面窗户摆放着那张褐色的样式和制作材料却极为普通的大办公桌，桌子上有一台样子颇新的24寸平板台式电脑，旁边的电话机、大摞的文件夹、台历等物件摆置的井井有条。

    见到来客，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利索地从大班椅上起身；这人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国字脸、平鼻梁，大浓眉，白净的面孔上几乎看不到衰老的痕迹。

    “你好，我就是薛键人……”那人仔细打量了一眼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彭禹，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薛处长，您好、您好，打扰百忙之中的您，实在不好意思。”彭禹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薛处长的手；刹那间，他感觉到薛处长的手虽然白净，握上去却硬得像石头；或许，这是摸惯枪械的缘故吧！

    “不客气，你请坐！”薛处长礼貌地让彭禹坐在沙发上，端起仿古瓷茶壶给彭禹倒了一杯颜色淡绿的茶水。

    这么大一个单位的头号领导，居然没有什么秘书服务员之类的人员伺候，一切亲为亲做，而且待人接物和气热情，说实话，彭禹活了五十多岁，见过的各阶层领导干部也不少，但态度如此和善的还真没见过几个。

    顷刻间，彭禹感觉身上一阵暖流涌过，紧张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